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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面容冷峻,鼻翼微微颤动着,一字字道:“逆子!朕膝下若多几个儿子,便也由得你去,只是可怜朕膝下只得你一个。你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天界兴衰成败的重担,非同儿戏,是以你身畔的女子绝不能行差踏错。霄儿,朕给你两个选择,一则你对辛夷死心,这桩婚约作废;二则,朕处死辛夷。”
第16章 洞若烛火()
却说竹林小筑内,瑶姬正对着一干仙婢大发脾气,少有的疾言厉色道:“玄女人呢?你们可少拿那些没用的话来敷衍我,本公主可不相信好端端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眼前?”
仙婢们彷佛都长了同一张嘴,恭敬道:“回公主的话,卑下等实实不知。”
如此问了半晌,仍是一无所获。
瑶姬气得俏脸发黑,在庭院内来回踱步,忽然听见腰间的玉螺内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瑶姬妹妹,王母急召所有人到瑶光殿集合,你快回来。”
她怔了怔,只觉事有蹊跷,但终究不敢拖延,狠狠剜一眼院内噤如寒蝉的众人,撂下一句“本公主稍后再来跟你们计算”,便拂袖而去。
瑶姬赶到时,却见玉山稍有身份的女仙都被召集到了殿内,她怀着疑虑快步入内,与众人相互见礼,一路来到王母身畔,低声问:“王母,出了什么大事,竟闹出这样大的排场来?
王母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抬眼扫了殿内诸人,对站在阶前的太上老君和气道:“好了,眼下玉山众仙俱在此处,天帝有什么旨意,便劳老君当众宣读罢。“
太上老君满面笑容,连连拱手,而后面向殿内诸人高声道:“天帝有旨颁下,众仙跪听:今有玉山王母高徒辛夷,蕙质兰心,灵慧贤淑,与朕之皇子紫霄情深意笃,早有婚约。今呈皇儿之请,特为二人颁旨玉成良缘,拟于七夕之日完婚,钦此。”
这桩耽搁了数千年的婚事,终在这一刻天帝的金口圣言下落到了实处。旨意刚宣读完,殿内一众女仙莫不是欢欣鼓舞的喜色,纷纷向王母道贺。
王母脸上亦难得衔着淡淡的笑意,起身摆手道:“尔等都听见了,眼下本座唯一的弟子即将出嫁,且嫁的还是天帝嫡子,此乃天界与玉山之盛事。是以从今日起,尔等须尽心筹备辛夷与紫霄的婚事,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让三界同感我玉山传人出嫁之喜。”
众女仙俯身称是,应声恢弘,绕大殿梁上半晌不绝。
唯有瑶姬侍立一侧,面有异色,攥拳低头不语。
待王母命人送走了太上老君,又遣了众仙回去,她才忍不住上前道:“王母,这桩婚事万万不能答应,因为因为辛夷她不见了!”
王母转过头来,目光一如往常的平静,淡然道:“本座知道。”
瑶姬一怔,不意会听见这样的回答。难怪方才在竹林小筑,无论她怎样问,仙婢也不肯回答,原来是王母有意要瞒着她。瑶姬极轻地笑了笑,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心头百味杂沓的感觉是什么,彷佛是有些伤心又有些失落。这些年来她寄居玉山,甚得王母宠爱,在她心中,王母是如娘亲般神圣而尊敬的存在,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王母心中竟会防备着她。一时冲动下,她竟失了分寸地脱口问:“王母,那辛夷她是去了何处?”
王母微微蹙眉,很快展开,挥袖道:“本座累了,你也下去歇着罢。这七日要忙的事,可还多着呢。”
瑶姬却不肯走,目光伤心而失落,“王母,您不信瑶姬了?”
王母原本已由近身的仙婢扶着入内,此刻却不由转过身来,面色淡然而渺远,意味深长道:“瑶姬,本座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而本座,一向喜欢聪明的孩子。”
瑶姬的唇瓣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垂首道:“是,瑶姬告退。”
出了殿门,瑶姬快步而行,彷佛想逃离什么般,夜风吹得面上微凉,她才惊觉竟是自己哭了。这些年来,她其实甚少流泪。
她是天帝在下界的私生女,打小就没了娘亲,又不受父亲待见,从小就被遣送到了玉山来寄养。虽则挂一个公主的虚名,但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比那些个无父无母的玉山仙婢高贵多少。若无王母的垂青,众姐妹的亲近,她或许会被人踩踏如蝼蚁也说不定。是以她从小就学得谨小慎微,讨好王母,与辛夷和十二花仙交好,善待底下的仙婢,渐渐巩固了自己在玉山的地位。而她的努力渐渐赢得了王母日渐深厚的信任,到了今时今日,除了辛夷外,她几乎就是王母跟前的第一人。
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她竟失去了王母的宠幸。
凝碧在远处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叹一声气,走向了神色落寞的女子,轻声唤:“瑶姬。”
瑶姬原本抱膝坐在玉阶上,乍然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忙伸手抹干了泪,抬头展颜道:“凝碧姐姐。”
凝碧在心底暗叹一声,只作不察她的异样,蹲下柔声道:“夜色已深,你不回去歇息,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呢?也不怕吹了风着凉。”
瑶姬望着她,眼泪不禁扑簌落下来,哽咽着扑入她怀中,满怀委屈道:“凝碧姐姐,我好难过。”
从始至终,凝碧不曾问过她难过的缘由,只是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陪伴与安慰。待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凝碧方开口道:“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母会突然间对你冷淡?”
瑶姬吃了一惊,愕然道:“你怎会知道”
凝碧轻轻一笑,“我若不知道,何以会在这里等你?瑶姬,此番实在是你做错了。”
瑶姬无措道:“那可否请姐姐告诉瑶姬,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凝碧颔首,目光望向远处,却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我依稀记得,自己第一天进入玉山时,王母曾站在瑶光殿上告诫过我们:本座不管你们从哪里来,曾是何身份,但你既入了玉山,便要认清一个事实,在玉山只有一个主人。心存异志者,必为玉山和本座所不容。”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瑶姬的肩膀道:”瑶姬,王母远比我们想象中来得睿智英明,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端看说不说罢了。”
瑶姬愣在那里,只觉周身寒透,许久方吐出一句:“凝碧姐姐,我没有,我没有背叛王母,更没有背叛玉山。”
凝碧转身,望着满面灼色的女子淡淡一笑,“我相信你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母心中如何想。”
瑶姬双目含泪,独立风中,凄然道:“可我要如何才能让王母信我呢?姐姐,你既指点了我,何不再帮帮我?”
许久许久,凝碧方重新开口:“信任既可以失去,自然可以再赢得。如今玉山上下都在忙碌辛夷出嫁之事,人人自顾不暇,只恐出差错。你若有心,不妨往这上头去弥补。我相信,王母会看得到你的用心。”
第17章 大梦初醒()
七夕,玉山上下萦绕着一团喜气,披红挂彩,萤火莲灯挂满树梢,如星光般一闪一闪的,映得桃林芳菲愈发妍丽多姿。红地毯撒着花瓣从九重天一路蜿蜒而来,说不出的华美炫目,艳羡了多少年轻女仙的眼眸。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婚礼的新嫁娘此刻并不在新房内静候如意郎君的到来,而是在冰冷的湖底沉沉昏睡着。
湖底的辛夷,正做着一场美梦。那是一场美好得几近令人心折的梦,没有相爱相杀的惨烈,没有撕心裂肺的背叛,有的只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美好。
年轻而骄傲的女仙下界游历,不想却遇上了自己喜欢的男子,她百折不挠地追求,宁可舍下一身骄傲,只为求得他的回顾,一次次地问他:“你爱我好不好?”
被女仙痴缠的是一个姿容胜雪的公子,凤眸星目,美貌竟更胜世间女子无数,他只是一遍遍冷漠回绝,后来被追得烦了,才蹙眉道:“我和你不是同路人,你是神仙,而我是魔教中人。”
谁知年轻女仙不过俏声而笑,满不在乎道:“那又有什么,我喜欢你,你既是魔,那我便不做那劳什子的神仙,陪你一道入魔好了。只要你肯爱我,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她是这样说的,也真的这样做了。从此死皮白赖地住在他魔界的府邸,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丝毫不惧魔界洞府会侵蚀她的仙气。不仅如此,为了赢得美男归,她还学着洗手做羹汤。即便味道难吃得难以下咽,即便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仍旧不屈不挠地每日坚持奉上菜肴给美貌公子。便被人当面摔了食盒也只是婉然浅笑,十足一个陷在爱中不能自拔的小女子模样。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饶是那美貌公子是铁石心肠,在被年轻女仙滴水穿石的缠磨后,也终于不得不松了口:“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于是,年轻女仙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男归。为着怕她仙体受损,他特携了她到人间来安家,碧水河畔一片摇曳生姿的桃林,是他们定情的归处。
在一起后,他曾为她提笔作画,也曾为她画眉弹琴。从此青山之巅,绿水之湄,到处可见二人乘舟而游,吟诗论剑的身影,郎才女貌,那自是羡煞旁人的画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曾经炽热如火的爱也会化作穿心的利剑。
两情缱款的画面骤然一转,就切换成了仙魔大战后的苍夷满目,而他终于知晓她原是有未婚夫的。
当父君被九天诸神联手封印于万恶之渊,当她的未婚夫居高临下站在他的面前,他痛彻心扉,几乎疯了般地负隅顽抗。是她拼死护他逃脱了天界诸神的追杀,而后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地恳求他的原谅。
而他静默许久,是如何答她的呢?他的神情满是落寞和伤感,低沉道:“你既然有了那样一位了不得的未婚夫,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你不过当我是一个玩笑罢了。”
为了向心爱之人证明自己的真心,年轻女仙义无反顾地折返天庭,跪在师尊和天帝面前,道出自己爱上魔帝之子的事实,愿受任何惩戒,只求解除与天帝嫡子的婚约。
一言掀起千尺浪。
天帝震怒,众仙皆惊。无数昔日与她交好的仙人上前来相劝,可她心意坚决,竟是半分也不肯悔改。于是一夕之间,她从有功之臣变成了人人鄙夷的天界叛徒,被天帝判处剔除仙籍,在诛仙台上受十八道天雷火,九九八十一道穿心箭的残酷刑罚。
受刑过后,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来到昔日情好时二人共筑的桃林,谁知等来的却是爱人无情的一剑穿心。
当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中如碎片拼盘般串连起来时,辛夷终于记起来了一切。
原来,自己就是一千三百年前那个年轻而骄傲的女仙,而凤歌便是那个曾和她真心相爱,又决然辜负的魔界少主。
原来,她和他早在久远的岁月里就已相识相爱。
黄粱美梦一朝醒,竟是痛彻心扉的疼痛。
辛夷睁开眼眸,耳内蓦地钻入轻微的人语:“哎,你听说了么?据说今日是玄女和紫霄仙君大婚的日子,十里红妆从天界一路铺来,仙娥开道,扬洒花瓣,场面很是盛大呢。我真想去看一看。”
另一人很是不屑地嗤笑道:“傻子,那样的热闹有什么可瞧的?你可别忘了,玄女还在湖底沉睡不醒,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