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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菊生被他这一连串问的,也有点懵,也不知道方才徐碧箫自言自语的“不可能是她”说的是谁,苦笑道:“徐班主,您先松开我。”
徐碧箫俊脸一红,讷讷道:“对不住了,您……她……”
“就是我们商雪袖商班主,不瞒您说,她重新唱了老生,之前我受您的厚待和照顾,哪怕是商班主还唱青衣,我也断不会离您而去,但是她现在唱的是老生,也不会抢您的风头……”
徐碧箫听他解释着,怒气不由得升了上来,道:“顾先生把我当成什么样儿的人!就算是商班主唱青衣,我也不怕她啊!我还会敲锣打鼓的把您完璧归赵的送回去呢!”
顾菊生听他火气上来,说的越发没边没沿儿,陪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跟您告辞了。”
他一转身,正要迈步,发现衣襟被徐碧箫牢牢的攥在手里。
“我也要去。”
顾菊生简直不知道这位祖宗要添什么乱,只得回了头道:“徐班主,您……您好歹也是一班之主,我们班主虽然现在寄人篱下,可名头也摆在那,您是不是先送个拜贴过去?再说,我是回我屋子收拾东西……也不能立马儿就去啊!”
徐碧箫忍不住抓头道:“怎么这样麻烦!你等等!”
说罢便奔到书桌前面儿,摊了一张拜贴,心急火燎的磨墨。
顾菊生看那墨汁溅的到处都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您别急,慢慢儿写。”
徐碧箫哪能不急,抓了笔写了几个字,又不放心的抬头道:“是她吧?商雪袖?”
顾菊生只得重重点头道:“是。”
“唉,我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菊生便不乐意了:“徐班主,我们商班主只是当初归隐了,你怎么咒我们班主呢!”
“你不懂。”徐碧箫已经写好了拜贴,又吹了吹,眉梢眼角都带了一股子欢快的神色,道:“我明个儿晚上有戏,后天白天过去,让商雪袖等着我。”
顾菊生再度皱眉,可他不想再和这位徐大少爷歪缠,只应了声“行”,便拿了拜贴。
第四百零五章 鼓动心弦
商雪袖突然要请四个人回去,就算是一切酬劳都从她的份子里出,总也要考虑楚建辞的想法,她只希望楚建辞不要误会她要“夺权”才好。
楚建辞的反应既在她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原本一路同行了这么久,她也明白,楚班主实是个厚道的人,既然说清楚,也不再占用额外戏班子的开支,他料应是会答应的。
可是却没有想到,楚建辞仍是愿意从班子里支付酬劳。
“既然是商娘子原先新音社的旧故,自然都是有本事的,若给春茂社带来的收益足够多,那戏班子支付酬劳也是应该的;若是丁点儿用都没有,我想商娘子也不会非往咱们春茂社里面儿塞,您说是也不是?”
商雪袖一时竟然语塞,只得屈膝道:“多谢楚班主照顾,只是有一位只是来照顾我和木鱼儿的,她的钱由我私账里面走,您不能再跟我争了。”
说得了,她这才好请了几位过来。
商雪袖这会儿正忙的连轴转,实在太需要有人分担一二了。
《天女散花》的彩绸虽然她自己已经勉强做得了,可行头和头面都还没做这是一出新戏,总得在妆容上也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儿,只等着程师将铺子生意和他几个学徒交代好就得做起来。
就算是管头儿,也许是楚建辞怕班子里的人说这老头儿是个闲人,竟然就要请他管账!
春茂社原本是个小班子,账目都是楚建辞自己个儿打理,但管头儿事先也和商雪袖征询过意见,委婉的回拒了,只领了素日里和戏馆儿打交道的差事,这么一来倒是人人都有差事,不像是吃闲饭的样子。
那张徐碧箫的拜贴被顾菊生带给了商雪袖,可她都顾不上看一下,更没空去打听徐碧箫的现况,甚至连口水都没让顾菊生喝,便急忙喊了燕春来和文武场的师父过来见礼。
顾菊生也知道商雪袖手头这部戏是她极看重的,当下就掏出了家伙事儿,跟原先的鼓师先示意了一下,这才按着商雪袖的曲谱敲了起来。
原本就是吃饭的本事,上台的伶人是一天都不能丢,台下的乐队师傅,同样也是日日不辍!
商雪袖静静的听着顾菊生的鼓声,一阵阵的旧事涌入了心扉……
那鼓声随着唱词的不同,随着声腔的不同,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快时若雨声骤密,乱敲于屋檐窗下;慢时如步履缓行,轻踏在明堂青阶处。
轻时如春雷鸣于千里远山之外,忽隐忽现;重时如军中金,带起的是一片地动山摇,只让人心扉胸臆见也撼动起来!
一如既往的,非但板式极准,丝毫不差,就连对这出戏里曲谱的领会,都不曾有过差错。
这是她多年未遇的搭档是明剧制曲的一大干将,幕后英雄!
新音社繁盛的时候,顾菊生不能扬名,新音社散去,他不得已另栖旁枝,却空耗数年!
鼓声渐消,且不说燕春来,就算是春茂社那个鼓师,也已经是听得瞠目结舌,浑身激动的发抖,正要开口,就见商雪袖做了个手势,又比了口型“莫要出声”,便讷讷的闭了嘴。
只这么一会儿,顾菊生已经将谱子重又翻到了第一页,再度敲了起来。
这一回,不再像刚才那样从头到尾,而是敲敲停停,商雪袖早已按着他的习惯备好了笔,坐在一边儿,细致的和他逐行逐句的探讨起来,不时的在谱子上勾勾画画。
制曲她无法假手旁人,所以也只能由她低低的用暗哑、略带着绵柔的嗓子哼唱着。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一直修修改改,熬到了半夜时分!
身后的燕春来和两个春茂社的乐队师傅,竟然一动不动,也跟着看到了半夜!
傻子才走呢!
难得有商教习和这位技法极厉害的鼓师在这儿不避人的制曲、修改声腔,这样儿的机会可太过稀有了!
那谱子上密密麻麻,已然标注了若干东西,什么地方加了琴,什么地方要加云板,什么地方加笙,什么地方加笛子……就这么两个人,甚至都没听过一耳朵,这杂七杂八的加上了以后奏出来是个什么效果,便敲定了下来!
竟是如此笃定!
商雪袖又和顾菊生从头到尾的将谱子过了一遍,这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道:“差不多了,明日只能麻烦顾先生帮忙誊写一下了。”
她又转身对燕春来道:“明天这谱子定了稿,就会交到乐队师傅这儿,你自己个儿也要实打实的连唱带舞的排起来。”
人已散去,商雪袖长嘘了一口气。
在这寒冬将尽、新年将到的漫漫冬夜中,她莹白如玉的脸前便升腾起了一阵白雾来,白雾散去,露出她有些畅快的面容,她正要与顾菊生道别,就听顾菊生道:“商……教习。”
说了这句,顾菊生自己脸上也忍俊不禁,道:“这称呼,也是古怪的很。”
“嗯。”商雪袖笑道:“习惯了就好了,顾先生何事?”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给燕春来制曲的吧?”
“不是。”商雪袖看着顾菊生道:“是我自己需要。”
顾菊生这才仿佛送了一口气,在这荣升戏馆后院的狭窄的走廊中,明明他们只是伶人而已,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子豪情!
商雪袖这才进了房门,屋里热烘烘的。
她在门口顿了顿,这才走了进去,谷师父听到响动急忙迎了过来,又“嘘”了一声,道:“睡了。”
商雪袖看了看木鱼儿的床,轻声道:“这一日劳累师父了。”
谷师父便拽着她,将她按在桌子旁坐下,走到旁边儿将一直煨着的山药枸杞粥端了过来,有些责备的道:“怎地又忙到这么晚,你身子骨儿不好……”
商雪袖便急忙端起碗来,笑着打断谷师父的话道:“幸好找到了师父,不然谁帮我调理呢?”
谷师父就拿起帕子擦了眼睛,道:“我本事有限,这不是调理的事儿……”
“好喝,”商雪袖眯起了眼睛,道:“好多次梦里边儿都能梦到您做的粥汤,今天可算是能吃上一碗了。”
第四百零八章 心存宏图
话音落下,商雪袖急忙转了头,徐碧箫能看到她的手已经捂住了嘴,却是无法抑制声声悲泣,她又起身快步走到窗子边上,肩膀耸动良久,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徐碧箫没有做声,直到她再度回到桌子旁边儿,才道:“你也知道六爷的用意了,曲部属于礼部所辖,无论大小,无论朝廷上有多么看不起这个曲部,那也是朝廷命官断无女子担任之理。可六爷明明知道,却仍是那样写,是想借着这么多人的呼声,把你从那里解救出来,”他看着商雪袖,道:“你那时在宫里,已经出事了吧?”
可商雪袖并没有回答他,她的思绪早已回到了连城宫中。
她那时景况之凄凉,六爷亲眼见到了。
徐碧箫的一对儿桃花眼中难得的露出了佩服的神色来,道:“我是真的羡慕你,身后有萧迁在。”
商雪袖一时之间哽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才道:“还记得从苏城出来以后,我让人送你下船的事儿吗?”
徐碧箫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因为那时候我是真的知道伶人的身不由己和无奈,你是云层上面玉雪一般的人物,而伶人,太多不足为人知道的糟污事儿,不忍心你这样一脚踩进伶人这个圈子里来……”商雪袖低声的诉说着,仿佛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
一步一步,从那个戏船上的九龄秀,再到萧园中的商秀儿,再到名噪天下的商雪袖,隐姓埋名入了连城宫的嬉妃……
一路走来,因为“伶人”二字,每一步都那么艰难,每一步都有来自暗中的手试图将她拉入深渊。
她曾与人携手同行,觉得这无比坎坷的路,只要有这双手在,也不算辛苦,甚至可以说甘之如饴。
可最后却是这双手,因为种种说不清、道不明、无可辩驳、无人可证的前尘往事和前因后果,将她亲手推入了深渊。
商雪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徐碧箫却听的百感交集。
他一双眼睛瞪的有些泛红,额头上显露出了青筋来,咬着牙道:“皇上不该这样待你,不该对六爷……”
徐碧箫握紧了双拳,可是到底还是无力的置于膝上,低垂了头。
他再桀骜不驯,也知道,天威不可小觑,真到当面,他甚至都不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商雪袖摇摇头:“我们不说这个了。”
她眼睛再度明亮了起来,道:“可我现在,却真心很庆幸你当年没有因为我赶你下船,就放弃了明剧。”
徐碧箫便有些神采飞扬起来,道:“就说是嘛!我是要超过你的……”
说到这里,这才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往商雪袖的伤口上撒盐来着,俊脸一红,道:“对不起……”又抬起头嘴硬道:“那你也对不起我在先。”
商雪袖就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她怎么又惹这位少爷不高兴了?
徐碧箫红了眼眶道:“当年你非要去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