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连泽虞不禁心痛起来。
商雪袖是叫人从戏台上带走的,方才他在地牢里,看到的就是还未卸妆的她,一双原本极富神采的大眼睛,正直呆呆的充满惊恐的看着来人——她给他的感觉,是在台上的风光无两、光华四射的名伶商雪袖,是台下清水芙蓉、稳重自持、颇有风范的商班主,又何曾看过这样的她?
连泽虞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寒意,整个人如同一把散发着杀意的长剑一般。
旁边的护卫已经习以为常,只互相看了一眼,可刚被他们放出来的新音社一行人却觉得气氛骇然,就连邬奇弦都往后退了一步。
商雪袖感觉到四周的冷意和静默,这才将脸露了出来。
连泽虞看她因为哭过,双眼已经成了两个又大又黑的圈儿,还有两道黑乎乎的水痕沿着大概只有他巴掌大的脸上划过,脸上便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将大氅解了下来,又将商雪袖包了一圈儿,躬身凑在商雪袖耳边道:“现在你最狼狈的模样我也看过了。”
商雪袖本想将头脸再盖住,她现在一定是和小玉桃差不多模样了,可想到心心念念想瞧一眼的殿下就在眼前,她又有些舍不得。
连泽虞看到她糊成一团的妆容上,一对黑白分明如同水洗过一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带着依赖和爱慕的目光甚至是有些贪婪的,不禁心中微酸,不知怎地就将语气放的极轻柔和软,那揽在商雪袖身上的手臂轻轻的往自己这处带了带,轻声道:“你若仍是害怕,就跟着我一起吧。”
商雪袖有些慌了起来,略向后挣了挣,却离不开连泽虞的环抱,便十分窘然的低头道:“不了。谢……谢谢殿下搭救。我带新音社回住处就好。”她有些忙乱的向左右看着,眼神不敢再看着连泽虞,道:“不然我师父会担心。”
连泽虞微笑着放开了手臂,直了身子道:“既然如此,孤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早有兵士过来待命,那两个之前护着商雪袖的守卫也在其中,连泽虞便吩咐道:“你们听商班主的话行事,不可怠慢。”又向商雪袖等人道:“西都破城,新音社有大功劳,抓你们下狱的守将已经被斩首,稍后孤还有赏赐。”
说罢连泽虞上了马,调转了马头,带人疾驰而去。
商雪袖呆呆的看着并没有多余的话说干净利落离去的太子,她强自按下心中翻涌的莫名情绪,才回头,才发现新音社的人已经跪了一地,她的心就有些空了起来。
是呀,她应该和他们一起跪地谢恩的。
她又突然想起另一间牢房里每晚都来看戏的荀老先生,急忙道:“牢房里的其他房间还有人……”
一个护卫道:“荀老先生已经放出来了,他的随从本来就守在柳府门口,已经接了老先生走了。”
那两个守卫重新一左一右的护着商雪袖,他们又不是真的龙套,一旦身份摆在明面儿上,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威严来。
新音社的伶人们看着商雪袖,大多都是惊疑不定,意味深长。
可商雪袖如此疲累,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伶,之前种种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可真的面临生死险境,也和旁人一样,当真受了一回不小的惊吓搓磨。
旁人不敢问,她也不愿意多说一句来解释或说明什么,只垂了眼睛道:“大伙儿受累了,也受苦了,不知道其他人在外面该如何担惊受怕呢,我们先回去再作打算。”
柳传谋的老底都被端了,寒冬天气里站在都护府院子里的官员,没有不长脑子的。天上下了雪,好多人冻的缩脖端肩,脚也冷得很,又不敢跺脚,倒有不少人左脚碰碰右脚,右脚碰碰左脚,仿佛这样能略暖和些。
没一个人敢走。
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在这儿候着!
这些官员此刻都明白进了西都的太子殿下就会是未来的皇上,而从太子敢亲自领兵深入西郡腹地来看,不是简简单单“胆大心细”四个字能形容的。
此时最安全的讨好办法就是全力配合太子殿下的各种政令!
幸好他们等了一个时辰不到,太子等人就又如同旋风般的卷了回来,进了大堂之后,就是各种宣调、各种询问、各种安排。
西都上下众官员都前所未有的无比勤勉起来,希望能在未来皇帝心中博取一个“能臣”的好印象。
从头天夜里开了城门,忙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的初更时分,连泽虞脸上终于露出了宽松的神色,得以在他身旁近身处理公务的品级略高的官员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候在大厅外的百十号官员也松了一口气——腿实在太乏了!乏还不要紧,双脚被冻的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连泽虞揉了揉腕子,站起身来,道:“今天辛得各位同心戮力,才能保得西都一丝不乱,百姓们也未受惊扰,这便是各位的大功!今夜之后,西都各种事务,还要靠各位齐心协力的打理,孤已经在后面摆宴,各位,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谈
太子殿下这一天发了无数条政令,当官的都看在眼里,果然除了柳传谋一家亲戚老小,其余都未牵连——那些来往信件,但凡是个明主,都不会再留下来,而看太子殿下的行事,绝对不糊涂!
众官员心里大为放心,此刻太子设席,众人焉有推辞之理,官居高位的簇拥着连泽虞,后面跟着一群地位偏低的,都是放下了心里的隐忧,忽略了肿痛的双脚,一个个谈笑风声,共赴宴席。
连泽虞坐在首席,身边够资格相陪的,除了李玉,不过三五个西都的官员。
旁边的十来个桌子觥筹交错、互道交情,同年、同乡的攀来攀去,而首席这桌,作陪的却吃的极其小心谨慎。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位未来的君王,在他们眼中已经气势十足,在战战兢兢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以后,首席的几位就再无动静,只矮着身子坐着,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连泽虞显见心情是极好的,即便没有人敢敬酒和说话,他看着一众官员,嘴角一直是扬起的,还不时自己小饮一杯。
这场饮宴,直至将近三更时分才散去。
李玉看着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微醺,便喊了人来搀扶,连泽虞却摆了摆手,道:“李大人,孤无事,走一走吧。”
二人走在从宴客厅到客房的路上,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数名护卫。
“李大人,孤不日就要北上,西都事宜,交给你如何?”
李玉急忙低了头,他不敢看太子的目光,只沉声道:“西都事宜,依微臣看来,并不适合微臣来做。一来,微臣对西都事务不熟悉,就算今日,有着殿下带着做,还是难免手忙脚乱,臣这个外来的和尚,不一定会念经。”
他看太子并未出声,心中略微安定了下来,又道:“二来,柳传谋一家刚被拿下,殿下也说过绝不牵扯西都官员,但若要大安西都官员之心,莫不如提一个上来做郡守,哪怕是临时的。这样他再提拔他下面的,不但没有危险,还有甜头,大家才好办事。若臣一个在这里,又没有手下,处处掣肘,臣即使会念经,也不一定好念经啊!”
连泽虞笑了起来,道:“李大人可谓一心向佛啊。”
李玉看太子开起了玩笑,这才把心全部放下,道:“但是臣还是会在这里,臣手里有兵,便不怕他们这一起子官员再有反复。”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住处,连泽虞虽未说话,但李玉已经知道他接受了自己的说辞,他进了屋,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明日的事宜……不仅西都,从西都扩展开去,西郡,要大换血了……迟早的事……
李玉正思量着,又听对面太子所在的屋子门声开合,他正要开门看,又觉不妥,便拿手指头捅破了窗纸,矮了身子刚将眼睛凑了过去,就听窗户外面道:“李大人,影子都映在窗子上了。”
李玉在屋里面闹了个大红脸,便讪讪的对着窗外的护卫道:“保护好太子。”
那护卫应了一声,便离去了,李玉在屋里恨恨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道:“非礼勿视!让你看!”
————
岳麟如梦方醒。
新音社出事的时候他在场,他只顾得上拦住冲动的岳麒,别再把他们俩个人搭进去。
他和岳麒一直在想办法捞人出来。
因为戏演完了已经是深夜,他这个南郡名士、书画大家也真正感受到何谓叫天天不应了,此时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二人一个去打听西都名士,一个去探询西都中掌管礼乐的官员,倒是打听到了几个,可这个光景,深更半夜,谁敢贸然开门呢?
所以十家里倒有九家让他们俩吃了闭门羹,还有一家表示无能为力。
幸而新音社住的那家老板是个厚道人,听闻出了事,不但没把人赶走,倒帮忙派人去探听消息,得知这么一群人被送到柳府关起来了,暂时算是没有性命之虞,大岳小岳才嘘了一口气。
萧迁或许是有人脉的,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萧迁是萧后、太子那边的人,这边认不认还未可知,想到这里二人也顾不上睡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忧愁苦闷,却一个主意都想不出来。
谁知道临近五更天的时候人都回来了,一个个脸上的妆都花了,又都沉默着不说话,活像一群鬼。
直到商雪袖进了自己的屋子,岳麒和岳麟才影影绰绰的从旁人讳莫如深、隐晦万分的几句话里知道了今晚的事,如同一个又一个的霹雳砸在二人的头上。
太子已经接管了西都!
太子亲往柳府放人!
更让岳麟无法相信、又让他觉得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的是,太子恐怕与商雪袖早有私情!
岳麒和岳麟当即下了禁口令,事关太子,昨个儿晚上的事谁也不许胡言乱语!就当没发生过,也不许问!
可邬奇弦却倒霉了。
他这个龙套当时也一起被关着的啊!他还没有补够觉呢,就被大岳和小岳拎过去,盘问到半夜——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俩觉得自己一定早就知道了!
他不就是聪明了一点吗!
其实能说的就那么点事儿,接堂会,唱《郦姬祸》,筹措军资,任性妄为的进了西郡这块险地……邬奇弦早就都交代了,可硬是被他们俩人留下来了。
大岳和小岳俩人甚至还拿出了一壶酒!
邬奇弦抽着嘴角道:“我唱戏,不饮酒。”
“那我们喝茶。”岳麟从善如流的把酒壶放到了旁边,泡了壶茶过来。
三个人就像喝酒一样,偶尔碰一下,尝一口。
“你觉得太子会来吗?”
“会。”
问的是岳麒,答的是岳麟,他又挑眉道:“你是希望太子来,还是不希望太子来呢?”
岳麒皱了眉道:“柳传谋父子的兵还在石城关。太子破了西都,不能久留,只怕是明天、最晚是后天,就要将兵奔东北方向而去了。”
言外之意,若太子真的想来看商雪袖,不在今晚,便在明晚。
三人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极为复杂,一阵沉默中,外面大门处似有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半来
邬奇弦犹豫了一下,他看着房门,只要走出房门,就能到过道中,从过道另一端的窗户,可以看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