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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正事?”孔耀华随口问。
一个外号风车车的渔民说:“红阳末劫就要来了,全世界的人都要死绝,只有加入‘孔孟道’才能保平安。我们哥子几个,正在商量哪天拜入‘孔孟道’。”
“鬼扯火的孔孟道,老子就偏不信,”另一个外号假老练的渔民说,“刘神仙就是个瓜批,脑壳坏掉了才入他的教。”
风车车立即反驳:“对,刘神仙是瓜批,你假老练才是聪明人。现在好多人都要入教,就你假老练不入,红阳末劫来了弄不死你!”
梅老坎突然问孔耀华:“老孔,周先生入没入教呢?”
“入啥子教哦,听都没听说过。”孔耀华笑道。
风车车乐道:“周先生也是神仙,听说还是刘神仙的师伯,他老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入教。”
孔耀华愈发好奇,详细询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啥子哦?我都听不明白。”
渔民们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讲述,很快把情况全部说出来。
原来,自从刘从云回到重庆,城里很快传开一个说法:宇宙从诞生到毁灭,共经历青阳、红阳和白阳三个劫期。民国乱世正处于红阳劫之末,即“二期末劫”,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劫难。届时,除了“孔孟道”的信徒之外,其余凡人都将随旧世界一起毁灭。四川连年的战乱和灾荒,以及今年的大旱灾,都是“红阳末劫”的体现,如果没有高人出手,旱灾至少要持续百年之久,并且受灾区域会从四川波及到全中国,乃至全世界。
典型的邪教末世论!
这就是刘从云玩出来的鬼把戏,自从跟刘湘闹翻以后,他在全川的诸多分坛随之瓦解,信徒们各奔东西很难再聚。为了东山再起,刘从云借鉴了华北某教派的理论,大肆宣扬末世论,恐吓诱骗四川百姓入教。
但凡想要入教的,视其自身状况贡献财物。实在没有钱的,如果有个一技之长,比如会打架、会写字、会偷盗等等,也可以量才取用。
光杆军阀罗泽洲第一个响应,高调捐出上百万家产,在刘从云那里求得“保生符”。听说此符可保全家性命,包括家中的佣人,都能安然度过红阳末劫。
罗泽洲视财如命,自然不可能捐那么多钱,这都是他跟刘从云商量好的。套用《让子弹飞》里面的一句台词:“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通过末世论来恐吓诱骗,刘从云不仅能够聚敛钱财,还能迅速的恢复其教派实力。
越是乱世,人就越迷信,更经不起吓。
当初刘湘军中有了刘神仙,刘文辉就请来个万神仙,两位军阀打得如火如荼,两位神仙的斗法也万分精彩。
像杨森这种不怕鬼神的军阀,因为被迫给刘从云磕头,直言说自己受了平生未有之耻辱。但实际情况呢,杨森因为童子的一句戏言,就派人杀尽地盘里的狗杨森字子惠,也即杨子惠,他本来很喜欢养狗。
四川方言里把羊称作羊子,某天他听到一个孩童指着被狗追赶的羊群说:“羊子会(杨子惠)被狗咬死。”杨森觉得大为晦气,又隐隐感到不安,于是便开启了屠狗大业。
军阀们都是如此,更何况升斗小民?
此时此刻,孔耀华听渔民们讲完末世论,也吓得惶恐不安,自言自语道:“都说周先生也是神仙,末日来了他能不能保我哟?”
“肯定可以,”风车车羡慕地说,“周先生是高人,你们这些当佣人的就享福了,四川死绝了你们都不会死。”
“那就好,那就好。”孔耀华犹有余悸。
梅老坎突然有了新想法,他说:“周先生啷个厉害,比刘神仙还更凶,干脆我们去找他求一张保生符!”
“要得,这个办法要得,”风车车顿时大喜,“周先生心善,他的保生符肯定不要钱。快走,快走,哥子伙一起去找周先生。”
大清早,刚刚起床的周赫煊,面对前来求符的渔民一脸懵逼。
什么鬼?
782【妖道必须死】
初冬将至,天气骤凉。
整个四川依旧没有大范围降雨,只零星地区撒了几滴。干旱情况得不到缓解,而刺骨的寒风又带来新问题,之前灾民还只是忍饥挨饿,现在不得不面对饥寒交迫的现状。
于琛烤着火炉,身上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这在民国是极为奢侈的面料,呢子做的衣服,价钱甚至可以跟皮草比肩。
联想到那些还在冒死工作的同志,以及外面艰难挣扎的灾民,于琛对自己现在的舒适生活,既感到满足,又觉得惶恐,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她拆阅着各地发来的信函,挑拣重要的单独放好,不重要的集中起来准备自己代笔回信。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于琛抄起话筒说:“喂,这里是周公馆。”
“不好了,不好了,”电话那头传来梁旭赞焦急地声音,“于秘书,我是梁旭赞,请你赶快告之周先生,刘家台的粥场出大事了!”
于琛连忙问:“出什么大事了?”
梁旭赞语速飞快地说:“数百饥民抢了警卫的枪,把临时粮仓洗劫一空,其他饥民要么跟着哄抢,要么四散逃难。赈灾员和警备队死伤惨重,好多饥民也因混乱被踩踏致死!”
于琛惊得猛然站起,说道:“你先别挂电话,我去找周先生!”
两分钟后,周赫煊急忙来到书房,拿起电话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梁旭赞也说不明白,“李司令已经带兵去镇压了,那些该死的混账为了逃命,居然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我马上过去!”周赫煊气得浑身发抖,摔掉电话就下楼喊人。
朱氏三兄弟和伤愈的闵舟,都随周赫煊来了重庆,甚至还带来了他们的家眷。
其中,朱国福没有住在周公馆,而是四处筹措经费创建重庆国术馆,其中大部分资金由周赫煊提供。朱国禄和朱国桢兄弟俩,则长期留在周公馆做侍卫保镖,轮流前往大哥的国术馆授课。
闵舟现在已经成了周赫煊的护院保镖,还以洪门弟子的身份去重庆哥老会拜过码头。周赫煊如果要跟当地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必派闵舟前去联络感情,这种事对闵舟来说得心应手。
今天朱国禄在国术馆执教,孙永振、朱国桢和闵舟全副武装跟在周赫煊身边,家里只留下孙永浩防备宵小。
江轮从码头出发,绕过朝天门直奔刘家台。三个保镖手里都端着步枪,朱国桢甚至在船头架起一挺机枪,遇到浮水而来的大队饥民,若是鸣枪警告还没效果,保镖们是真的要开枪杀人的。
周赫煊最近弄来了三挺机枪,还从警备队借来几个士兵,家里阳台上随时架着两挺枪,交叉火力之下,只有正规军带着炮弹才能攻破。
乱世当中可以仁慈,但绝不能因仁慈而丢掉自家小命。最近四川各地都有富户被杀全家的传闻,周赫煊不得不防,名声面对饿疯了的灾民根本不抵用。
当周赫煊来到刘家台粥场时,此地已经满目疮痍。无数惊魂未定的灾民,被警备队员持枪看管,正窝在一起瑟瑟发抖。
重庆警备司令李根固面色狰狞,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逮着一个灾民拳打脚踢。猛然间,他拔出手枪,对准灾民的脑袋一枪爆头,杀人之后还不解气,命令手下说:“把这龟儿子拖去喂狗!”
周赫煊皱着眉头问:“查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李根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天冷冻的,他说,“刘家台放的粥虽然不多,但还不至于把人饿死。这些抢粮的龟儿子,是想加入刘从云的‘孔孟道’。现在到处都在谣传,说啥子世界要毁灭,四川旱灾要持续一百年,只有加入了‘孔孟道’才能保平安。但是加入‘孔孟道’要进献财物,他们自己没有钱粮,就把主意打到了粥场的仓库上!”
“妖道!”周赫煊恨得咬牙切齿。
李根固向周赫煊说明情况:“现在抓到两百多个抢粮的,当场击毙了几十个,剩下的正在追捕。有人已经流窜到主城区了,为了阻止警备队的追剿,这些龟儿子居然在城里到处放火!”
“粮食损失了多少?”周赫煊问。
“粮食倒损失得不多,刘家台这边是临时仓库,这次被抢了200多担,”李根固怒极而笑,冷冷地说,“从十月份到昨天,粥场总共才死78个人,大部分都还是病死的。现在倒好,这些龟儿子搞出来的祸事,一哈子就弄死了上千个,连老子警备队的手下都死了八个!”
重庆云集的各地灾民将近20万人,刘家台粥场这边长期收纳了七八万。那些闹事抢粮的造成严重混乱,几万人奔逃起来难以收拾,绝大部分死者都是因踩踏而丧命。
才死一千多个,数量已经很少了。若非饥民们体虚力弱,数万人一起疯狂,分分钟就要酿出更加严重的惨祸,李根固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李根固满脸横肉都狰狞起来,咬牙说:“刘神仙这个妖道,必须死!”
“对,必须死!”周赫煊也恨得牙痒痒。
整个四川军界,不知有多少人想杀刘从云。要知道,不是谁都迷信宗教,但凡有头有脸的军官却必须给刘从云下跪磕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刘湘刚刚统一四川的时候,他的心腹们就请杀刘从云了,只不过刘湘碍于面子没有动手而已。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刘从云必须死!
李根固虽然看起来有勇无谋,但关键时候却很冷静:“刘神仙名气太大,牵扯太多,杀起来很麻烦,这件事要先去找李市长商量。对了,还要跟刘主席说一声。”
“刘湘那里,就不必去打扰了,他还在养病呢。”周赫煊冷笑说。
李根固想了想,也笑道:“对,不用打扰刘主席,杀个妖道先斩后奏就可以。”
783【杀人还要诛心】
市长官邸。
李宏锟双手插在裤兜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要杀刘从云不难,一个枪手就能解决。甫公(刘湘)之所以没有动手,不仅仅是碍于面子问题,而是害怕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刘从云如果横死,第一,他在四川有十多万信徒,这些信徒会不会聚众谋乱?第二,四川大小军阀都是他的弟子,那些军阀会不会借机生事?”
经李宏锟一说,周赫煊总算明白,为何刘湘处理刘从云的手段那么温和。
想杀刘从云太简单了,但后果难以预料。那些蠢蠢欲动的军阀和信徒,或许对刘从云并非真心拥护,却可以利用刘从云的死来为自己谋利。四川统一的时间并不长,且有刘文辉在西康虎视眈眈,外面还有老蒋中央的惦记,刘湘还真不敢轻易下令杀刘从云。
周赫煊想了想,说道:“所以,我们这次对付刘从云,不能直接派士兵或者枪手行动,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先把刘从云的假神仙面目戳穿,再历数他这些年造下的罪孽,从法律和道德层面将他彻底杀死!”
李宏锟点头道:“对的,不但要杀人,更要诛心!”
“我也认为这样更妥当,”李根固插话道,“现在重庆好多老百姓,都相信刘从云的末世论。如果刘从云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些信徒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