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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如此带着“尊重”之意的问话,炎子明当即垂首,保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略有些惶恐地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回道:“师傅有何问题但问无妨,徒儿定当如实回答,不敢有任何欺瞒。”
“无需紧张,为师不过是想问你,你此次上这秦山之巅,准备呆到几时?”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淡漠的语调,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
许是因为语气用词的关系,显得这个问题问得十分随意,但是,仍维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的炎子明闻言,却是毫不迟疑,语气恭敬地如实回答道:“回师傅的话,徒儿应当会在这儿呆上三个月左右,直到九国聚会之日到来前,徒儿才会下山去。”
点了点头,但听得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忽然如此问道:“你所问的那三个问题,你心中希望为师如何回答与你?”
因这几句对话不过片刻的功夫,是以炎子明那拱手抱拳的双手便一直不曾放下。
此刻听闻此问,炎子明便就势垂头,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微微作了一揖,而后抬头,丝毫不掩饰他心中想法地答道:“徒儿自是希望师傅如实回答。”
炎子明的确是如此希望的,十分迫切地希望着,否则他不远千里地跑这一趟,意义何在?
只是,在炎子明的话音落下后,这间不大的竹屋内却莫名地安静了。
不过炎子明知道,他们那位师傅向来言出必行,所以即便屋中莫名地安静了,炎子明也丝毫不担心他们那位师傅会避而不答。
果然,在极为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就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语气悠悠地道:“其一,为师可算尽天下事,冷晴之事,自然难不住为师。其二,那枚以千年灵狐血凝结成的‘丹药’确是子衍他用自己的内力使之凝结而成,不过,子衍用来取血的那只千年灵狐,是为师早些年于这茫茫山脉中偶然捉到并豢养起来的。其三,赤魅毒可解,并且,为师已让子衍手下之人去采摘配置解药的药草了。”
随着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落下定音,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再次单膝跪地,只恭敬地道了一句:“徒儿……叩谢师傅解惑。”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就够了,足够了……
这一次,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并未先让炎子明起身,而是语调淡漠地道:“你那间竹屋多年无人居中,此番你既上得山来,又欲住上三月之久,屋中用具你便且自己检查看看还能用否,若有坏损的,且自去砍了竹子做新的吧!”
“是,徒儿谨记。”如此答了一句,炎子明便兀自站起身,垂首,退出了竹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天降之劫1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其一》东晋·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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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时光悠悠,小半个月一晃而过。
初夏的天气,虽阳光明媚,却不显燥热。眺望天穹,只见满目碧空如洗,一轮耀眼金日高挂于蔚蓝色的天幕,向世间洒下无数光明。
在这块阳光普照的天成大陆上,仿佛处处都充满了喧嚣与迷离的红尘气息,但是位于天成大陆腹地的秦山之巅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与世隔绝的沉静。
在高达数百丈的山巅上的那几块栽种成八卦图模样的田地边,在明亮得耀眼的阳光下,在苍苍翠竹的环抱间,但见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正弓着腰,一手提着一只盛着大半桶清水的木桶,一手握着一只葫芦瓢从木桶中舀出一瓢清水,悉心地为他身前的那些花草矮树、蔬菜瓜果浇水。
自五年前下了秦山之巅后,如此恬静淡然的日子,炎子明已许久不曾享受过了。
外面尘世的那些喧嚣、繁华与紫醉金迷,就是那无形的,可以吞噬人心中一切意志与梦想的恶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堕落,直到最终深陷泥沼而无法自拔。
在喧嚣的尘世间奔波来去,算计世事与人心,炎子明只觉得身累心更累,无比的疲累。
可是,炎子明却丝毫不敢停止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奔波与算计,因为一旦停止,止步不前,等待他的,将是足以令他粉身碎骨的万丈悬崖……
但是,在这万籁俱寂、与世隔绝,犹如世外桃源的秦山之巅上,再是脏乱不堪、充满污垢的人心,也可以得到平静,直到完全沉淀下来,回复初心。
所以,相比于外面尘世的昏乱不堪,尤其是相比于那宫廷中数不甚数、永无休止的阴暗诡谲,炎子明更喜欢在这静谧的秦山之巅上生活。
但是……喜欢永远只能是喜欢,炎子明肩头的重担,自炎子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炎子明不能一辈子呆在这秦山之巅,做这避世而居的闲云野鹤。
相反,炎子明只能迎难而上,即便知道后无退路,前路更是艰难浩渺,炎子明也要义无反顾地冲进那世俗之地,跻身于泥沼之中……
不过俗话说的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嘛!能悠闲自在一日便算一日,活在当下,才是妙事!
“子明,你原先预备在这秦山之巅呆上三个月的计划怕是需得改上一改,为师眼下有件急事需要你去办。”一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忽而自炎子明身后传来,打断了炎子明那有些飘忽的思绪。
这厢,正专心致志地为那些栽种成八卦图的花草矮树、蔬菜瓜果浇水的炎子明闻言一愣,随即停下浇水的动作,站直身子,转身,向他身后看去……
就见,在那三间呈“品”字型的竹屋正中的那一间竹屋的屋檐下,负手站着一个身穿一件浅蓝色束身长衣,腰系同色绣暗纹宽腰带,外着一件有着宽大袖摆的浅灰色长儒袍,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
那人的满头华发只随意地用一根灰色发带束起一小段在脑后,大部分的华发却是随意披散着。并且那人面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面具上只有双眼处开了两个圆洞用以视物,完全让人无法窥探其相貌。
如此十数年如一日,仿似永远一层不变的装束,即便相距百米之遥,即便不认真去看,炎子明也能轻易地认出对方。
见到说话之人乃是他们那位师傅,炎子明只是稍微顿了顿,便躬身将他手中提着的那只木桶放在他脚边的地上,并将那只葫芦瓢扔进木桶中,而后再站直身子,如是问道:“师傅有事需要徒儿去办,徒儿自是不敢推辞,只是不知是何事竟令师傅如此着急?”
自幼时拜师以来,虽二十余载过去,炎子明都不曾见到过他们那位师傅的真面目,但是,在炎子明心中,他们那位师傅与修习佛道,不理红尘俗世,行踪飘忽不定的无尘大师一样,都是那种遇任何事均是一副处变不惊、淡定自若的态度的世外高人。
与他们那位师傅相识二十余载,炎子明从未曾听见过他们那位师傅口中吐出一个“急”字。可是今日,他们那位师傅一开口就说有件急事需要他去办……
能让他们那位师傅说出“急事”二字,想来,那件事,是当真已紧急到了一个就连炎子明也无法理解的程度了吧……
正当炎子明心中思虑万千时,那方,站在竹屋屋檐下的那人便已如此解释道:“到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你们那三师弟的大劫已至,为师需你立即动身前往大梁国江南南岭郡,且去救他一救。”
炎子明闻言,面上神色毫不掩饰地一怔。随即,但听得炎子明如此疑惑道:“师傅当初将三师弟放下山,难道没有算出三师弟的劫数?”
“你三师弟与你和子衍不同,他自幼便跟随为师上了秦山之巅,而后十八载均在这秦山之巅避世修行,从未涉及繁尘浊世,心性纯良远非常人可比。”面对炎子明的疑问,站在竹屋屋檐下的那人却如此道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炎子明听得这个回答,当即便心生一种想要叹气的无奈感:又来了……
不待炎子明真的叹息出声,那方,便已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所以,为师教与你三师弟的心法,与为师教与你和子衍的心法略有不同。但也正因此,你与子衍此生的所有劫数,都是一念之差间的人意所生,若要化解,实非难事。
可你三师弟的劫数,却是天定……既是天定,为师便是算得到你三师弟此生的劫数,但在你三师弟应劫前,却也只能隐隐算出个大概罢了。今日为师也是一时兴起便算了一卦,却忽然算得无比准确,只怕是你三师弟的劫数……已经应了。”
闻言,炎子明默了一瞬,而后定睛看向他们那位师傅,朝他们那位师傅拱手抱拳,满面不解地问道:“师傅,请恕徒儿斗胆一问,既然师傅已算出三师弟的劫数已应,师傅为何不亲自下山去救三师弟?”
如此问完后,炎子明又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妥,当即便又语气恭敬地补充道:“还请师傅不要误会,徒儿此言并非是徒儿不愿去救三师弟,只是徒儿自认与师傅相比,徒儿的这点微末本事,实在上不得台面。若是师傅亲自下山去救三师弟,岂非更加稳妥,万无一失?”
炎子明的话音还未落,那方,站在竹屋屋檐下的那人便已叹道:“为师又何曾不如此作想?只是你三师弟的劫数,乃是天定,你三师弟虽未脱离**凡胎,但此劫却也可算是一个‘小天劫’。”
“小天劫?”充满疑问的三个字自炎子明那两瓣薄唇中吐出。
站在竹屋屋檐下的那人微不可见地点头,用他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解释着:“在古时,有修道修仙者,修行是此类人提高境界的方法,而要达到某种境界就必须破除一些东西,比如除三尸,就是要求看破善、恶、我。但人本身的局限会形成障碍,比如贪、执。
于是,修行到一定程度,矛盾激化,出现一些意外的事情,就叫劫。天劫就是一个劫数,当一个人做了违背天理的的事后,上天会给予他惩罚或灾难。就如修仙者逆天而行,妄图以凡人之身修得真仙,上天就会降下劫数。
比如杀劫,就是必须杀人才能领会某种东西,破除蔽障,提升境界。而修行越高,劫越厉害。若要修成正果,便要历经重重劫难,方能正得大道、得道成仙。而彼时所要经历的劫数,就叫‘天劫’。”
耳听着他们那位师傅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一种无力感忽然自炎子明心底油然而生。
听着他们那位师傅那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炎子明只觉得他以往那一点就通,聪明无比的脑子,今天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他们那位师傅说的每一个字,炎子明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将这些字连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