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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古色,韵味非常。
贾环推着隆正帝的轮椅,还带着俩拖油瓶,再加上士子打扮的董皇后和贾元春,在周围若隐若现的侍卫保护中,漫步在洛阳城的街道上。
隆正帝坐在轮椅上,细眸中的目光,近乎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匆匆而过的行人,车马骡轿。
沿街两边的商铺。
挑着货担叫卖的小商贩。
在街上嬉戏的顽童……
他在看着路人,路人也在看着他,眼神好奇……
“陛下,这回臣没作假吧?瞧瞧,大秦九成的官儿都没目睹过圣颜,这些百姓倒是看了个仔细。”
见不时有人打量着这一行陌生的行人,尤其是注重轮椅上的隆正帝,贾环小声笑道。
隆正帝眉尖却忽地扬了起来,口中发出不满声:“嗯?你叫朕……你叫我什么?”
贾环顿时有些别扭起来,不过他脸皮厚,就当演戏,左右不过一天时间。
他嘿嘿一笑,道:“叫老爹,这总行了吧?”
隆正帝气道:“叫就好好叫,加个老字做什么?朕很老吗?”
贾环无奈,只能憋出一句:“爹……”
隆正帝表情那叫一个酸爽,嘴角高高扬起,细眸中满满都是笑意,整张脸似乎都多了许多生气,口中却哼了声,道:“你还不自在?想认我当爹的,不知有多少!这是你的福气!”
董皇后在一旁见隆正帝这个表情,心里都有些泛酸,心里揣测,若是她给隆正帝生个皇儿,都未必能让隆正帝这般喜欢满意。
不过想想也是,贾环若真是隆正帝的儿子,隆正帝早就能安心荣养了,何须再受这般苦,这般痛……
董皇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贾环,你有什么不自在的?这普天之下,哪个臣子不认陛下作君父?”
贾环撇撇嘴,低头却给一直咧嘴偷乐的贾苍道:“苍儿,家去可别给你爷爷说,不然就糟了!”
贾苍一边捂口,一边笑着点头。
董皇后等人又纷纷笑了起来。
隆正帝又看了圈儿后,道:“这里不用多看了,都是商贾之家,自然不会短了生活。
贾环,推我去南城看看。”
天下大城格局,多是东富西贵,南穷北贱。
南城生活的,才是真正的老百姓。
……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坏人
“轰隆!”
春雷惊人。
神京,大明宫,紫宸上书房。
气氛肃煞。
嘉德皇帝赢昼,平身第一次用这般肃穆的神色处置公务,赢秦天家特有的细眉细眼,赢昼亦有。
他眯着细眸,眸光中满是煞气,看着赢祥咬牙道:“十三叔,你们在犹豫什么?
那起子混帐行子,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谋刺父皇!
这等谋逆事,不诛他们十八族,难道还请他们继续做官老爷不成?”
昨日洛阳之事,贾环已派人八百里加急,连夜将消息传回都中。
一来招赵师道南下,继续加深搜索范围。
二来,让朝廷提前做好准备。
这次打击活动,范围绝不会只局限于河洛。
越往南,打击越重。
真想大肆株连,简直太容易漫延过去了。
后世有个著名的六度空间理论,是说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名流仕宦的圈子,其实远比想象中的小的太多。
滔天大火,顺着他们之间明明白白勾连的枝蔓,毫不费力的就能焚烧过去……
赢祥闻言,看了眼面色隐隐苍白的张廷玉,叹息了声,道:“皇上,您先别急。
琅琊王朗还有左明左思言父子,自然是斩立决,株连九族。
只是……
贾环圈定的株连范围,着实太广了些。
加起来,怕得有百万之众啊。
臣担心……”
赢昼都被这数字唬住了,眨了眨眼,道:“十……十三叔,多……多少?”
张廷玉声如金戈,沉声道:“陛下,王爷所言不差。
按忠义亲王的株连法,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几乎留不下什么了。
此乃乱命,绝不可从也!!”
赢昼唬的脸色发白,吞了口唾沫,目光发直道:“贾环……贾环疯了吗?他要杀一百万人?!
他……他不是从来都不许多杀大秦百姓吗?”
赢祥抽了抽嘴角,道:“不是杀……是,发配黑辽军垦农场,劳动改造……”
“呼……”
赢昼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海松了口气,笑道:“我就……朕就说,贾环怎么会这般嗜杀,他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奇怪的看着赢祥和张廷玉,道:“那你们为难什么?那些人既然牵连在弑君谋逆大案中,又不杀他们,不过流放黑辽去种地,你们也不准?”
说着,脸色又难看起来。
赢祥苦笑,张廷玉则沉声道:“陛下,左明、王朗等人死有余辜,臣绝不手软!
但是,株连如此之广,分明是以莫须有之名而为之。
天下民心不服!
此乃动摇国本之乱命!!”
张廷玉愤怒道。
赢昼哪里说的过他,不耐烦道:“朕不管!只要别杀太多人就是了……”
忽地,赢昼小眼睛转了转,一下跳了起来,惊呼道:“哎呀不好了!”
这番动静,倒唬了赢祥、张廷玉一跳,赢祥忙道:“皇上出了何事?”
赢昼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十三叔,贾环如此疯狂,定是因为父皇被伤着了!
不行,我要……朕要亲自去看看!”
赢祥和张廷玉闻言,一起抽了抽嘴角。
赢祥没好气道:“皇上是怎么看密折的……密折上不是写的明白,太上皇根本没被伤着。
非但没被伤着,龙体在少林高僧的医治下,已经大为好转,如今甚至已经能站起来了。”
赢昼闻言,小眼睛里的眼泪登时止住,有些悻悻道:“是这样吗?
都怪贾环,也不说清楚……
那好端端的,他发什么疯?”
他想不明白,就愈发不耐烦,往御椅上一坐,恼道:“不管了,他要这般做,想来父皇一定是同意了。
如此,你们谁也拦不住!
照朕说,还不如你们来办这事,还少些粗暴。
不然贾环让大军去抓人,还不把那些人给折腾死?”
回到原话题后,气氛登时又肃煞下来。
张廷玉简直忍无可忍,沉声道:“陛下,这是在动摇国本!绝不可行!!”
“动摇国本?”
赢昼挑起细眉,面上带了分讥讽之色,道:“朕之前听贾环说过这样一番话,觉得极有道理。
他说:天下四民,士农工商。
这个排位有没有问题?
没有。
士人嘛,说白了,就是做官的。
一个好官,效用的确极大,也极重要,有资格在其他三民之上。
剩余三个,农为粮本,工和商也不必多说。
大秦今日之盛,便是以农固本,以工商为富。
农与工、商都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三者虽然都很重要,实际上并没什么特权。
唯独一个士,需要说道说道。
士重要不重要,极重要。
但是,这不是让这部分人地位超然的理由!
考个秀才,就免了税赋和徭役。
考个举人,干脆就能免去所有托付给他的田地的税赋和徭役。
见官不拜,寻常官府连审问的权利也没有。
与县太爷以朋友相称。
一旦成了乡绅,其实也根本不用再去做官,在乡里就能成为一方豪强。
只是这样的人,对于朝廷又有什么益处?
于公,他们非但不能缴纳分毫税赋,还使得原本应该上缴朝廷的田税,落入他们的腰包。
使得国朝税银日益亏空。
前明不就是被这些人给掏空的?
丁口日多,开垦的田地也一年比一年多,可朝廷的税银却一年比一年少。
于私,这些人在乡里肆意兼并土地,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这样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位于农工商之上?
又凭什么享受朝廷的特权?
他们也能算是国朝根本?
张相,贾环说,随意去民间抽十个乡绅大族,这里面只要有三个家族,从未做过恶,从未仗势欺过人,他认打认罚。
砍他的脑袋都行!
你敢不敢保证,随意抽十个乡绅豪族,都是良善士绅?
不,不用十个,你能保证五个都是清白的,从没做过恶事的。
朕就支持你,驳回贾环所奏。”
张廷玉闻言,面色陡然涨红,有一种被人赤。裸裸扒光,晾晒于天下的感觉。
只是,他张了张口,激动的颤着嘴唇,却到底说不出话来。
他保证不了……
作为读书人中的一员,他太清楚这个阶层中的利益了。
实际上,自古而今,所有人都清楚……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只要读圣贤书,那么就要良田就有良田,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要随从奴仆,就有随从奴仆!
然而即使真的中了举人,朝廷其实并不会发良田,发银子,发女人,发奴仆的。
那么良田、银子、女人和奴仆,又从何而来?
答案就如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就是用朝廷给予的特权,去光明正大的侵占,剥削!
只是这种事,从来都是一种潜规则。
从未有人讲明过。
尤其是,从未从一个天子口中说出。
今日,却从赢昼口中,不加一丝遮掩的说了出来。
道尽了这世间读书士绅们的无耻和下作!
“轰隆!”
又一声春雷炸响。
张廷玉不禁晃了晃身子,面色苍白。
他隐隐感觉到,一场数千年未有之大变革,就要发生了……
……
洛阳城南。
相比于神京都中的春雷阵阵,洛阳城还在艳阳天里。
春日暖煦。
只是,相比于神京南城早已铺设整洁的基础道路,又有五城兵马司每日巡视卫生,洛阳城的城南,就着实脏乱的太多。
道路崎岖不平,经久失修的石板路,坑坑哇哇。
路边甚至还有粪便……
杂草和乱石随处可见。
贾环见之,挠了挠头,看着隆正帝那张阴沉的脸,笑道:“陛下,都说仓廪足而知礼仪。
想来如今百姓们正忙着将自家家底儿弄满,没功夫收拾这些。
只要将各个路段,分包出去,最多大干三天,整个街头巷尾都会干干净净。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由衙门出面,招一些清洁工人。
每月给些银子,让他们每日负责清扫街道。
当然,先要把城里的路都修缮好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好了些,道:“这个法子,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