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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小玉桃脸上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怯怯的神情,商雪袖心里一软,走了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小玉桃。
小玉桃上妆的手法已经相当不错了,商雪袖理了理放在旁边的假髻,这便是司桦当时给她出的主意。
因为这出戏里其他角色的戏服倒和现在的常服是差不多的,所以他提议戏中的两个青衣——八仙里的何仙姑,还有麻姑,也都用常服妆扮,着束腰宫装,肩披彩帛,头上分别做堕云髻和飞仙髻。
无奈的是商雪袖平日卸了妆以后最爱的是随便挽个如道姑头般的髻,旁的一概不会,小玉桃更是不懂这些闺秀、夫人们日常做的头发,只好让程师帮忙做了假髻。
方便是方便,但这戏可是载歌载舞的,若戴的不牢靠,演着演着万一偏歪或者掉下来,那可就是砸了锅了。
因此商雪袖和小玉桃咬牙切齿的互相紧紧勒了假髻,比平时贴片子的时候勒的还紧,又比量了几个幅度相当大的身段,确信不会掉下来,才相视一笑。
这会儿麻子六架着铁拐玩了一个花活儿,道:“我们是第三个?”
商雪袖点点头,她心里觉得第三个不好。这些极尊贵的贵人们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耐心,一坐就是半天儿不挪窝的看戏。无奈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只得道:“安心等等吧,若实在太冷,就活动活动筋骨,但是千万别探头探脑的出去看。”其实商雪袖内心是颇想看看的,不是去看皇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而是想看这两个班子的戏——尤其是响九霄的戏,可能是受到了新音社在上京第一场戏的影响,响九霄选的是北戏的《长生殿》一折。
在这出戏前面是小玉楼的《长坂坡》,敬妃正在和端坐在那的萧皇后道:“武戏还热闹些,以往叫了镜鉴班来,臣妾一听余梦余在那端着唱就犯困。”
萧后瞥了一眼懒洋洋倚在椅子上的丽贵妃,道:“宫里也难得热闹一次,就算本宫,也是沾了丽妹妹的光了。”
丽贵妃并没有盛妆打扮,头上挽了个凌虚髻,斜插了一朵芍药,却显得格外的艳光照人,听皇后这样说,正了身子笑道:“臣妾是沾了娘娘的光才对,为了臣妾的生日,劳烦娘娘这般用心。”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还未及太监发声,庆佑帝已经大踏步的进了门,一片莺莺呖呖的接驾声让他心情愉悦之至,他点了点头,方坐到了萧后身边。
萧后笑道:“坐这里做什么,还不去陪陪寿星。”
她是庆佑帝的元配,庆佑帝看着萧后因带了笑意而勾动的脸上起了皱纹,心中倒也有些感慨,只是这感慨片刻间就转移到了丽贵妃身上,他眼光落在丽贵妃的发髻上,道:“怎么不带昨夜朕赐给你的钗子?”
萧后再一次扫过那乌发上的娇嫩芍药,丽贵妃是从来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争场面、犯错误的。
昨晚庆佑帝送的钗子一套整六对,丽贵妃哪会做这种逾矩让人拿把柄的事儿……她要做的,是不轨的大事,萧后压住心里的气闷,看见对面戏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戏。
丽贵妃懒洋洋的用葱管儿般的手指捏起戏册子来,看到“长生殿”三个字,才集中了精神,向台上看了过去,不过也就过了一会儿,又斜靠在椅子上,道:“皇上,总觉得北戏不如明剧的这段好呢。”
旁边的淑妃接了话头,道:“明剧?到底是怎么个演法啊?说是上京都火透了,就连宫里都传开了!贵妃娘娘这样说,是听过明剧了?怎么样?好听吗?”
丽贵妃和庆佑帝相视一笑,却不再说话了。
淑妃心里固然又气又妒,旁的嫔妃心里也不好受,萧后更是如此。她与庆佑帝差不多年纪,早就过了争风吃醋的年岁,但丽贵妃却惑乱皇上带她出宫看什么明剧!可见丽贵妃和这个什么劳什子的明剧,都不是好东西!
这个在萧后眼中不是好东西的明剧,已经在后台准备开了。商雪袖趁着在后台的机会听到了北戏《长生殿》里《双星》这一折的后半段,她略有些为响九霄难过,这出戏,已经远远不如明剧的版本出彩了。
果然,响九霄下了场以后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拍了拍商雪袖的肩膀,道:“仔细些,我先去卸妆了!”
《瑶池会》名字就吉利,但没开演之前,看戏的嫔妃们也万万没想到是一出八仙戏——这样儿的戏倒真的很少在宫里看到。
台子上先是八仙出场,李玉峰的吕洞宾仙风道骨,柳摇金的韩湘子笛子玩的溜极了,尤其是麻子六的铁拐李,设计了不少花活儿,煞是滑稽,敬妃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萧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愉悦的神情,又把剩下的笑声生生的吞回到了肚子里。
丽贵妃看到了李玉峰的吕洞宾,倒是眼睛一亮,在庆佑帝耳边道:“那个不是那晚上的唐明皇么?”
庆佑帝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幕自然又是引起一阵阵的醋海波澜,过了一会儿,八仙极热闹的展示了各自的绝活儿,又唱了一段儿连弹的词儿,商雪袖的麻姑才出了场。(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波澜
而这时的观戏楼也热闹了起来,小皇子的乳母抱着小皇子,和伺候、养护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楼,正对着丽贵妃祝寿。
那小皇子正是好玩儿的年纪,又不会说话,被乳母教着直对着丽贵妃作揖,两只小手如同粉团儿一样包在一起,丽贵妃看着小皇子,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光彩来,那是一种打心眼儿里的欢快,容颜更明艳了几分。
庆佑帝也是满眼慈祥的看着他的这个老来子。
众嫔妃忍下无子的心酸,强做欢颜的围了过去,乳母又不敢让她们凑的太近,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状似无意的将要过来近距离接触小皇子的嫔妃隔了有一尺多远,就听一个个表面夸赞却泛着酸意的声音七嘴八舌道:“好雪白粉嫩啊!”“看这模样多俊啊!”“臣妾看这容貌和皇上颇像呢!”
萧皇后看着这一幕,袖子下面不再白皙柔嫩的手无可抑制的交握在了一起,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气愤的发抖的双手,若此时有人掀开她的袖子,都能看到手上迸出的青筋来。
她的儿子,正在东海那边为了剿除寇乱你死我活的拼杀,而这祸水的儿子却在这里得到庆佑帝的宠爱!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她怎么就轻信了庆佑帝的话,什么“萧家为了朕付出良多,朕定不负你”,什么“四王之乱犹在眼前,不会让虞儿像我一样”,谁知道到老了,竟然偷偷的让丽贵妃有娠了!
等萧皇后想要下手的时候,丽贵妃的忘忧宫已经被保护的滴水不漏!
想到此,萧皇后心里又涌起了悲伤和自责,她再也没有心思朝台上看上一眼、听上一句,只是微笑着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三皇子快两岁了吧?”
丽贵妃应了声“是”,却看向了庆佑帝。
她的眼神里带着惊恐和求助,满含泪光,楚楚可怜,甚至连头上那朵芍药都轻轻颤了起来。
庆佑帝头疼起来,安抚道:“皇后问你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总这样。”说完又看向萧后道:“今日是丽贵妃的生辰,本该她高高兴兴的日子,提这个做什么?”
萧皇后起了身,端端正正的站在那儿,道:“臣妾提起来也是应该的。便是当今太子,也是两岁就离了我,当年是先太后言语谆谆的教导臣妾,臣妾这才撒了手。若说臣妾当时难过不难过,皇上最应该知道,不说剜肉剜心一般,可也是痛苦的夜不能寐。可现在臣妾只剩下对先太后的感激,若是虞儿养在我身边,万万不会这么成才。丽妹妹向来是懂事知礼的人,这也是为了天儿好……”
萧后拿了先太后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出来说事,庆佑帝也无话反驳,但是以前在忘忧宫时,被丽贵妃娇容珠泪的一阵纠缠,他也曾答应过让丽贵妃自己养育皇子……此时只能尽量拖延,便摆摆手,已经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道:“今天先不提这件事。”
观戏楼里这么一折腾,嫔妃们腾出空儿来再看戏台,满满一台子的人刚唱完了“瑶池以上福寿绵长”的最后一个音,已经齐齐跪谢了,纵然心中略觉遗憾,但她们觉得看皇后娘娘和丽贵妃这一场戏,倒也十分精彩。
且不论贵人们怎么看戏,是不是专心,总归新音社和其他两个班子都得了一模一样的厚赐。
三个班子的人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听着太监赐赏,又齐齐向戏楼子的方向叩拜,直到那边儿人都走光了,太监喊了一声“起”,这才敢站起身来。
商雪袖带着新音社的这一群人,总算平平安安的在午后时分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一进屋,她便垮了双肩,瘫在椅子上,道:“青环,快帮我按按,进宫真是太累了。”
不是演戏累,是时时精神紧绷着的那种累,也连带着全身的筋肉都有一种紧箍箍的感觉。
青环边笑着,边重重的捏着商雪袖的双肩,道:“旁人求还求不来呢,那可是皇宫内院!我这辈子都进不去那样儿的地方!听说地砖都是金子铺的!马桶也是金子造的!”
青环是萧园跟过来的丫头,怎么会这样没见识,商雪袖岂不知她在说笑着逗自己,便叹道:“青环你不知道,那种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字、走错路、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感觉,无时无刻都环绕着你。哎,幸好开春了我们就能返回霍都了。”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这样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大雪,三年里在萧园也不曾见过一次。
她问道:“青环啊,你想霍都么?”
青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姑娘,你想萧园了吧。”
但商雪袖已经微微合上了双眼,呼吸均匀而绵长。
直到开春过后,上京还下了一场不小的雪,商雪袖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又抖掉了立刻融在手心儿里的水珠,道:“这会儿霍都应该是满城飞絮了吧?”
不光她一个人,新音社中的多数伶人都是来自于南方,所以思乡这种情绪,也悄然的侵袭了整个院落。
最终大家伙儿还是决定在三月初的时候南下,那时候天气转暖,也不会有倒春寒什么的,走陆路人和马都不会太遭罪。
只是真到了三月初新音社离开上京的时候,商雪袖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送她,送新音社。
她原以为或许拂尘文会会有些人来,在上京这几个月,时有接触的鸣凤班、椿生班等五六家大戏班的管事和班主也会来,还有几家她打过交道的戏馆老板,也应该会来送行。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少从未谋面的小戏班子班主或头牌也相约前来。
明剧的新戏迷就更多,驿路旁当真热闹非凡。
商雪袖早就和管头儿说过,这些小戏班才是推行明剧的主要力量,大戏班子自持身份和传承,不一定会轻易改弦更张,但小戏班要存活,灵活的演一些目前百姓爱看爱听的新戏才是一条生路。
因此平日演戏时新音社就不防备,今日管头儿更是隆重的将这些人引到商雪袖面前。(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折柳
因为觉得戴着纬帽太过不敬,商雪袖便随手摘了纬帽递给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