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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天子对李植的质问,钟峰和郑开成对视了一眼。
看天子的意思,似乎确实因为李植的杀戮十分恼怒。李植有心将这场大屠杀的总指挥名义套在天子头上,一句“不辱使命”给天子戴了高帽,但天子毫不犹豫地把帽子给李植退了回来。
天子这是要和这场大屠杀划清界线。
是觉得自己被文官挟持了几个月,灰头土脸,这个总指挥做不来?还是不愿意得罪江南的文官和士绅?
无论如何,天子都没有赞成这场大屠杀的意思。
李植想了想,转口说道:“叛国奸佞,天理难容。臣身为大明亲王,不能不为大明除此寄生虫,以正视听。”
朱由检叹了口气,问道:“齐王可曾想过,这样屠杀犯法文官,百姓固然是为齐王叫好,然朕的颜面何存?”
钟峰和郑开成又对视了一阵,皱紧了眉头。
天子这话已经说得**裸了,说李植这是在邀买人心。
满朝文武背叛天子,公然通敌,天子毫无反应。而李植的虎贲军入京不过几天,就刚正执法血洗运河。天子的软弱和李植的铁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植做这屠杀,打的是天子的脸。
此事过后,恐怕北方的贫苦百姓都要说齐王贤明。而投鼠忌器的天子,则没有那么形象高大了。
朱由检在质问李植越疽代疱。
李植看了看朱由检。
“这些奸佞中,有天子的老师,有天子的旧臣,臣担心天子下不了手,故不得不代天子动手。”
“当日在乾清宫中和圣上谈论这些奸佞后,天子无意动手。然国法巍巍,臣岂能容这些通敌奸佞逍遥法外?若是这些奸佞不杀,日后再有危局,则人人皆争先做叛贼了。所以臣无论如何,要杀这些人!”
“若天子怒臣先斩后奏,可以夺去臣的王爵,削为庶人!”
朱由检眉头一皱,看向了李植。
李植的意思是,大屠杀确实打了天子的脸,但是这个脸他李植当仁不让,是一定要打下去的。
听到李植的话,郑开成脸上一凛,跪地说道:“圣上,臣以为,齐王的王爵夺不得!”
“齐王杀奸佞,为的是家国,为的是大明,为的是天下百姓。奸佞不除,他日必有卷土重来者。奸佞杀尽,虽然看上去触目惊心,却足以教育后来人。”
“圣上岂不见,齐王入城之时百姓的虔诚跪拜?诛杀奸佞维护新法顺天应人。若天子因此夺去齐王的王爵,恐怕圣上要尽失民心!”
“一镇九省,何去何从?”
“臣为圣上计,劝圣上嘉奖齐王,以安民心!”
听到郑开成的话,朱由检脸上更白,许久都没有说话。
郑开成确实是有资格在这里说话的,郑开成是平东伯,也是朝廷的勋贵。大明朝并没有给予亲王建立小朝廷的权力。所以名义上郑开成是朝廷的大员而非李植的私臣,有权向天子谏言。
朱由检沉默了许久,才冷笑了一声。
看李植的臣属对李植的拥护样子,朱由检哪里能夺去李植的王爵?如果他真的对李植惩罚,恐怕天津体系的一镇九省依然是李植的一言堂,而这个半独立于大明的体系就要真正独立出去了。
没有了李植的支持,天子的新法如何推行?如何面对江南士绅的反扑?
扶着城楼上的垛墙,朱由检又看了看午门下面的一千多具尸体。
朱由检看到了这几年自己一手提拔的刑部尚书古定山。朱由检本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张光航,依为羽翼,想不到他在这关键时刻也通了敌,死在李植的屠刀下。
这一场大屠杀之后,朝廷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吸了口气,朱由检生硬地说道:
“确实可杀!”
见天子终于拐了弯过来,郑开成脸上一喜,大声唱道:“天子圣明!”
朱由检看了看郑开成,又看了看李植,缓缓说道:“齐王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护住了巍巍国法,护住了这世间的公理人心,朕心甚喜!”
李植和郑开成对视了一眼。
天子的这个转折实在太生硬,说“甚喜”实在是有些牵强。恐怕天子心里此时还是恼怒的,只是因为一镇九省的势力太大,天子无论如何不敢惩罚秉公执法的李植。
朱由检突然说道:“这次惩罚奸佞后,京城的文武官员们还活着的只剩下两、三成,朝廷无法运转。”
顿了顿,朱由检朝李植说道:“不如请齐王调派天津的官员来执掌朝廷,保证中枢的运转?”
李植看了看朱由检的脸色,知道这是一句试探。
天子岂会让朝堂上站满天津的新式官员?上次李植这样提议已经让天子满肚子狐疑了。现在天子恼怒的时候,又怎么会真的把朝廷交到李植手上?
李植拱手说道:“圣上贤明,自然有办法维持中枢的转运。天津的官员不懂朝廷礼仪,不来也罢!”
朱由检看了看李植,笑道:“终究是忠臣!”
一挥手,朱由检说道:“赐齐王尚方宝剑!以后再有奸佞犯法,齐王可先斩后奏!”
朱由检看了看李植,问道:“如何?”
李植拱手喊道:“天子圣明!大明幸甚!”
朱由检笑了笑,不再说话,带着王承恩往乾清宫回去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缅甸
崇祯二十五年四月初三,本来是春天,但在缅甸的群山中却已经十分炎热。
这天气太热了,穿遮挡皮肤的长袖会热中暑,穿短袖的军装,却又经不住蚊虫的叮咬。
到处是可恶的蚊虫。只要义字营的士兵稍微停止驱赶,那些蚊虫立即攀附在士兵的皮肤上,将吸血的吸管刺入皮下。义字营的士兵们在山岭中被咬得一身的大包小包,却无可奈何。
这么热的天,什么训练都无从谈起,李定国给义字营的任务就是修养,养精蓄锐准备大战。
士兵们没有训练任务,但同样要和蚊虫作战。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蚊虫叮咬被传上疟疾。因为疟疾,非战斗减员的人数比打了半年的战斗伤亡都多。
士兵们为了健康和安全,只有远离低洼处的水塘河流,到地势较高的丘陵山头休息。
义字营“忠勇局”“理字旅”第四队第三行第一伍的士兵靖善宁人称过山猫,是这个伍的活跃分子。他看了看头顶上嗡嗡作响的蚊子,说道:“大麻子,我们还要在这天杀的地方待多久?”
大麻子是这个伍的伍长,他撇了一眼过山猫,说道:“有吃有喝的,你急什么?”
过山猫啐道:“什么有吃有喝的,这疟疾死了多少人了?这南洋真不是人待的的地方,咱还是想回河南去。”
顿了顿,过山猫又说道:“而且王爷到现在都不给我们义字营发饷。虽说我们是贼兵投降过来的,但在日本打了一仗,如今又到南洋打,灭了四个国家了,怎么说也该给我们发饷了吧。”
“当兵没有饷,你让我怎么娶媳妇?”
大麻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你那德性,还想娶媳妇?”
过山猫脸上一怒,骂道:“我怎么了?我过山猫虽然瘦了点,但是脸长得好看。小时候我在村里女娃娃都喜欢和我玩耍,谁说我找不到媳妇的?”
大麻子看了看山头上的密林,没有说话。
过山猫身边,被称为“满地爬”的矮个士兵凑过来说道:“大麻子,打了这么久的仗,我觉得当真该发饷了。要不你去帮我们问问,说不定开始发饷了,没通知到我们伍呢?”
大麻子愣了愣,问道:“你听到消息了?”
满地爬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出恭时候看到隔壁信字旅的兵丁抓着一张天津的钞票左看右看,一脸的兴奋。你说要是不发饷,他哪来的钞票呢?”
大麻子想了想,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去旅里问一问。”
大麻子大步流星,往山下走去了。
满地爬看着大麻子走了,凑到过山猫身边,说道:“过山猫,大麻子在这里时候我不敢说,如今他去旅里了,我问你一句。”
“你说我们义字营和武士军十一万人在这天杀的缅甸守着,要对付二十万印度兵马,这不是找死么?”
“我听说印度人也有枪有炮,装备和我们差不多。我们义字营贼兵出身又不是什么劲旅,怎么可能以一敌二,打垮印度二十万大军?”
“那些武士军就更寒碜了,连步枪手铳都没有,真打起来哪里顶得住印度人的步枪大炮?”
“用十万对阵二十万人,这不是让我们送死么?”
过山猫抬头看了一眼满地爬,皱眉说道:“满地爬,你想做逃兵?”
满地爬慌张地挥手摇头,说道:“不是!过山猫你别乱说!”
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满地爬说道:“我就是觉得,不能让我们这样去送死啊。”
过山猫冷笑一声,说道:“别想了,这天杀的缅甸你想逃都没地方逃?走大路肯定被抓回来枪毙。山里都是被我们打垮的缅甸土著,进山肯定被土著砍死。你一个人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不是河南,可以一路逃回老家。”
满地爬听到过山猫的分析,无力地往地上一摊,叹了口气。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小,但周围的另外两个士兵还是听到了。他们见伍长大麻子不在,都凑了过来。
“过山猫,你脑子最好用,你给分析分析,这一仗能不能打赢,要死多少人?”
“有没有办法逃走?”
“弄一条渔船开走怎么样?”
过山猫骂道:“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傻货,你们哪个会升帆开船?一条渔船没有老船把子,怎么开得回万里之外的河南?”
“都老老实实待着,让你们打仗就打仗,让你们休息就休息!当兵就是这个命,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命!”
众人对视了一阵,无奈地叹起气来,各自回到了阴凉处躺下。
过了一会,王麻子背着一个大麻袋走了回来。
众人脸上都有些无精打采,竟没人关心王麻子背了什么东西来。
王麻子看了看众人的脸色,一琢磨,骂道:“趁我不在,又说打仗的事情了?想做逃兵?”
“我告诉你们,谁逃了我王麻子第一个打死他!”
过山猫说道:“没有,王麻子,我们就是琢磨这饷银什么时候发!”
王麻子小心地将麻袋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二十七张天津钞票出来。
“都来拿钱,从这个月起有饷银了,我王麻子七两,你们一人五两。”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眼睛一亮。五两银子啊,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要知道湖广官军的军饷才二两一个月,还要被军官克扣。
五两银子一个月,存几年钱,回河南可以过好日子了。
王麻子给自己留下七两,将二十两递给了过山猫。其他三人兴高采烈围住了过山猫。王麻子则从麻袋里掏出一把霰弹枪出来。
“旅里新发的枪。叫做霰弹枪。”
四个人听到有新武器发下来,都停止了抢钞票的动作,齐齐看向了那把新枪。
比起钞票,打赢这场大战保住性命更重要。
霰弹枪的用法和普通步枪是一样的,王麻子熟练地装药上弹,对准了十米外的浓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