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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以文御武的传统,这些年来越来越受到挑战。但真正让这个传统轰然崩塌,有土崩瓦解之势,还是李植在天津的这一下。李植这一下,以总兵杀巡抚,以总兵在地方上收税,文官在武官面前的优势,荡然无存。经过了李植的这一场斗争,天下的武官都可以有样学样,不再对文臣俯首听命了。
有李植在天津,冯元是一万个不想当这个天津巡抚的。
这天津巡抚表面上还是天津的主官,实际上哪里还有什么权力?都被李植架空了。李植在天津想杀谁就杀谁,哪个文官敢不听李植的?
冯元不知道以后要和李植怎么相处,总之他半个月前不得不主动去总兵府拜访了李植,恭恭敬敬地执下官礼送上了礼单。
当时李植说得很直接,说让冯元做个太平翁,莫要管太多事情,可享安年。冯元不想掉脑袋,哪里敢不答应?当时就唯唯诺诺地点头了。
这天津,要姓李了。
冯元有些气结,这些天都在考虑想办法调离天津。可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李植就推出了《天津日报》。
冯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李植控制天津舆论的利器。
冯元打开报纸,看了看前面的新闻,又看了看后面的社论,看到一篇《天津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天津》。那文章的作者叫作“紫铜山人”,但冯元一眼就知道,这是李植请来的文人写的宣传文章。
“表面上,天津的税收,受损的是士绅,得益的是小民。然实际上,整个天津都得到了公平,整个天津都受益。。。”
“以前收多少麦子都被衙役掠去,小民根本不考虑如何种好田。如今小民再没有官厅盘剥之苦,生产的积极性得到极大提高。小民会想法设法肥沃土地,种好庄稼以期收获更多。另一方面,士绅虽然要交田赋,但也没有了向衙役、官吏行贿,扯皮之烦。在明确而稳定的田赋指导下,士绅也会发现兴建水利,开垦新田的有利可图。”
“可以预见,天津的粮食生产会迎来稳定的增长。”
“粮食是国家之本,粮食生产增长,天津的稳定繁荣就可以预期。百姓没有煳口之忧,流贼就没法在天津携裹饥民,天津就没有遭贼的可能。兴国伯以一己之力鏖战天下士绅,拼的是自己的实力,获利的却是整个天津。”
冯元看完了这篇“评论”,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评论说得有些道理。这些评论用大白话写作,不写晦涩的骈文不卖弄文采,道理浅显易懂,恐怕就是市井小民也听得懂。冯元暗道这样的评论散发到市面上,会对舆论产生多大的引导作用?
以后的天津,把控舆论的恐怕不是士人,而是兴国伯李植了。
有了这报纸,李植以后想攻击谁,搞臭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文官们做官都靠清誉,李植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文官的名声,还有哪个文官敢和李植作对?
这个李植,怎么总有这么多新点子,而且一个个都是效果显着。李植已经干掉查登备和李继贞两个天津巡抚了,自己这个新任巡抚尚未站住脚,还是不要和李植斗来得好。李植说什么,自己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便是了。
冯元暗道自己该去总兵府走动走动了,去总兵府勤一些,也让李植知道自己不是和他作对的,让李植不会惦记着自己。。。(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兴国伯法庭
九月五日,总兵府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在抗税运动中挂印而去的各地主官们,返回了天津,集体拜访兴国伯李植。
在朝堂上诸公停止讨伐李植后,天津的地方官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天津。但他们那时还没有立即来拜访李植,而是在观望朝廷的风向。反正他们也躲避风浪躲了几个月了,也不在乎多躲几天。
直到李植发布了《天津日报》,这些文官们坐不住了,纷纷来拜访李植。
总兵府的二堂内,天津各州、县的主官们济济一堂,李植却姗姗来迟始终没有露面。二十个知县和两个知州有些慌张,低声交头接耳。
“我们挂印而去,兴国伯会不会记恨我们?”
“不会吧。我们毕竟是文官,自有文官的难处,兴国伯会体谅我等的?”
“我看说不好,兴国伯迟迟不来。。。”
“兴国伯的报纸横扫天津,若是兴国伯对我等不满,在报纸上登一篇文章。。。”
众官正在那里惴惴不安,却看到一个亲卫走进了二堂,大声喊道:“兴国伯到!”
文官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沧州知州带头,二十二个地方主官跪在了地上,迎接兴国伯。
按照大明文贵武轻的传统,文官是没有向武官跪拜的传统的。哪怕这文官是从五品的知州、正七品的知县,哪怕是这等小官,在高阶武官面前也自有一套文官的派头,不会跪拜。
但到了李植这里,这种文官的派头可以免谈了。李植杀文官就像杀鸡屠狗一样,手上已经直接、间接地杀了十几个文官了。在天津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文官还敢在李植面前摆谱?谁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而且更可怕的是,李植如今《天津日报》一发布,就控制住了天津的舆论。如今天津各州县各个茶楼里都跟风,纷纷雇佣了读报小童颂读李植的报纸,市井小民每天通过报纸了解天下大事,情绪和思想也极大地受到李植的报纸引导。
李植手上本来就有厉害的锦衣卫密探,对天津文官那些下三滥的事情门清的。如今他再把控天津的舆论,以后想抹黑谁,只要把文官的丑事登到报纸上,这个文官的前途就算彻底完了。到时候你去告李植诽谤?李植登的都是真事!你去哪说理去?
这些进士出身的老爷都知道舆论的可怕,如今别说跪拜李植,哪怕就是让他们给李植磕头求饶,他们都做得出来。
等李植走进二堂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跪了一片,只看到几十个黑色的乌纱帽。
李植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上,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知县、知州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掏出了礼单,给李植送礼消气。李植看了看那些礼单,上面都有几百两银子的财货,这些地方主官们出手不能说不大方。
沧州知州见文官们送完了礼单,带头说道:“我等此次来伯爷府上,是来给伯爷赔罪的。”
“伯爷在天津向士绅收税期间,我等畏惧天下文官的口诛笔伐,不敢协助伯爷收税,一个个挂印而去。此等做法,实在是无勇无谋。如今伯爷在收税一事上大功告成,大获全胜。我等来向伯爷告罪,求伯爷原谅我等抽身事外。”
听到沧州知州的话,李植没有说话。
李植左边坐着的崔昌武笑道:“你们说的,倒像是你们是支持伯爷收税似的。”
沧州知州正色说道:“崔千户明鉴,伯爷明鉴,伯爷在天津向士绅收税,堵逃税之渠道,兴国家之财政,利国利民,我们是十二分支持的。如今伯爷收税之事大功告成,我等都是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岂有一分抵触之心?”
听到这个知州这么厚脸皮的话,李植有些无语。
这些文官首鼠两端,见风倒。如今李植已经把税收成,朝堂上诸官也已经闭口,不敢再讨伐李植,这些文官立刻就说他们都是支持收税的了。若是李植失败,他们自然就是反对收税的。
李植懒得和这些文官废话,敲了敲桌子。
崔昌武坐在李植左边,大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总兵府,就省去伯爷一一派人通知了。伯爷有要事宣布,你们听好了!”
文官们愣了愣,不知道李植要宣布什么大事,一个个紧张起来。
崔昌武大声说道:“从今往后,伯爷要在各州各县设置‘兴国伯法庭’,供各县的百姓打官司用。在河间府、顺天府宝坻县、永平府滦州设‘兴国伯中级法庭’,供各州县打完官司还有不服的人员继续上诉。在天津卫城设‘兴国伯高级法庭’,供中级法庭宣判后还不服的人员上诉,给出最终裁决。”
“以后各知州、知县衙门中的官司判决,如果和兴国伯法庭的裁决不同,以兴国伯法庭为准!”
听到崔昌武的话,地方主管们脸上一白。
他们的税收权,已经被李植剥夺了,李植现在还要剥夺他们的司法权。虽然李植没有直说不让百姓们到衙门里打官司,但既然凡事以兴国伯法庭为准,谁还到衙门里去扯皮啊?自然都直接去有最终宣判权的兴国伯法庭了。
没有了税收,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这个知州、知县还剩下什么?李植这是要彻底架空他们啊。
所谓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判决官司的权力是地方主官最大的权力。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怎么上下其手弄银子?谁还来孝敬他们?他们以后还干些什么?就埋头搞建设搞水利?李植要把它们从父母官,变成手上没权的空架子?
在场的地方主官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地难看。
李植这次,又一棍子打到了这些文官的七寸上。地方官们挂印而去抵制李植的税收,李植就这么报复地方官?
而且这裁判官司的权力,和向士绅收税不同。后者那是向天下士人宣战,天津的士绅身后是天下士林。而前者却只是权力争夺。天下虽大,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助天津各地主官,挑战势大权雄的李植。(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士林败类
没了裁决官司的权力,以后给地方官们送银子的人将大减,地方官收入减少了,那地方官们往上面送的银子也就会减少。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地方官的升迁。众官听到李植的话,都脸上难看沉默不语。
众官想反抗,却又畏惧李植的手段,不敢说话。
崔昌武环视地方官们,笑道:“诸位似乎很为难啊?”
沉默了许久,南皮县县令武知远跳了出来。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粗着脖子喊道:“兴国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即便是兴国伯,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听到武知远的话,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县令赶紧拉住他。他们把武知远摁回了椅子上,求饶说道:“伯爷息怒,伯爷息怒,武知远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反对伯爷的法庭。”
“伯爷,武知远也是支持伯爷的法庭的!他这是一时说错!”
武知远推开摁住他的其他几个知县,大声说道:“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先夺了我的税,又抢我的权,我还做什么知县?”
他大声朝李植喊道:“我不许法庭设在南皮县!”
李植冷冷看着武知远,淡淡说道:“武知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武知远大声说道:“李植,要命一条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杀了!天下士林还会传我反抗李植你的美名!”
听到武知远的话,李植冷冷说道:“想要美名?”笑了笑,李植说道:“明天看报纸吧!”
李植说完这话,就不再和这些地方官多说,背手离开了二堂。崔昌武看了看面面相觑的知州、知县们,跟上李植的步伐,也走了出去。
二堂里,众官都看向武知远,仿佛看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武知远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