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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林一的神识便锁定陆树,一路尾随而来。
隐身后的林一,施展御风术,始终跟在陆树身后。本想半途将其截下,却见其行踪诡秘,便欲一探究竟。
陆树进草屋之时,林一也随其进了屋子,屋内四人皆未察觉。
对这老者,林一面熟的很。此人竟然是沧海帮的副帮主,上次偷袭木青儿的蒙面老者便是此人。
二人对话被林一听的清楚,这些江湖门派的阴谋诡计,不关他的事情,故尔也一直未现身。
只是二人商议如何算计林一时,他心中也是震惊异常。这个卞帮主好毒的计策!
若真是如此,明日,便是他离开天龙派之时。要是被那三个太上长老给堵在车马大院中,他能不能逃得掉还真两说呢!许久以来的打算全要落空。
林一怎么不为此恼怒,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幸亏发现了二人的阴谋。不然,还真要落入别人所设的圈套之中。
你计算别人我不管,可你要算计我,要问我答应不答应!
事亦临头,当断则断!不想惹出太大动静,林一便先出手杀掉了两个守门的汉子。
“陆师兄,想不到你竟然是沧海帮的内间,让人意外啊!”林一神情淡漠,不无揶揄的冷笑道。
“这位小兄弟,老夫卞振铎,现忝职为沧海帮副帮主之位。未曾谋面,不知深浅,固有冒昧之处,还望小兄弟见谅!”卞振铎见林一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又在不及察觉之际,杀了自己两个手下。想一想,若是其对自己暗算,能躲得过去吗?一时看不清对方的底细,他只能先好言相向,以期稳住眼前的少年人。
林一的目光扫过陆树,落在卞振铎的身上,冷声说道:“卞帮主,无论你劫杀木天成的女儿,还是要谋算天龙派,都与我无关。你这内间,在门派中寻我晦气,我也能忍过。贵派的那四个高手暗算杀我,已是死有余辜,便也不与你等计较了。只是,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你卞掌门甚至不知我是何人,便行那绝户计来算计我。莫非,当我是泥人,随你捏塑不成!”
卞振铎人老成精,早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听林一如此说话,他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杀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这小子是如何知道自己劫杀木青儿的?若是被木天成知晓,劫杀他女儿的是沧海帮,两个门派之间可谓彻底撕破脸皮,一场江湖争斗无可避免。
与天龙派暗斗可以,围堵山门也可以,身后有众多门派可以借势,天龙派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这便是沧海帮的倚仗。
可沧海帮劫杀人家女儿的事情传开后,江湖同道会不齿沧海帮所为。届时,沧海帮将独木难支。
在天龙派强悍的实力面前,沧海帮灭帮之日,或许不远了!
卞振铎目光闪烁不定,抱拳道:“老夫托大,唤你一声林兄弟。先前得罪之处,老夫与你赔礼了!听林兄弟所言,或许你与我沧海帮所谋相同。不若你我携手,彼此互惠。如何?”
“你说呢?”林一眉梢一挑,随口反问道。
卞振铎摇头微叹:“可惜了——!”他话音未落,眸中精光一闪,厉喝道:“那我只能杀了你——”其身形爆起,一掌推出。
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拿捏着帮派的隐秘与把柄。只有杀掉此人,才是眼下最为正确的选择。
卞振铎全力一掌推出,击向了林一的胸口。
这开碑裂石的一掌,足以将对方拍成肉泥。
眼看手掌便要印在林一的胸口之上,卞振铎不喜反惊,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自己一掌正击在对方拳头之上。
‘嘭——’的一声闷响,卞振铎右臂骨骼‘喀嚓’做声,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及多想,身子腾空而起,便向后面墙壁砸去。
‘轰——’
又是一声闷响,墙壁已被砸穿了个大洞,卞振铎被一拳击飞,竟破墙而出。
屋内漆黑,灰尘四起。紧接着又一道暗影,从墙洞处窜出,转瞬消失不见。
卞振铎被一拳击飞,让陆树惊骇莫名。多年来的生死本能,让他借屋内混乱之机,趁势跳出墙洞。
墙洞外,卞帮主已无踪影,逃了?心念一闪,陆树脚下不停,便往集市外疾奔。
全力疾驰之下,几个喘息过后,陆树便出了集市,转眼便可钻入山林。
陆树暗自侥幸,想那屋内灰尘四起,目不视物,林一定不及察觉自己逃离,只要进入山林,可保性命无虞。
眼看只要一步,便能钻入路旁树林的阴暗之中,陆树只觉得脖颈一紧,脚下腾空而起,被人生生拎起,又倒飞了回去,接着狠狠地摔在地上。
陆树惨哼一声,一口血喷洒在雪地上。皎洁月色下,白雪上一片黑红。
这一下摔得极重,陆树只觉得魂魄离体,五脏六腑移位,血气翻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立着一个人影。陆树不看也知道此人是谁。
这林一形同鬼魅,自己还是没能逃掉。本以为他隐藏了实力,便是身手高强,也不会强过卞掌门这样的高手。一个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无不是经过几十年的武道浸淫。谁能想到,这林一,一个让人轻视的养马弟子,如此年少,竟让卞掌门也不敌一合。
“我说过,替我爹娘教训我的人,不会活在世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陆树耳边响起。
陆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手足无力,他费力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口,便觉得脑中‘轰’的一阵钵钹交鸣,他眼前一黑,一头埋在雪地中。本想说出饶命的话,也被带入了下一个轮回!
雪地上的陆树已变成了尸首,其额头上一点黑红,渐渐与雪地上的血连成一片,雪白血黑,甚为醒目。
陆树竟敢提及自己的爹娘,已触动林一内心深处的隐讳。
无论是谁,都不能拿爹娘来羞辱自己。这陆树咎由自取,该死!
还有那卞帮主,逃得倒快。你逃得了吗?
雪地上的林一,如同一截孤独的树杆,孑然而立,其身影倏然一淡,原处已无了踪影。
第九十一章 追杀
月色下,被积雪覆盖的山林,一片银白。
一道模糊的身影,时而滑过树梢,时而曳过雪地。
寒风割面,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卞振铎的轻功已施展到了极致。
右臂垂在身侧,不听使唤的摆动着,一阵阵疼痛袭来,卞振铎咬牙强忍。这条手臂已骨骼经脉寸断,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只怕是完了。他顾不得许多,咬着牙用衣袖将右臂拴在腰间,竭尽全力向前飞奔!
眼下只有逃、逃、逃——
尽全力逃出一条性命!
自己那蓄势一击,尚不敌那少年一拳之力,还被废了一条手臂。自己与天龙派长老相比,或有不济,可纵横江湖数十年,也算有数的绝顶高手了。今日莫名一战,可谓可是一败涂地!
这少年人究竟是何来历,会如此的可怕!
卞振铎破墙而出之时,已知不妙。未等落地,他强抑喷涌的气血,顾不得屋内的陆树,全力往集市外逃去。
不一会的工夫,五六里路被抛在身后,卞振铎心中稍缓,却又一紧,忙回头望去。
身后并无追逐的人影,只是那种难抑的心悸愈发浓重起来。
背后好似有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
林一又找到了卞振铎。
在杀掉陆树之后,他突然发觉神识中的卞振铎的身影没了。也就是说,此人至少已在一里之外。这个卞帮主不愧是高手,自己用了三分的力气,土夯墙都被砸出个洞来,此人竟还能借势逃遁。
要知生死搏杀,当狮象搏兔,皆用全力。而林一出山以来,习惯了隐忍,出手之时也习惯了手上留力。往日,遇到的人也都不堪一击。今晚,这卞振铎可非同常人,能从他的手下逃脱便可见一斑。
林一暗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卞振铎是出了集市往东南而去。在被陆树耽搁的短短工夫里,此人便逃的没影了,可见其轻功之高明。若再不追赶,只怕再也追不到了。
林一的御风术尽情施展开来,月色下,一缕疾风直向东南。
一口气奔出五里多路,林一全力展开的神识中,终发现了卞振铎的身影,转念之间,其身影又没了。只是消影的方向,不再是东南,而是在正南。
林一脚下不停急追了过去。渐渐的,卞振铎的身影又出现在神识之中。
……
卞振铎全力疾奔之下,鬓角渗出汗水,转瞬即被迎面寒风吹没。手臂被废,五脏六腑也受到震动,一口气提着不敢松懈,二十多里路疾奔下来,他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而身后令人心悸的逼迫愈来愈近。
……
三年了,林一都未曾这般倾尽全力飞驰过。灵气在体内酣畅流转,一层淡淡若不可察的光芒笼罩全身,疾奔中的人影,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此时的林一,没有过去施展御风术时张扬,却多了一种不沾烟尘的飘逸。
……
林一与卞振铎的距离在慢慢拉近。
对方在雪地上不着痕迹的狂奔,每一步都跨出五六丈远,脚不沾地,轻功甚是高明,与木天成的龙行九变相比,也只是稍逊一筹。怪不得让自己一路追来,竟跑了二三十里才堪堪追上。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谷,还有孤零零的一所庄院……
卞振铎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声起,划破了夜空。
啸声惊动了夜色中的庄院,顿时灯火摇曳,人影晃动。
回首,卞振铎见身后不远,隐约所见的人影如魅,紧跟不辍。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好在一路疾奔,到了眼前的地方。
他来至庄院的高墙前,其身子一纵,逾墙而过……
追至近前的林一,眸光一闪,手臂轻扬,长剑在手,身形飘起,紧随其后,轻轻落在院墙之上……
院墙之内,几盏灯笼照得院内通明。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将卞振铎护在当间。
一口气松懈下来,卞振铎再也抑不住,一口淤血喷出……
是谁打伤了沧海帮的老帮主?
墙上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挣开左右的搀扶,卞振铎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稳,扬起刀刻般的面颊,语气透着沧桑,沉声说道:“想老夫也是枉活数十年,竟不知草莽之间,还有绝世高人存在。只能怪我卞某有眼无珠。不过,冤家易解不易结。林兄弟一路紧追不舍,莫非真要除卞某而后快?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呢?”
卞掌门身边帮众,闻言,仰望墙上之人。
月光下,此人相貌清晰可辨,身材倒也挺拔,却显得单薄,人却年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
便是此人打伤了卞掌门,还一路追杀至此?
听卞帮主言中之意,好像对此人甚为忌惮。众人心中疑惑,各自面面相觑起来
立在高墙之上,林一背负双手,长剑从身后闪出寒光。他低头斜睨,随仰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并无仇恨,可你却背后谋算于我。妄想借他人之手害我。若是明日我被天龙派众长老围杀,我又该找谁说理去呢?”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院落,林一接着说道:“咄咄逼人的是你,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