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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上了车,周赫煊看到周璇正襟危坐,忍不住笑道:“放松一点,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哦。”周璇有点不好意思,把挺直的腰板弯了一些。
周赫煊问:“那天阮姐姐给你说了什么?一下子让你答应做我的妹妹了。”
周璇道:“阮姐姐说你也是苦命人,从小就没了亲人,孤苦伶仃的很想有个妹妹。哥哥,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把你当亲哥哥看待。”
“人小鬼大,还把我当亲哥哥看待。”周赫煊哈哈大笑。
新华歌舞社只是个草台班子,老板外加员工总共才十多个人,大家集体居住在民房当中,靠承接各大戏院、舞台的演出为生。
白天通常是休息和排练时间,到了傍晚开始工作,周赫煊带着周璇过去的时候,新华歌舞社正在进行排练。
“斐姐姐!”周璇冲进去就大喊,显得极为活泼,完全不像在家里那样拘束。
严斐还不满20岁,惊喜地看着周璇说:“小璇子,你这些天到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周璇笑道:“斐姐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好得很,完全不用担心。”
严斐突然板着脸:“什么肥姐姐,瘦姐姐,难听死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以后要叫我严姐姐!”
“好的,肥姐姐。”周璇依旧嬉皮笑脸。
周赫煊在旁边看得好笑,他完全没有想到,周璇居然有古灵精怪的一面。
周璇此刻说的是国语,而且非常标准,这都是跟着严华学的。
严华不仅是新华歌舞社的台柱子,而且还是歌舞社的股东。他很快发现周璇回来了,顿时欣喜地走过来问:“璇子,你没事了?”
“我一直都没事啊。”周璇笑道。
“对不起,”严华突然愧疚道,“前几天的事,我没有帮上忙。”
周璇依旧笑靥如花:“没事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严华作为新华歌舞社的股东,肯定知道一些周璇被卖掉的内幕,但他无能为力,在上海首富面前他只是一只蝼蚁。
周璇突然跑回周赫煊身边,拉着周赫煊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
“周先生?”
“周先生!”
严华、严斐兄妹俩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是懵逼的,想不明白周璇怎么成了周赫煊的妹妹。
“你们好,多谢诸位对璇子的帮助。”周赫煊微笑道。
严华连忙上前握手:“周先生你好!我非常崇拜你,不仅是你写的小说,还有你创作的歌曲。可惜您的那些爱国歌曲不能公开演出,否则我每次登台都要唱上一遍!”
周赫煊笑道:“在家里唱也是一样的。”
严斐的脸上写满了崇拜,是那种少女对大英雄的爱慕,她握手道:“周先生,我最喜欢您的《泰坦尼克号》,已经读了好多遍呢。您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当然。”周赫煊点头说。
歌舞社的员工得知周赫煊到来,纷纷停止排练,跑到周赫煊身边各种围观握手。
老板金佩鱼迅速赶来,双手握住周赫煊:“周先生,鄙人是新华歌舞社的老板金佩鱼。您的到来,让我们歌舞社蓬荜生辉,能否留下一张合影?”
“可以啊。”周赫煊笑道。
金佩鱼连忙大喊:“把我的相机拿来!”
足足拍了好几张照片,周赫煊又给出十多个签名,他终于说:“我这次是送妹妹璇子过来的,另外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周先生慢走,我送您。”金佩鱼热情无比。
等周赫煊离开歌舞社,那些员工立即将周璇团团围住,迫不及待地说道:
“璇子,你居然是周先生的妹妹,瞒得我们好苦啊!”
“璇子你真厉害。”
“璇子,你跟周先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恭喜你们相认。”
“璇子,周先生平时在家都忙什么?”
“璇子,你以后不会再回歌舞团了吧?”
“璇子……”
周璇根本来不及回答各种问题,只是乐呵呵的发笑,少女惯有的一颗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过了好半天,严华才把周璇拉到一边,低声问:“璇子,你跟周先生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周璇黯然道:“认的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哦,原来是这样。”严华点点头。
周璇突然又笑起来:“不过哥哥……额,周先生人很好,多亏了他帮忙,我才能重获自由。他还要送我去中西女校读书,待我跟亲妹妹一样,我好喜欢他。”
“中西女校啊!上海最好的女子学校,璇子你真是走大运了。”严斐羡慕地说。
“都是哥哥心肠好,感觉他就是我的亲哥哥一样。”周璇甜笑道,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宠爱的小公主。
此时此刻,我们的好哥哥周先生,已经来到前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的住所。
“寅村兄,好久不见!”周赫煊抱拳说。
易培基显得很憔悴,苦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恍若隔世。”
周赫煊拿出沙逊送他的那副《韩熙载夜宴图》,说道:“寅村兄,我前些天得到一副古画,你来帮忙过过眼,看它究竟是不是赝品。”
668【不是摹本,是祖本】
(ps:《韩熙载夜宴图》此时被溥仪带去东北了,张大千是抗战胜利后购得的,前面章节叙述有误,已改正。)
易培基被卷入旷日持久的“故宫盗宝案”中,现在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跟去年比起来,他好像一下子衰老了20岁,两鬓甚至生出许多白发。
“是什么画?”易培基似乎对鉴赏古董已提不起兴趣。
周赫煊回答说:“《韩熙载夜宴图》。”
《韩熙载夜宴图》有好几个摹本,易培基并没有太当回事儿,他以为周赫煊拿来的只是其中一个摹本。两人配合着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随着画卷内容展露得越来越多,易培基终于表情严肃起来。
“稍等一下!”易培基找来放大镜,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易培基首先做整体观察,然后细细研究历代收藏者的题跋、印章,接着又观察画作的各种细微之处。良久之后,易培基脸上写满了震惊神色,连连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周赫煊问:“寅村兄,我这幅真是北宋摹本?”
易培基摇摇头,苦笑道:“怕不是摹本,而是真正的祖本!”
“祖本?”周赫煊惊讶无比。
“溥仪从皇宫里带出的那副《韩熙载夜宴图》,我曾经有幸见过,当时就怀疑它不是祖本,而是南宋摹本,”易培基感慨道,“没想到祖本居然到了明诚手里!”
溥仪从皇宫偷运出来的《韩熙载夜宴图》,由于被清朝历代皇帝所收藏,因此民国时期一向认为是祖本真迹。只有少数亲眼品鉴过的专家,才怀疑是宋代摹本。有的认为是北宋摹本,有的认为是南宋摹本,但这些质疑都被当成哗众取宠,因为人们下意识的觉得,皇宫里的就应该是真正的祖本。
周赫煊请教道:“有什么依据吗?”
易培基认真解释说:“我为什么认为溥仪手里的是南宋摹本?第一,从印章上看,最早的收藏印为南宋中期。而根据《宣和画谱》记载,宋徽宗收藏了五副顾闳中的作品,其中一幅就是《韩熙载夜宴图》。如果溥仪手里的是祖本,那么肯定有宋徽宗的收藏印,但偏偏却没有;第二,溥仪手里那副,从屏风上的山水画来看,其技法已经接近南宋马远等人的裁剪法,五代的画家恐怕达不到这样的水平,那幅画的技法太超前了;第三,溥仪手里那副,艺术表达手法偏于精丽,跟南宋的《女孝经图》比较类似,我猜测应该出自‘南宋院中人’之手。”
“原来是这样。”周赫煊点点头。
艺术跟科学一样,都是一代代积累的。《韩熙载夜宴图》是五代作品,而溥仪手里那副的某些技法和风格却属于南宋,这是个非常大的漏洞。
易培基继续说道:“明诚你手里的这幅,收藏印符合文献记载,有宋徽宗的题诗和玺印。从技法上也找不出漏洞,风格非常接近南唐的其他画作,当属祖本真品无疑。”
“为什么不是北宋摹本,而是真本呢?”周赫煊又问。
易培基解释说:“因为有宋太祖赵光义的玺印!《韩熙载夜宴图》这幅画,是顾闳中奉南唐后主李煜之命而作。李煜跟赵光义属于同时代的人,如果赵光义的收藏印是真的,那么你这幅就应该是最原始的祖本。而且据我推测,这幅画应该是南唐灭亡的时候,随着李煜一起被宋室俘获的。”
周赫煊哈哈大笑:“那我这次是赚到了。”
“何止赚到了,”易培基激动道,“这幅画见证了一段历史,它的历史研究意义,并不低于画作本身的艺术价值。唉,如果有南唐后主李煜的题跋,或者是宋太祖赵匡胤的题跋就更好了,可惜最早的收藏者是赵光义。另外,我们还可以研究北宋之后的收藏印,根据这些收藏者的信息,能够推测出一条比较完整的收藏脉络,每个收藏者背后都藏着一段历史。仅这幅画,就足够文物专家研究一辈子了!”
周赫煊见易培基对这幅画爱不释手,不由笑道:“既然寅村兄喜欢,那就暂时放在你这里吧,你可以慢慢研究考证。”
“你就不怕我把画给私吞了,”易培基苦涩的开着玩笑,“我现在可是中国最卑鄙的文物盗窃犯。”
周赫煊大笑:“哈哈,这种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寅村兄就别自嘲了。”
“可惜这世界上的人,大多数都没长眼,或者闭着眼不想睁开。”易培基感慨道。
周赫煊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清者自清,”易培基说,“我已经连累了石曾先生,不想再连累你了。”
易培基卷入“故宫盗宝案”以后,李石曾也曾站出来帮忙说话,结果不仅被逼得辞职出国,连李石曾自己也成了盗卖国宝的嫌疑人。
易培基担任故宫博物院院长,是李石曾的门生弟子;李宗侗担任故宫博物院秘书长,是李石曾的侄子;而李宗侗又是易培基的女婿。这相当于他们一家人掌握了故宫,眼红者太多!
就连顾颉刚这样的大学者,都空口白牙地说:“提取宫中古物以出,装运至巴黎售卖,以彼在巴黎设有文物肆也。”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李石曾把故宫文物偷运去巴黎贩卖,还在巴黎开设有文物店铺。
当易培基被公诉偷卖故宫国宝后,整个北方教育界、学术界都在落井下石,还有人故意把李石曾扯进来。
这只能怪李石曾当初搞教育改革得罪了太多人,包括周赫煊在内都很不喜欢李石曾的做法,两个字:瞎搞!
而且李石曾做事的时候,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种人放在古代为官,必然是那种玩党争的积极分子,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偏偏心里还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毫无私心的。
现在李石曾被人陷害,那真是纯属报应,易培基很大程度是被李石曾连累的。许多人明知易培基做官清白,但就是不愿站出来帮忙说话,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已经够难得了。
易培基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