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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嫌恶地拍开术的手。说:“别拉拉扯扯的。你出得起钱么?”
术点头哈腰地说:“小哥。我凑了车钱了。还请小哥帮忙安排一下。”
“多得很的人出得起车钱,都还在等排号。”那小厮很不耐烦地说。
“小哥,通融一下,我母亲病得很重。”术依旧卑躬屈膝,倒真是把一个村妇的形象演活了。
陈秋娘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丝毫不捣乱。她还真不想让张赐找到,因为她怕这术做的是一个圈套,张赐来救她会落入敌人之手。
“比你情况严重的都有。走开。走开。”那小厮手一抬,将术推了一个趔趄。
术护着篮子里的鸡蛋站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小厮已经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闲杂人等走开走开。”车行里又有人出来赶人。
陈秋娘和术以及另外的一些没有排到号的客人被赶了出去。门外当然还有一些不属于租车行的车,都是私人的车,马拉车、牛拉车,有些是客车,有些则是拉粮食的板板车捎带人一程罢了。这种私人的车比较简陋,价格会相对少一点,但安全没有保障,很多车也可能言而无信。在半路就将客人赶下车。所以不是逼不得已,没人会去用这种黑车了。
一群人被赶出去了。那些等在门外的黑车户主就开始高声招揽生意。术拉了陈秋娘与几个黑车司机谈了价格,最终选中了一个拉粮食去往成都府的板板车上了车。
板板车真是非常颠簸,好在术这回扮演的是她的母亲。这一路上,术都将她护在怀里,同时护着她一篮子鸡蛋。赶车的是个瘸腿的中年人,沉默寡言。他这一车是拉一些粮食去成都府一个大户人家家里,说是那户大户人家在这里的田地收的租子,至于为什么没有派车来收回去,车上坐的五六个人神情严肃且紧张,生怕这行人里有坏人,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危险了。
一行人,神情严肃,颠颠簸簸出了临邛,一路往成都府方向去。临邛已经属于成都平原,道路已经很宽阔了,那种山间密林极少见到,但还有不少的丘陵和土包,也会有大片的密林。
术在车行到了午后,在一处丘陵土包处,借着要去小解的理由,带着陈秋娘走入了密林之中,然后一路狂奔,专挑了山间林密、人迹罕至的人走,一路往成都府前行。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赶路。术整个人很警觉,功夫也十分了得。几次遇见狼、蟒蛇,她都很从容镇定,从鸡蛋篮子里拿出一种小型弓弩,当场将之射杀。
两人一路狂奔,在日落时分,进入了一个坐落与小盆地的小村落,找了一户田家借宿。术说自己是去成都府走亲戚,走迷了路希望能借宿一宿。村里人对外人很是警觉,但看是一对母女,实在可怜,便也就答应让她们借宿。
田家很热情,晚饭招待她们喝了菜叶粥,让了一间茅屋给她们住。
术打了水给陈秋娘泡脚,依旧像是小翠伺候自家表公子似的,为她捏了脚。陈秋娘也不推辞,任由她捏圆捏扁了。
洗漱完毕,术从包裹里拿了绳子将陈秋娘绑了,然后替她盖上被子,她则在一旁打坐。
村中很寂静,偶尔会有夜鸟发出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陈秋娘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这几日一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张赐。想她被掳走这件事到底是在张赐的掌控中,还是他毫不知情,现在已经是乱了方寸。
她想来想去,到了后来,心里只剩下祈祷,希望张赐能够平安,希望上天能够垂怜,不要再让这个命运已经很悲剧的男人再受到一丝的伤害了。
“公子,你呼吸乱了。”正在打坐的术忽然开口说。
陈秋娘一怔,没有作声。她知道术听得出来她的呼吸声的。在这几日的接触中,她已经知道术这个女人不简单。她除了在对待她主子的事情上有些犯二之外,其余的事情都表现得聪敏果决,做事谨慎,而且功夫很高。这女子是不能小觑的,这也是她一直祈祷张赐不要发现她踪迹的原因。
“公子向来冷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乱了呼吸。”术转过身来,借助窗户口映进来的清幽月光,与她对视。
陈秋娘亦不躲闪,瞧着她,说:“你管得很宽。”
术轻笑,说:“若是公子在担心之后的路,担心自己的安危,那倒是多虑了。我说过只要公子配合,我是不会伤公子一丝一毫的。毕竟公子也是我尊敬的人。”
“我可没有兼济天下的心,也没有许天下一个永太平的信仰。”陈秋娘讽刺地说。
术轻叹一声,说:“公子,人与人不同。我家主人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他在那个位置上,自然要做附和身份的事,而我在我的位置上也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而公子在公子的位置上,却为很多底层的人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术实在佩服。”
“另一种可能?”陈秋娘有些听不明白。
“公子与陈公子一起开办云来饭店。对于那些云来饭店的员工来说,我听闻公子的分红制度,医疗制度,养老制度。公子,术在这世间行走这么久,只有公子将自己的员工当作人,当作家人。公子这份气度,值得任何人尊敬。”术缓缓解释。
陈秋娘没想到术对于她的尊敬竟然是源自于这么一个与她不相干的理由,她轻笑,有些不相信地说:“这算哪门子理由。”
“世间能有公子这份儿气度的,很少了。公子若是在高位,想必也是能给予天下苍生福泽之人。”术继续说。
陈秋娘立刻沉了脸,冷声说:“术,你是想为你主人探一探我的口风,看看我是不是不臣之心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只想过平凡生活,对于你主人在意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你家主子也是读过书的,凤凰对腐鼠是没兴趣的。也只有有些人才把腐鼠当作宝。”
“公子,你误会了。”术连忙解释。
“你别说了。”陈秋娘立刻制止。
术果然没再说,停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只要完成我的事情,寻得我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放了公子。所以,公子不必担心前路。”
“那你能告诉我,你要寻什么东西?与我有关?”陈秋娘问道。
“公子,你知道我不能说的。”术有些为难。
“不就是你家主子怀疑孟昶有私藏么?好像你要寻的东西是多隐秘似的。”陈秋娘啧啧地讽刺。
术有些尴尬,说:“公子一向聪颖,明明知道,怎么又一定要为难我呢。再说,公子这样直呼蜀王名字,好么?”
“你怎么不说‘你直接这样称呼你爹的名字不好吧’?何必有所顾忌呢,你觉得你有什么事还能瞒着我么么?”陈秋娘撇撇嘴,语气里很是看不起术这种拖泥带水的做派。
术抿了唇,低声说:“公子聪颖,确实瞒不了。”
“所以,你有什么好为难的?我是你的阶下囚,你对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你如今抓了我,好像我就知道孟昶的私藏在哪里似的。你抓我,难道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在陈柳氏家长大的么?跟那孟昶八竿子打不着,若不是我那养父口口声声说要去报官把我抓了,我逼着我奶奶问为什么,我还不知道我跟孟昶有关呢。再说了,你现在说跟之后在成都府、青城县说有区别吗?”陈秋娘一边挣扎着翻了一个身,一边将这些话瞒也不瞒,就这样说了出来。
术考虑了良久,才说:“是。我的目的是带回宝藏所在地。”
“术,其实我一直有几个疑问想不明白的。真的,对于你的行为,我真的很不明白。”陈秋娘很严肃认真地对她说,“你能为我解答么?”(未完待续。。)
第211章 远在汴京的可能真相
术听陈秋娘要问她问题,十分紧张地看着她,很谨慎地说:“公子,我人微言轻,不一定能回答你的疑问。”
“你倒是聪敏,率先打下伏笔想不回答我。”陈秋娘也毫不客气将之戳穿。
术默不作声,陈秋娘也不管她的,径直问:“一直在说有宝藏,当年,蜀国战败,蜀国皇族尽数被宋军带回汴京。可有皇族亲口承认有宝藏?”
“公子,你这真是为难我啊,我人微言轻,毫无分量可言,怎么可能见得到蜀国皇族呢?就算他们已经是阶下囚了。”术立刻就否认了这个问题。
陈秋娘想了想,术这种角色除非是那赵光义的心腹,要不然还真的见不到蜀国皇族。不过,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术,继续询问:“即使你没见过蜀国皇族,但从你主人的态度言行来看,蜀国皇族之人是不是有人亲口承认过宝藏一事?”
术沉默了片刻,说:“应该是有的,即使没有,主人都应该有确切的消息知道确实有宝藏的存在,否则不会分心专门来寻找的。”
陈秋娘听术这样回答,就真的确定是有宝藏存在。或者在蜀灭亡之前,赵氏兄弟就已经在蜀国安插了细作,要不然当初蜀欲要联合南唐、北汉共同对抗宋的秘密怎么会轻易被赵宋知道呢。但是陈秋娘还是想不通,既然有宝藏存在,那想要寻找宝藏的方法与途径有很多,而她绝对不是上上策,为何赵宋要大费周章呢?
从前。她一切都靠推测。甚至是毫无立足点支持的推测。而今,眼前有一位涉事之人,那么,就要从她的嘴里问出更多关于这宝藏的信息,以便于更好地运筹。
“这样说来,蜀国皇族确实是将财富藏了一部分在某地了。你家主人也是十分想要得到,以便于强大自己的武装力量,从而能够将周围那些不安定的小国一举歼灭。从而统一九州的。”陈秋娘说。
术一听陈秋娘在表扬她主人,立刻就抓住机会,十分激动地说:“我家主人正是这样想的。他觉得那些小国都是不安定的因素,总是会来来去去的反复发生战争,而且这样窝里斗不团结也会给辽人以可趁之机。无奈战乱不断,即便是勤俭节约,也是没有军费,这才想到要把蜀中的宝藏弄到手的。”
“哦,那这么说来,你家主人是急于得到宝藏。毕竟战机是瞬息万变的吧。”陈秋娘利用术对主人的维护,一步一步的挖小小的坑。以便于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术“嗯”了一声,叹息着说:“有些小国家总是想挑起战乱。可是战乱一起,百姓又要遭殃了。”
陈秋娘内心鄙夷这赵光义还真是十足的伪君子,把自己美化得不得了,难怪之后的史官连斧光烛影都要做一些引导后人误解这件事真实性的注解。不过,她面上可不想再纠结赵光义的人品,与这术争论什么。她继续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这么急于要得到宝藏。那掳我却不是上上之选啊。即便我的身世可能是蜀国的亡国公主。你们可别忘记孟昶还有儿子、还有别的女儿,都是被掳到了汴京的啊。再说了,你们问当时可能涉事之人,岂不是更快?”
术这会儿沉默了,只瞧着窗外的月光,一张侧脸映着清幽的月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陈秋娘也没急着询问她,反而是努力地翻身侧躺。术捆绑得并不紧,她可以自由地翻身的。
“术,你不会能回答我么?”她看术一动不动,似乎是一座雕塑,这才小声地询问。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