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天已蒙蒙亮,忽听外头小路上一阵脚步杂沓,一群人踩泥踏水,冒着雨向关帝庙这边跑了过来。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青云面色僵冷,伸手将阿离和弄玉护在身后,定睛向那群人望过去。
此时那群人已跑到近前,有男有女,还有老妪抱着孩子,手上拎着口袋,肩上背着搭裢,衣衫不整,失慌失措。
弄玉轻声道:“不要怕,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一边说,便向跑在前头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叫道:“大叔,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城里怎么样了?”
那老汉只顾着跑路,没想到乌漆马黑的庙里另外还有人,也吓了一大跳,不禁倒退了两步,眯着眼细打量了一下,看见原来是几个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摇头叹了口气,道:
“才太平了几年,又乱套啦”
一边说着,便招呼家里人进庙躲雨,又向阿离几人道:“我儿子就是广宁门的守城卒,天没亮就趁乱跑回来了,说守不住了,兴许现在外头的大军已经攻进城了。”
阿离急道:“守城的是谁?攻城的又是谁?”
老汉手一摊,“谁知道谁是谁,听我儿子说原先守城的是提督陆大人,后来又走马换将换了个什么许大人,然后又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大拨子鞑子兵,吆五喝六地也上了城头了,乱哄哄的一片。”
老汉一边张罗着家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进了庙,在地上铺了草帘子席地坐下,一边鼻孔里喷着冷气,怨声道:“只要别进了城祸害咱们老百姓,烧杀抢劫的就行,爱谁来谁来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阿离听不出所以然来,心里发急,一路追着老汉进了庙,又问:“您说您儿子是广宁门的守城卒,不是跑回来了吗?他人呢?”
老汉有点不高兴,瞪眼道:“一个月就拿那么几吊饷银,还耗在那儿送命不成?小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不跑等着挨刀啊”
阿离见他火气不小,只得陪笑道:“不是,我是说……这里怎么没看见您那儿子,兵荒马乱的,一家人还是在一起才好。”
老汉这才道:“家里还喂着几只鸡呢,三小子跑回家捉鸡去了……”说到这里,便问阿离:“怎么就你们几个小女娃跑出来了,家里人呢?”
阿离无人与他攀谈,勉强笑了笑,道:“家里人做小生意,出了城还没回来呢,急死人了,所以想问问您儿子城外的情况……”
老汉先是摇头,后来又狡黠地嘿嘿笑道:“我那三小子机灵着呢,那儿才刚攻城,他瞅个空就溜了……”
席地而坐的一个年轻****貌似是老汉的儿媳,这时候便怯生生地插嘴道:“大牛好象提了一句,说城外的大军打着“慕容”的旗号……”
老眼眼一瞪,喝斥儿媳妇:“胡说他大字都不识一个,知道什么慕不慕容的呢”
“兴许有认识的说了一嘴,他听见了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公爹的脸色,又低低嘟哝了一句。
老汉便顾不上再说这话题,只是担心着家里的鸡,惦记着小儿子还没追过来,又喝斥着老太婆总让孙子哭。
庙里乱哄哄一片,阿离心中更乱。整个人如同架在火上炙烤着一般,难受得要命。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雨也已经停了,空气清寒,碧空如洗。
陆陆续续又跑来一些拖儿带女的城中百姓,带来了各式各样的消息。
大家都挤在庙里,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有的说内外九城已有几处城门被攻破,好几路大军已涌入城内,官兵也有,鞑子也有;也有的说守城军还在那里奋战,尸首都堆积如山了。 还有一个忽然神秘兮兮地向众人道:
“有一路关外来的大军,擒住了一个年轻人,听说是宫里的什么王爷,五花大绑着往北城走呢……”
阿离和弄玉同时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惊道:“什么王爷?”
那人便道:“谁知道是什么王爷,咱们只顾着跑路还来不及呢,不知听谁胡乱说了一嘴。”
庙内依旧是一片嗡嗡的人声,阿离几个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觉得一颗心都在沸水中上下翻滚煎熬着,坐立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弄玉一咬牙,便向阿离道:
“兴许是我伯父进了城了,只怕大表哥处境险恶。六妹妹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阿离咬着唇低头想了半日,沉声道:“好,我跟姐姐一起去。”
“不行妹妹还怀着身子,外头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万一有了闪失怎么跟慕容大人交待?”
“弄玉姐姐一个人出去更加不行若是相公和大哥他们不好了,我自己独活着也没有什么趣味;不管怎么说,辽东侯和咱们都是亲戚,不至于会怎么样,再说……”
阿离抬眼将庙内众人扫了一遍,轻轻向弄玉道:“这里人太多了,大人吵,小孩子哭,真要有个什么,这里还真能躲人吗?不如另外寻一处安身。”
弄玉听了,默然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回头向香炉内抓了两把香灰,给阿离和青云几个在脸上抹了几把,自己也抹了,又两把抖乱了头发,深吸了口气,象给大家打气一般点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吉人自有天相,走”
天光大亮,主仆四个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出庙门,向街市中走去。一路上虽然见路旁店铺皆上着门板,门窗紧闭,冷冷清清,却也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堆积如山的僵硬的尸体和悲惨的哭喊。
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提着包袱,拖儿带女地从面前跑过,脸上神色却也并没有过分的惊惶失措。
阿离心下稍安,轻轻扶着青云的胳膊,头也昂起了些许,继续在青石板路上向前走着。
前面便是牛马市上云街,若从广宁门入城,便该是从这条路上经过。
主仆几人站在街市上,手搭凉棚,四下观望。此时,一轮红日已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漫天的雨雾尽皆收尽,几人骇然发现,就在远处一箭地之外,有两排兵勇整齐排列在上云街两旁,而中间让出了一片宽阔的空地,一队盔甲鲜明的兵士正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为首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着一位四十余岁身材魁梧的中年将军。列列旌旗上书着一个斗大的“葛”字。
“那就是我伯父”弄玉瞪大眼睛,向阿离低低说了一句,便欲昂头迎上前去。
就在这时,几个人骇然发现,小辽东侯葛安怀的坐骑后面,用绳子紧缚着一个五花大绑蓬头乱发的年轻人。
那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唯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仍然射出桀骜不驯的光芒。
“哥哥”
“大表哥”
“大少爷”
四个女子同时捂住了嘴,低低惊叫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最新章节 第六十二章 美人恩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二章 美人恩
几个人一时呆立在当地,心如油煎,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早有几名开路的兵士拧眉立目地挥刀喝道:“闲杂百姓避让一旁”。边说,边将手中刀背向外,过来驱赶阿离弄玉几个。
弄玉顾不得多想,立刻用力挣脱开来,三两把抹去脸上的灰,直冲到辽东侯葛安怀的马前,伸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大声道:“伯父,我是弄玉”
葛安怀吃了一惊,慌忙拉住缰绳,低下头来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侄女,却见她布衣粗服,蓬头垢面,不禁蹙眉道:“你怎么这幅模样?你奶奶和伯母她们呢?”
弄玉大声道:“我正要问伯父,您率兵进京,是要做什么?太子谋逆,要弑君篡位,您难道要助纣为虐吗?”
葛安怀面色骤变,眼角余光向端坐于身侧另一匹黄骠马上之人溜了一眼,便将眼一瞪,向弄玉粗声喝道:“混帐分明是硕王要谋反,你这是听了什么人的调唆,倒说出这等混话来?还不快快退下”
一边说,便示意两旁兵士将弄玉架到一旁,自己继续提马前行。
弄玉哪里肯依,复又奋力扑于葛安怀马前,两手死死攥牢了缰绳,越发高声道:
“您糊涂我奶奶和伯母还有其他各府命妇此时已被太子囚禁于宫中,就是要胁迫伯父还有其他朝臣们听命于他,我便是逃出来的,还会骗您不成?城外还有大批鞑子兵如今也兵临城下了吧?他们又是所为何来,伯父还不明白吗?若非太子……”
不容她将话说完,葛安怀身侧那匹黄骠马上端坐之人便笑道:“葛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这些朝中之事?原是硕王与蓟北总兵慕容俊密谋造反,被太子殿下察觉,这才密调辽东侯进京除逆;至于赤夷友邦么,那是右贤王担心我朝中生变,由太子殿下相邀,与侯爷联手,共同平叛而已。葛姑娘一时受了惊吓,口不择言也是有的,暂请退下歇息歇息去吧。”
一边说,一边向两旁招手:“来呀,与咱家把葛姑娘扶下去。”
说话的这人面白无须,嗓音尖细,脸上虽然和颜悦色地笑着,听起来却是阴阳怪气,令人不寒而粟,乃是东宫首领太监何鲸——太子派给葛安怀的监军。
葛安怀一手抚须,一手提着缰绳,眼神闪烁,明显有些踌躇起来。
何鲸翻了翻三角眼,便向葛安怀道:“侯爷,右贤王率着友邦兵马在城外与慕容叛贼激战正酣,双方各有损失,叛贼更是损兵折将,孤立无援,已陷入绝境。侯爷却是不费一兵一卒,毫发无伤地就进了城。您现在只需领兵进宫,将硕王交上去,拥立太子登基,立下奇功一件,日后在朝中便是一言九鼎,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了。这等千古难寻的际遇,就让别人眼红去吧”
说毕,又闲闲笑道:“至于太夫人和侯夫人么……此时的确是在宫中。不过哪里有侄小姐说的那般吓人?只是太子殿下留夫人们在宫里喝喝茶罢了。侯爷快些入宫,便好与夫人们相见啦,只怕夫人们也都等急了呢。”
葛安怀的眼中猛然射出两道精光,脸上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侧耳听了听城门外的喊杀声,又望了望何鲸灿若春花的笑脸,脸上神色便恢复如常,淡笑道:“何公公说的是,本侯爷这就进宫觐见太子殿下。”
“伯父您当真要为虎作伥么?”弄玉被两名兵士拉开,眼睁睁看着葛安怀提马前行,不禁绝望地大声叫道。
“无知的黄毛丫头,再不退下,休怪我翻脸无情了”葛安怀皱了眉狠狠瞪了弄玉一眼,便昂然向前行去。
品南被绑在马后,登时也被拖着踉踉跄跄地向前扑去,几乎摔倒。
阿离原是一直伴在弄玉身侧站在葛安怀马下,此时便清清亮亮地大喝一声“慢”,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瞅准了一个空档,猛然从葛怀安腰间将他的佩剑抽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向他身侧的何鲸狠狠地一剑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何鲸再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突然行刺于自己,一呆之下,只见一道寒光扑面而来,不由大叫一声急忙闪避,终究还是未能躲过去,那剑尖虽稍稍低了一些,却还是直直地刺入了何鲸小腹。随着“噗”的一声闷响,一道鲜血直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