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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到了什么，左翊看向顾千金的眸底闪过几分复杂，但是，当下却是放开了徐宗廖，并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徐宗廖却只是走向顾千金，眸光晦暗不明，左翊见状，当下亦上前，似是怕徐宗廖会对顾千金动手似的，当下一直盯着徐宗廖。
可是，徐宗廖当下却看着顾千金笑道：“借一步说话。”
顾千金当下便看向左翊道：“劳烦左将军前去告诉一下左姑娘，我等下便执帖前去。”
知文达礼，却并非是外人传的那般粗鄙泼悍，左翊当下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微微颔首之后，便向府内走去。
临走之前，却是又瞪了徐宗廖一眼，眸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徐宗廖也不以为意，他可以为了左灵去饶恕所有人，更可以为了她，与整个天下为敌！
“如果你想让我帮你见到左灵，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顾千金直接开门见山。
诚如左翊所说的那般，左灵和亲之事已无力回天了，可是，顾千金才不会愚蠢到再生事端呢。
而徐宗廖却看着她，眸底闪过几分冷笑：“你还真是够冷血无情的啊！不过，也是，你若是不自私，事情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说着，徐宗廖看向顾千金的眸中又幽深了几分，顾千金毫不怀疑，如果时机允许，徐宗廖一定会像豺狼见到猎物那般狠狠地撕了她以泄愤的。
只是，顾千金却偏生不是那能忍的主儿！
“啪！”顾千金像是练手似的，直接给了徐宗廖一个耳光，随后便面无表情地继续活动着手腕：“你应该庆幸，因为过几日就是左姑娘大婚的日子了，不宜见血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横着被抬出去。”
想到之前在明月酒楼时，顾千金直接将一壶烈酒，全部泼在了他满是伤口的面上的泼悍，徐宗廖眸底闪过几分豺狼对上猛兽的嗜血玩味，他当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唇角的血渍，也不动怒，只是肆虐地笑：“你帮我去劝服灵儿，让我护送她去蛮夷，算是送她的最后一程，那我就原谅你。”
“呵。”闻言，顾千金只觉得可笑：“我要你原谅做什么？再者，我又要你原谅我什么呢？”
她看着徐宗廖眸中那抹“你心知肚明”的神色，蓦地，心内突然就升腾起了一种无名怒火，她当下竟是直接滑出袖中匕首，死死地抵在了徐宗廖咽喉处。
“你以为你很有骨气吗？你分明就知道下旨和亲的不是我，而是当今圣上，可是你却不敢去找皇上理论，只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这就是你身为男人的骨气？你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弱懦无能找借口！找替罪羊！”
顾千金看着徐宗廖骤变的神色，只觉得心内莫名爽快，当下又继续道：“而现在，你又为了你那自私的感情，置所有人的性命安全于不顾，你如此肆意妄为，你还敢说你是爱着左姑娘的吗？你是不是非得要逼死她你才甘心！而且，你便是逼死了她，你以为你们就能生不同床死同穴了吗？做梦！她左灵生是和硕郡主，死了也是南蛮王的王后！也是要葬在南蛮之地的，你们注定了今生今世是无缘无份的！”
最后几句话顾千金咬字极重，说的近乎恶毒，以至于徐宗廖的眸中当下便染上了几分猩红，他当下突然用力将顾千金给狠狠推开，脖颈处被刀片给微微地划了下也浑然不觉，他只是死死地瞪着倒地的顾千金，愤道：“你这毒妇！你就不相信报应吗？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报应？”顾千金当下冷笑着站了起来：“你不是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那你就来报复我好了，你一定要去杀了我身边所有的人，让我也尝试一下你所经受的那种失去挚爱的痛楚，并且，也一定要让我生不如死，只有这样，你的心内才会滋生出一种近乎扭曲的报复的快感。从此以后，你就以如何折磨我为生活的唯一目的与乐趣，然后苟延残喘地过完你这糟烂腐朽的一生，哈哈，一想到你以后将和我一样生不如死，还真是过瘾……”
徐宗廖看着顾千金眸中近乎狰狞的疯狂，原本暴躁如火的内心，似突然就被人泼了一盆死水般，余烟滚滚，他好似还能感受到心的表层被灼烫的剧痛，可是，却瞬间清醒，一想到顾千金方才所描述的一切，他的心内竟是突然生出了几分后怕来，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才不要这么穷极窝囊一生！
“你这个疯子！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徐宗廖像是要极力遮掩什么似的，对着顾千金怒吼！
顾千金却只是冷眼看着他：“在你没有能力去支撑起你的愿望的时候，就不要再妄自尊大、自负不凡的去害人害己了，你那不是爱，是毁灭！如果你想继续自甘堕落，并让你爱的人从此失去你这个依靠，那你大可随时来找我，我等着你的报复！”
顾千金的话犹如不灭的星火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深深地刻印在了徐宗廖的心里，并一点一点地砸醒了他一直以来的执迷不悟。
那不是爱，是毁灭！
徐宗廖虽然想过带着左灵去亡命天涯，可是，那种逃亡的艰辛，又是他愿意看到的所谓的“幸福”吗？不，他不愿意，相对于占有，其实他更想他的姑娘能幸福。
虽然，一直到现在，他亦偏执地认为，只有他才能给他的姑娘带去幸福。
可是，眼下，很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了，至少，暂时是这样的。然而，却不代表他以后都将没这个机会了。
在你没有能力去支撑起你的愿望的时候……
是的，他现在只是没有能力去和左灵在一起，去守护他们的爱情而已，是他自己没有能力，又与他人何干呢？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没有能力，才让他瞬间醒悟，他好像突然之间就接受了左灵将要去和亲的事实了，这种接受，是去面对，而并非是他之前所选择的私奔似的逃避。
他的姑娘一直在等着他，她都能为了他的安全而牺牲自己的一生，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自我沉沦下去？而且，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可亲可爱的姑娘真的苦等他一生呢？
所以，他们的幸福，真是只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的，而非什么天定命运，他就偏生不信这个邪！
想着，徐宗廖当下神色复杂地看了顾千金一眼，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他像是离开了，却又像是彻底地留在了这个不足三尺的小巷子里。
顾千金看着他的身影，直至那抹暗影也消失不见，才默然转身，却发现，她的身后一直站了一个人……
第74章 判若两人（）
阳光下，左翊看向顾千金的眸光极为幽亮，像是要透过她的表面看出什么似的，但见其转眸，已经看到了他，他当下便上前两步，神色坦然：“宗廖有时候行事会极为偏激，我怕他再惹事。”
可是，却压根没想到，连他都只能堤防着的徐宗廖，顾千金却这么轻易地就彻底摆平了。
一想到顾千金刚才浑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场，左翊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独孤律，可是，一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当下又有些释然了。
他不提方才的事情，顾千金亦不会主动开口，只是道：“走吧。”
镇定淡然的神色，却是与方才的近乎疯狂判若两人。
左府虽不及顾府的气派，从细微处却能看出极为精致，可谓是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了。
顾千金看着用花藤缠绕着的亭柱，与旁侧带有屋顶的假山相映成趣，她看着，当下便笑道：“原来左姑娘的深明大义之下，却藏了一颗少女的梦幻心。”
左翊闻言，眸中更多了几分柔软：“这整个府邸的布置、格局，确实都是出自妹妹之手。”
引嫣阁。
顾千金看着院中引粉绽放的桃花，分明是盛秋之际，可是那桃花却依旧妩媚似春，因在楚蒹葭处看多了各种绒花，所以，虽然那桃花极为逼真，顾千金还是看出了，那凝露的桃花其实是细绒所制。
只是，这偌大的院子里，却只有这一处是仿制，顾千金总觉得有些怪异，她当下仔细看去，终究还是看出了端倪。
“难道左姑娘对奇门遁法还有研究吗？亦或是，这桃花阵是出自你之手？”顾千金看向左翊。
左翊闻言，看向顾千金的眸光微顿，显然是没想到，她竟是一眼看出了这阵法，当下便道：“我不能时常在府内陪伴妹妹，所以便设计这桃花阵。”
桃花根部的泥土还有些松软，看上去像是刚栽种不久的，想来，这桃花阵应该也只是为了阻挡、困住徐宗廖而设计的，看来，自上次他从大理寺逃出之后，应该也是试图闯入这引嫣阁的，只是，碍于左灵的闺名，左翊便设计了桃花阵，试图将其直接困住，省的将此事闹大。
如此看来，左翊还真的是很宠爱她这个妹妹的。
“灵儿，你仔细看看还缺什么，娘立刻着人准备。”
“娘，皇后娘娘已经赏赐了许多了，真的不缺了。”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赏赐的自然都是些好的，只是，娘还总觉得……”
姚氏的话在看到顾千金的时候，戛然而止，当下却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眸底含了丝毫戒备。
而顾千金看着姚氏，肤色白皙光泽，看上去保养的很好，许是因为略为清瘦的缘故，所以衬的颧骨有些高。妆容极为精致，柳眉入鬓，眉眼如画，可是却也因此，眉宇间倒是少了几分妇人的和气。
尤其是，此时她看向顾千金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因而，顾千金总觉得她的身上是有着徐佳兰的几分冷厉的。
姚氏看到顾千金，却又似没看到般，反倒是左灵见了她，立刻迎上前去：“二小姐，你来了，快请进。”
顾千金分明看到，左灵在迎向她的时候，姚氏的手指动了下，似是想阻止左灵上前，看来，姚氏还真是视顾千金为洪水猛兽啊！
顾千金也不以为意，上前打招呼：“左小姐，左夫人。”
姚氏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继而又看向左灵，眸中含了几分愠斥道：“前几日皇后不是刚教导了你规矩吗？要坐莫动膝，语莫掀唇。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这分明就是在责怪左灵，说她不该起身去迎接顾千金，更不该与其言语了，最后一句话，却是直接指出顾千金并非善类，不宜相交了。
莫说是左灵当下就变了神色，饶是左翊都剑眉微蹙了，他自然知道姚氏这般排斥顾千金的原因，可是，她当着左灵的面就这么下顾千金的面子，分明也是给了左灵难堪嘛，他当下正欲言语，左灵却是已经笑道：“娘这规矩记的倒是极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前去和亲呢。”
“你这死丫头！”姚氏作势就要去打她：“连娘都敢打趣，愈发没规矩了！”
虽是笑语，不过，刚才的尴尬气氛却是一扫而空。
左灵看着姚氏眸中有了笑意，当下便对着左翊眨了眨眼睛，左翊会意，当下有些无奈，却依旧硬着头皮道：“娘，你前几日不还说什么王家的姑娘知书知礼、通情达理吗？那你现在就给我看看她的画像吧。”
姚氏闻言，眸中闪过几分喜色，却依旧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