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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道:“回皇上,那教习还是班子里唱老生的,小民这班子小,一个人担着好几份活计,所以老生还偶尔帮着编几出小戏。”
连泽虞恍若未闻,他并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出来。
他只是觉得,那场《天女散花》,在这个叫燕春来的女伶数个瞬间里,仿佛能看到商雪袖的影子,他想了想,道:“抬起头来。”
楚建辞便抬起了头,一抬头,便看到眼前的年青帝王一双寒冰也似的眼睛,那眼睛原本是看着燕春来的。
他心中大骇,急忙低下了头。
来公公心中有些怪这班主不晓事,皇上要他抬头干嘛?难道是为了看他那张糙脸?他看着无知无觉只跪下低头的燕春来,不得不又上前一步,缓声道:“燕春来姑娘,抬起头来。”
这一句话刚说出口,来公公便感觉到来自身后四面八方不悦的目光刺向了他,他心中暗叫倒霉,今天算是得罪了这拨娘娘了。
燕春来浑身一抖,“啊”了一声,这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二十五章 苦心之糖
萧太后等嫔妃自然也是关注这女伶的容貌的,此时倒都是安了心,轻唿了一口气。
连泽虞看着这张紧张到发白的脸,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比不得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更不要说这个小女伶举止失措、胆小如鼠……阿袖,那是敢进西都犯险唱戏的人。
他怎么可以在这小女伶身上来寻找早已逝去的影子?
这一瞬间,连泽虞完全没有了打听的**。
他挥了挥手,来公公便道:“退下吧。”
连泽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站住。”
楚建辞刚和燕春来站起来,听到皇上的声音“扑通”一声便又跪在了地上。
“那教习……是姓萧么?”
萧太后眉心顿时一跳。
燕春来茫然的摇摇头,楚建辞则道:“回皇上,不姓萧。”
连泽虞垂了眼帘,不再看他们,来公公这才又道:“跟着咱家领赏去吧。”
楚建辞带着燕春来慌里慌张的又叩了头谢恩而去,而连泽虞已经起了身,正对上萧太后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知道眼前这些人都在打什么主意,他突然觉得那么厌倦,又觉得可笑。
一个小小的戏班子,就让她们如临大敌,他皱眉沉声道:“朕不会再纳伶人进宫,好好收起你们的心思,别难为这些戏班子。”说罢甩了袖子径直下楼而去。
因他脸上的不悦之色太过明显,说话也带了股子寒意,众嫔妃面面相觑,又望向了萧太后。
萧太后叹了口气,道:“皇上是金口玉言,你们还担心什么?与其瞎打听,或者在底下搞什么小把戏,还不如做好嫔妃的本份,伺候好皇上。”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嫔妃,甚至皇后,脸色都灰暗了几分。
权妃更是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
本份……可就连这个本份,都没有做的机会。
好好的一个寿诞,萧太后原也是想让皇上高兴高兴,这才终于开了口,叫几个戏班子进宫热闹热闹,却没想到,皇上仍是八风不动的一张脸孔。
这个万寿节的夜晚,当萧太后知道皇上仍是独宿醴泉宫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宫门已经落了锁,仍喊人抬了软轿。
连泽虞正在批阅折子,听到通禀,有些愕然,急忙将萧太后迎了进来,道:“这么晚了,母后怎么过来了?就是有事,喊儿子过去也是一样的。”
萧太后一手扶着玉帘,看着笑容温煦的皇帝,拿了帕子按在眼角上,道:“皇上,这么久了,难道你要哀家给你跪下么?”
连泽虞轻笑了一声,可这轻笑声,在萧太后的耳里,也带着三分假意,仿佛那是他本不想笑,却一定要逼迫自己轻松而笑的声音。
连泽虞扶着太后坐下,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萧太后心中益发难过,简直想悲号出声。
她抓着连泽虞的手,哀切的道:“虞儿,你才不到三十岁……若是宫里头的嫔妃都不合心意,哀家再采选一批……”她的语气又迫切起来,道:“就算是皇上真的喜欢女伶……”
连泽虞顿了一下,忽的冷声道:“你出去。”
站在萧太后身侧的玉帘一个哆嗦,急忙快步走出了门,连泽虞这才道:“母后莫要逼我。”
“哀家逼你?”萧太后眼泪真的流了下来:“哀家逼你?商雪袖的事,哀家认了,是哀家没做到答应你的事……可业已如此,你让为娘赔命吗?”
连泽虞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朕又不曾说过什么。”他看着眼前白发比一年前更多的萧太后,那是他的亲娘。
他道:“母后,现在这样就很好,朕觉得很好。”
“好什么?”萧太后红了眼眶吼道:“宫里养了一群活寡妇!她们的夫主,铁了心的要过的和苦行僧一般!”
连泽虞目光渐冷,将袖子从萧太后手中抽出,低着头对着萧太后的双目,嘴角微勾,露出了讽刺的笑意,道:“母后,她们苦,所以你让儿子去当她们的糖。”
他抬了头,看向门外,那夜色漆黑如墨,今晚是乌云遮月,甚至连点儿星光都没有。
他轻轻的道:“可糖心里的苦,母后不管。”
萧太后听了这话,怔在那里,她是这样的娘亲么?要拿儿子去抚慰宫中的女子?
不,萧太后摇头,皇帝是歪曲了她的心思……她只是觉得她的儿子不应为了一个早就死的渣子都没了的人如此自苦,她的儿子,才三十不到的年岁,怎么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悲伤到了极点,又不解到了极点,又愤愤不平到了极点,她拽着连泽虞道:“虞儿,说到底,那戏……那女人的命运,难道不是皇上定下来的?和宫里的嫔妃有什么关系?皇上这样做难道不是迁怒?”
连泽虞不愿意争辩,道:“朕何必迁怒于她们。”
只是如今,他心里也有了过不去的坎儿。
这样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萧太后道:“好,就算旁的不管,可皇后呢?今天是万寿节!”
连泽虞道:“若这是母后所求,朕现在就过去。”
“这是哀家所求?”
萧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哀家求得是帝后和睦,不是求皇上每次去坤宁宫与皇后分房而居!你当哀家不知道吗?”
“够了!”连泽虞忍到了现在,也觉得忍无可忍,道:“要不然要怎样?母后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朕不信母后私下里没有查过!冷宫连一根多余的木棍儿都没有,因何那晚火势凶勐、竟然连屋子、宫墙都能烧塌?”
他红了眼睛,道:“那里……那里还有儿子的孩子……他生在冷宫,生下来定然就是艰苦受尽……还被……”
他咬了牙一字字的说道:“还被活活烧死在里面……母后,那难道不是你的孙儿?”说到此,大滴大滴的泪珠已经滴落了下来。
“所以,”萧太后恳求道:“已经没了这个……皇上春秋鼎盛之年,就算是为了天下,也应开枝散叶……”
连泽虞的眼泪已经止住,容色平静,若不细看,甚至不会发现这个冷峻的帝王刚刚曾经落泪。
他道:“母后操心的够了,当年,您也只得我一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二十六章 挑明心迹
商雪袖怔怔的坐在窗台前面,烛光摇曳,她便伸出了手,将手指在烛苗上荡来荡去。
她最终厌倦了这个无聊的动作,将手拿了下来,想起这一天中,如若梦游一般重回连城宫,最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失望。
她扁了扁嘴,忽然想大哭一场。
心中的委屈,失去的痛楚,将她的心绞拧成一团。
她想,她真是自作自受了,若不是今日见到了那远处模煳成一小团的身影,她原本还不会这样的难过。
谷师父哄着木鱼儿睡着了,却不曾靠近前来,她只是看着商雪袖,暗自叹了口气,想也知道,这次入宫,姑娘又要勾起从前的情分。
只是从皇上登基那一天起,不,从南郡回到霍都的时候,这缘分就断了啊。
她胡思乱想着,皇上左右拥抱,怕是早已忘了还有姑娘这么个人了。
她又想起那晚上商雪袖说的话,心中又有些不平起来,姑娘这样的人物,别说配皇上,就是配个神仙也有余。
谷师父边想边走到了门口,正要开门去烧些热水,就听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道:“商娘子,可安歇了么?”
那是楚建辞的声音。
虽然谷师父知道了商雪袖不愿意领楚班主这份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情意,可她心中到底还是有点儿高兴,开了门道:“楚班主,姑娘不曾安歇。”
商雪袖急忙擦了眼睛,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谷师父,便出了屋,站在廊下,道:“木鱼儿睡了,在我屋子里怕吵了他,楚班主有什么事?”
楚建辞也知道他这么晚前来有些个不妥,商雪袖不愿意和他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他脸上的黯然一闪即逝,往边儿上走了几步,道:“商娘子这边请。”
只是外面夜色漆黑,谷师父想了想,从屋里取了灯笼出来,挂在廊柱上,这才掩了门。
微光中,楚建辞看到商雪袖双眸仍是有些莹然,他不太敢看这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低了头道:“商娘子这是……哭过么?”
商雪袖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想了想道:“只是突然心生感慨罢了。”
“哦……”楚建辞道:“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不过如果商娘子心中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说,我兴许能出点主意、帮点忙。”
商雪袖笑了起来,道:“楚班主已经帮了我很多忙,还收留了我以前的朋友,这样的恩情,我已经此生难以报答了。”
楚建辞慌乱的道:“没有没有。他们都是我以前求都求不来的……”
虽然那灯笼的光甚是昏暗,可商雪袖仍是看到眼前的男子,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意。
这是个极端正的男人,脸膛是棱角分明的,眉毛浓密,眼窝略有些深,显得眼睛深邃,若但看上面,会觉得这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可他的唇形并不薄,还时时挂着笑意,便增加了几分诚恳憨厚的观感。
一路同行,他的为人也的确端正诚恳,是个好心的人。
商雪袖心中叹了口气,道:“楚班主,夜已深了,若无事,我要歇息了。”说罢便转身欲去。
楚建辞急忙道:“商娘子等等。”
商雪袖回了头,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那目光几乎让楚建辞不敢开口,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商娘子孤身一人,就没有想过,”他突然结巴起来:“愿意照顾商娘子的人一定很多,不,我是说,”他生怕商雪袖失了耐心,急道:“我的意思是,我愿意照顾商娘子。”
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商雪袖,等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