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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一亮。黄得功匍匐在地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圣上!圣上!津国公击溃京营后并未追杀溃兵!津国公没有反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
“圣上,津国公没有追击溃兵,津国公断断不会造反!”
朱由检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站在了御座前面,死死看着黄得功。
“津国公没有追杀你?”
“圣上明鉴,津国公十六万大军击溃了臣后就收兵了!圣上!津国公他没有反心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清单
听了黄得功的话,天子朱由检沉吟不语,没有说话。
如果李植准备攻打京城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消灭一万京营溃兵的机会。几万骑兵追杀之下,杀到京城脚下这一万京营估计要死一半。京城中只有八万京营,少了五千人,到时候攻打京城会轻松不少。
但是李植没有追杀,李植确实没有攻进京城的意思?
朱由检站在御座前,皱眉不语。
他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殿外跑进来一个三个太监,慌张跑到了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唱道:“圣上,津国公李植从通州派人送来了一封奏章!”
李植打完京营来说话了?李植要说什么?
朱由检赶紧喝道:“念!”
那个太监慌张打开了李植的奏章,大声念道:
“臣津国公李植,奉天子之令坐镇天津,八年来南征北战,唯思报效国家而已。十二月二十九日,臣接旨援锦,率九总兵十七万将士血战于虎头坝上大凌河畔。其战凶险无比,马科、王朴兵马冲击东奴火铳兵,连溃六次。臣虎贲师阵前被东奴骑兵突入,前阵大溃后阵接上。然十七万将士高唱战歌,以万死不决之心,以挽救国家之志,浴血厮杀,终获大胜。”
“十七万将士损失惨重。说血流漂杵,不能尽言边军之悲壮。”
“然等十七万将士血战之后,才知道此次大战,尽是朝中奸臣的谋害。锦州大战,本可不战而胜。几千战死将士的性命,竟成为奸臣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十七万精忠报国之士,遭受此等冤屈,不能不冲冠一怒,慨然请命。”
“倘若锦州一战因为奸臣阴谋大败,我大明何去何从?不杀尽太仆寺藏银一案涉及的奸臣,世间再无是非,天下再无法度。不杀尽奸臣,马卒心寒壮士血冷,大明再无忠义之士也。”
“请天子大开杀戒,以正视听。内阁首辅吴,此案罪魁祸首,可诛九族。太仆寺卿陈继善藏匿银饷,户部尚书李待问谎报无银,可诛三族。吏部尚书贺世寿参与谋划,多方联络,可杀一门。另有户部侍郎六人、太仆寺少卿二人,以下共三十三人,知情不报,配合主谋欺君罔上,皆可杀!”
“若此三十七人及首犯亲族能按法诛除,则国家法度大张,四海皆知天子威仪。十六万忠义将士感激天恩,必将退出京外各返原籍。”
原来李植的奏章,是来杀人的。
一杀就是三十七人,就是九族、三族。
听到李植杀气腾腾的奏章,众官都是脸上一白。这李植也太狠了,赶尽杀绝啊。吴要诛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要杀三族?知情不报的户部和太仆寺官员全杀了?这一次是要把户部和太仆寺杀干净了。
贺世寿颤颤巍巍地摇了摇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坐在了殿中,全身无力站不起来。
两个太仆寺少卿扑通跪在了地上,慌张失措地朝天子磕头。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户部侍郎听到这个奏章,竟眼睛一翻昏倒在朝堂上。几个同僚赶紧为他掐人中,却无论如何掐不醒他。
皇极殿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天子朱由检无奈地坐回了御座上。李植这一次要杀的人,比上一封奏章又多了。
这已经不是杀人了,这是对朝臣的大清洗。这样杀人,朝廷的威仪何在?如果自己按李植的奏章杀人,朝中的文官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不按李植的奏章杀人,十六万边军会怎样?高峻的京城城墙能不能拦住这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
如果等李植的大炮拆了城墙再杀人,李植会不会列出更长的杀人清单?
朱由检脸色发白,看着朝堂上的群臣,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朝臣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左都御史刘宗周出列大声喊道:“圣上,李植狼子野心所图非小。若圣上按其奏章杀人,天下人只知李植,再不知世间有君主也!”
朱由检看着刘宗周,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郑三俊激动得满脸血红,手举牙牌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臣郑三俊愿上城墙,率八万京营和李贼决一死战!”
朱由检看都不看郑三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几十个文官却不愿意沉默,集体站了出来,大声唱道:
“李贼猖狂,天子万万不能受之威胁!”
“天子死守京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我等和李贼拼了!”
朝堂上一时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由,总之就是不能按李植的要求屠杀朝臣。
闹了一阵,众官见天子始终不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内阁首辅周延儒拱手出列,大声唱道:“圣上不必过虑,臣周延儒以为,李植断断不会攻打京城。其有三不能!”
朱由检听到这话打起了一丝精神,挥手说道,“你说。”
“第一不能反,是李植是天下士绅之敌。圣上仰赖其东征西讨给予其爵位官职,世人敬畏圣上给予李植的高爵显位,才百般隐忍和其合作。若李植攻入京城,恐怕天下士绅皆要举旗讨他。”
“李植向士绅收税,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天下哪一处能容忍反贼李植控制朝廷?到时候天下几百万士绅私军举旗倡义,李植四面楚歌,两万虎贲师就算是神兵天将,也抵挡不住!”
朱由检在御座上端坐着,想了想周延儒的话。
周延儒又说道:“第二不能,是李植的产业。李植以产业养军,而他的产业要行销天下,仰赖天下人的合作。”
“倘若李植胆大妄为杀入京城,将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到时候无需人号召,大江南北都将摒弃反贼的商货。不消三个月,李植就要财政枯竭,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对抗天下人的讨伐?”
周延儒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朱由检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思考起来。
“第三不能,是李植的天津民心。”
“李植在天津,是以朝廷忠臣身份进行管理。李植在报纸上宣传的,都是大明如何,如何救大明。天津百姓认的,依旧是大明。如果李植一日之间改弦易张攻入京城,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天津的百姓如何还信李植描绘的未来?哪里还敢追随朝令夕改的李植?李植苦心培养的官吏如何还信李植宣传的“公德”?还不一个个抢着贪腐?到时候恐怕比一般的朝廷吏员都不如。”
“恐怕不待天下人讨伐,天津就要生乱。一年之内,李植在天津的基业,将彻底坍塌。”
听了周延儒颇有道理的话,朱由检抚了抚长须,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底线
四月二十九日,李植和九个总兵坐在中军大帐中,等来了崇祯派来的天使王承恩。
如今十六万边军陈兵北京城城外十里,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包围了京城。京城已经宣布戒严,十三座城门关闭了十二座,只余最西南角的广宁门白天开放,供京城百姓运送必需的日常物品入城。
京城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
京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凯旋而来的王师怎么突然就把京城围住了。百姓们刚刚庆祝完锦州大战的大胜,还准备挤着看看津国公和诸位总兵入京受赏的盛况,结果却等来了大兵围城。
城外居住的百姓们投亲靠友,慌张躲入城内。京城东面和北面几十里,一下子都变成了无人区。
当然,十六万边军是来请命的。李植三令五申严肃军纪,约束十六万边军不得破坏百姓们暂时抛弃的民居。大军在城外郊野扎营,远离市镇村落,秋毫不犯。
王承恩走在连绵的营帐中,十六万边军联营几十里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带很多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宦官,从十六万联军的大帐辕门中进入李植的中军。
一见到李植,王承恩就拱手作揖,唱颂:“王承恩见过津国公!”
王承恩是天子的头号亲信,众将都是知道的。看到了王承恩,九个总兵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行礼。
李植上前扶起王承恩,笑道:“天使王公公驾到,李植有失远迎,请上座。”
王承恩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李植坐到了并列的位置上。
一入座,王承恩就直奔主题,直直问道:“津国公何日退兵?”
李植脸上一沉,答道:“只要天子杀了三十七名奸臣,十六万大军自然各还其部。”
王承恩看了看态度恭敬的九名总兵,一拍桌子大声叱道:“我从未听闻有人臣率大军包围京城,逼人君诛杀朝臣的。李植,你可是要造反?”
听到王承恩的话,几个总兵面面相觑,暗道王承恩上来就斥责李植,天子竟是这样强硬?吴三桂一下子吓得满头是汗,脸上发白。王朴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祖大寿。见祖大寿脸上毫不变色,王朴才稍微安定了心神,闭上了嘴巴。
李植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王承恩。
许久,李植才缓缓说道:“十六万将士激于义愤,陈师乞命,岂是造反?王公公言过了!”
王承恩厉声问道:“若是天子不答应你呢,你又如何?”
李植淡淡说道:“李植一介匹夫,一日喝水不过二升,吃饭不过四碗,能够如何?关键是十六万将士受人谋害,如何作想。天子若是不顾是非公道维护奸臣,就要看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如何反应了。”
王承恩身子一抖,变声问道:“李植,莫非你要攻打京城?”
李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王承恩看着李植,惨声说道:“李植,你这是挟兵自重!”
李植把茶杯放下,淡淡说道:“十六万将士和鞑子浴血厮杀,岂非精忠报国之辈?如果李植不是顺应义理讨伐奸臣,十六万将士早就乱刀把李植杀了。”
王承恩看了看李植,突然冷冷说道:“李植,你若是攻打京城,以后也讨不得好!”
李植淡淡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王承恩听到这话,脸上气得一红。他盯着李植,脸上表情从怒到嗔,又从嗔到悲,变了又变。最后王承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斥责神色。
看到王承恩色厉内荏软了下来,王朴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欢欣地看了看旁边的总兵,想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发现没人理他。王朴想了想,有些佩服地看了气定神闲的祖大寿一眼。
吴三桂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吞了一口口水。
王承恩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悉悉索索地递到李植面前,说道:“圣上说了,虽然锦州大战大胜,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