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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对于冷晴的插话,成亦影并未做出什么表示,而是仍旧面色淡然地看着匍匐在她面前的银杏,用一种谆谆教导的姿态说道:“银杏,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你能与本宫将事情原委道个清楚明白,回头在殿下那里,本宫才能为你求情。”
一听成亦影如此言说,银杏当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当即仰头看向成亦影,哭着哀求道:“娘娘不要啊!求求娘娘不要告诉殿下啊!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也不想害娘娘的!奴婢也是被迫的!”
看着眼泪糊了满脸的银杏,成亦影面色淡然,语气淡然地吐出三个字:“继续说。”
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闻言,却当即面露犹豫之色,完全是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说的模样。
成亦影见状,也不出言催促银杏,就那么面色淡然地静静地看着银杏。
犹豫了许久,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仿似想通了一般,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地如此喊道:“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要奴婢害娘娘的!”
抛出这两句简短且简洁的话后,也许是再也没了顾忌,只听闻银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下去:“就在娘娘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后,皇后娘娘她就给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冠上了杀人偷盗的罪名,让京兆尹将奴婢的爹娘和弟弟都抓了起来关进了牢中。”
话音顿了顿,却是银杏压抑着哭了两声。
抹了抹眼泪,银杏才又继续说道:“奴婢得知此事时,奴婢的爹爹已经被京兆尹衙门里的衙役打折了一条腿,奴婢的娘亲被衙役们施了夹板之刑,一双手指已经开始开始溃烂了,还有奴婢的弟弟……奴婢的弟弟被打了十几鞭子,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说完她爹娘和弟弟的遭遇时,银杏已经泣不成声了。
但银杏并没有因为哭泣而止住话音,而是一边哭,一边呜咽地说着:“后来皇后娘娘秘密召见了奴婢,用奴婢爹娘和弟弟的性命威胁奴婢,要奴婢想方设法除掉娘娘腹中的胎儿。当时皇后娘娘告诉奴婢,若奴婢想救奴婢爹娘和弟弟的性命,只有除掉娘娘腹中胎儿这一条路可走……”
说完这一长番话,涕泪横流的银杏忽然猛地朝成亦影磕了几个头。
磕完头后,银杏再度仰头看向成亦影,哭着说着:“娘娘,您是知道的,当年奴婢的爹娘之所以会卖掉奴婢,完全是因为奴婢的爹爹腿脚受了伤,没办法再去做苦力赚钱养家。奴婢的弟弟又还那么小,奴婢的爹娘才会卖掉奴婢的。
奴婢进了太子府以后,娘娘总是告诫奴婢,不要怨恨奴婢的爹娘,而且奴婢进了太子府后比在家中时过的还好,所以奴婢从来没有怨恨过奴婢的爹娘。而且那是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啊!奴婢不能不顾爹娘和弟弟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罪魁祸首3
微风断断续续地从开满了生机勃勃的荷花的池塘上吹过,带着一阵又一阵的荷香吹向池塘边的青草堤岸。
长满了翠绿色青草的岸上,披散着一头黑且直、长的湿发,只穿着一件短款的裹胸小衣和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棉质里裤,外面罩着那件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的淡黄色窄袖锦袍的冷晴静静地坐在岸边。
晒着烈烈艳阳,看着她面前那一池塘开的生机勃勃的荷花,静静地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爽,与夹在风中的清冽荷香,冷晴的神色可谓是平淡到了极点。
冷晴身边,是她之前脱下来的,铺在青草地上晾晒的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和白色的鞋袜。
再过去,是站在池塘边的成亦影和那五名小宫女,以及跪在成亦影面前,浑身脏污邋遢,衣衫褶皱破烂宛如乞儿的银杏。
此刻,银杏正哭得一塌糊涂地与成亦影说着:“娘娘,您从前是见过奴婢的爹娘和弟弟的,应当知道他们都是老实的本分人。尤其是奴婢的弟弟,胆子小的晚上连家门都不敢出,见点血就晕,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杀人偷盗的事情来?
可是皇后娘娘说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做了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就连京兆尹衙门里的人,也只能照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办,将奴婢的爹娘和弟弟统统下了狱。
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在狱中不肯认罪画押,他们就用棍棒、用鞭子、用各种刑具折磨奴婢的爹娘和弟弟,想要严刑逼供。奴婢虽知道奴婢的爹娘和弟弟是被冤枉的,可是下令将奴婢的爹娘和弟弟下狱的人是皇后娘娘,奴婢想要伸冤都无处可伸啊娘娘!
娘娘,您总是告诫奴婢,不要怨恨奴婢的爹娘,让奴婢谨记奴婢的生命是奴婢的爹娘给的,无论奴婢的爹娘是对还是错,奴婢作为子女,都不能去怨怪奴婢的爹娘。娘娘您还说,奴婢的弟弟比奴婢年幼,奴婢作为姐姐理当疼爱幼弟……
娘娘,奴婢自知娘娘腹中的胎儿无辜,可是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啊!奴婢的爹娘和弟弟被皇后娘娘抓了起来,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娘娘,奴婢不能不顾爹娘和弟弟的性命,不能罔顾人伦啊娘娘……”
银杏如竹筒倒豆般说了好长一番话,说到最后那两句话时,银杏整个人都趴在了成亦影的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还一颤一颤地。
而在银杏说完这一长番话后,冷晴竟莫名地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带着不明所以,冷晴侧头看向成亦影那方,却见成亦影紧抿着两瓣红唇,即便在如此明亮的阳光下,面色也显得十分晦暗不明。而成亦影身边的那五名小宫女则是个个面色苍白,个个面上都是一副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至于趴在成亦影脚边痛哭流涕的银杏……可怜的孩子,已经哭的快要背过气去了。
看着成亦影那方如此怪异的情况,冷晴忍不住开始在脑海中翻找大梁国皇室的情况:
大梁国当朝皇后名为固林妤,乃是大梁前已逝兵部尚书固贤之次女,为大梁国当朝皇帝粱儒明育有一子一女,子为大梁七皇子梁笙潇,女为大梁十公主梁笙婷。
固林妤有一同父同母的胞姐,名为固林舒。而这固林舒,则是粱儒明的太子妃兼其第一任皇后。
固林舒为粱儒明共育有一女一子,女为大梁长公主梁笙兰,子为大梁当朝太子梁笙德。成亦影就是这位梁笙德太子的正妃,也是梁笙德太子唯一的妃子。
因为固林舒本就身体不佳,又先后为粱儒明诞下两名子嗣,以致身体极度孱弱,早已于大梁初平元年腊月初病逝。
而在固林舒病逝后,粱儒明下旨追封固林舒为圣武贤皇后,举国禁舞乐、酒宴、红喜事三月,并用代以国丧的蓝笔批改奏折半年有余,足可见粱儒明对其先皇后固林舒情意深重。
据炎子明所说,早在固林舒去世之前,在梁儒明还是大梁国太子的时候,固林妤就已经嫁给梁儒明了,且其地位是仅比固林舒这个做太子妃的姐姐低一个份位的侧妃位。
后来,固林舒去世后,梁儒明就将固林妤升职为了第二任皇后。
当时,听炎子明说出固林舒和固林妤两姐妹和梁儒明之间的关系时,冷晴面上的表情虽然很平淡,但冷晴的内心却在不停地腹诽着:娶了姐姐不够还要娶妹妹,睡了姐姐之后还要睡小姨子,贵(皇)圈(室)真乱!
总之,固林舒和固林妤不仅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且二人都是梁儒明的老婆还都身居皇后之位,这么算下来,这固林妤就是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的亲姨母兼后妈啊!!
这种有着血缘至亲的关系,如果放在一般人家,理应相处十分和睦融洽才是,可是天家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言可以蔽之的。
如此一条一条地整理下来,分析清楚了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冷晴大抵也能明白成亦影和那五名小宫女那怪异的脸色是为什么了——
自己老公的亲姨母兼后妈,同时也是她自己的婆婆抓了自己身边伺候的宫女的家人,以此作为威胁,要自己身边的宫女想方设法除掉自己腹中的胎儿……成亦影此刻的心情估计已经复杂且糟心到一个难以言喻的地步了。
至于那五名小宫女,她们的心情现在肯定也糟心得很——身处宫廷内院,最忌讳的就是知道太多本不该知道的事物——
皇后娘娘要谋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惜将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女的家人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牢狱施以私刑,以此作为威胁让那名宫女去迫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这种秘密知道了简直是会要人命的好嘛!!
就在冷晴如此想着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先前沉默下来的成亦影如此低声问道:“皇后娘娘她……允诺了你什么?”
趴在成亦影的脚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银杏闻此问,缓缓收了哭势,但仍有些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答道:“皇后娘娘允诺奴婢,若奴婢事成,成功除掉了娘娘腹中的胎儿,皇后娘娘就会放了奴婢的爹娘和弟弟,还会给奴婢一大笔银钱,让奴婢给家中爹娘治伤养老……”
“呵……”听完银杏这番话,不待成亦影做出反应,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晒太阳的冷晴就再次忍不住嗤笑出声。
冷晴这一声嗤笑,成功地吸引了成亦影以及银杏和那五名小宫女的目光。
成亦影看向冷晴的视线,虽淡然却难掩其中温和;那五名小宫女看向冷晴的视线,则有些不快;而银杏看向冷晴的视线,简直就是**裸的仇恨!
这方,冷晴十分坦然地用满是鄙夷的目光对上银杏那满是仇恨的目光,只听得冷晴如此冷笑着说道:“银杏小姑娘,你如此的……天真,天真得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你了。她说会放人,你就信了?你这不是天真,简直是愚蠢!
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那位皇后娘娘平时的为人如何,但我知道,一个能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的人,心肠绝不是一般的恶毒。我想,等到你事成之日,绝不会是你的父母兄弟重见天日之日,而是他们,还有你的死期!”
“怎么会……”听了冷晴的话,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几乎是下意识地如此呢喃了一句。随即话音一转,但听得银杏又语气坚定地朝冷晴反驳道:“不会的!皇后娘娘她答应了我的,她答应我会放了我的爹娘和弟弟的!”
“怎么不会?”银杏的话才说完,冷晴就如此声音平淡但语速极快地反问了银杏一句。
那方,对于冷晴这句简短的反问,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晒太阳的冷晴见状,唇边冷笑更甚。
粉唇微张,清冷且带着讽刺,但无比肯定的声音从冷晴口中缓缓吐出:“你看,就连你自己,都没办法说服你自己。”
看着沉默不语的银杏,冷晴收敛了唇边冷笑,面无表情地,用冰冷得近乎刺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能坐上高位的,从来都不缺心狠手辣之辈。若我所料不错,你们那位皇后娘娘,应该是这个中翘楚。
对于她曾让人害过你们这位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每多一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你说,她又怎么会留着你这个替她做事的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