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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正在迅速恶化,以至于后退一步都不成,至于他说的至少一次胜利,是因为三家士兵的士气越发低迷,再没有一场胜利,恐怕就要崩溃了。
“投石机抛射二十次就要休整,那种轰鸣的武器肯定也有使用次数,只要打掉了罗开先那些该死的装备,我们的勇士们一定能够打退他们!”抱怨完后,马哈穆德的不知道是为了给鼓励李德明,还是为了激励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
“希望一切顺利吧,优素福阁下那里还有埃米尔阁下劝慰一下,像罗开先这种强人一旦回到东方,你我的未来都不会好过!”李德明与优素福。卡迪尔汗本就有矛盾,这个时候只能指望马哈穆德出面解决配合的问题,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罗开先是只猛虎,一旦回到东方汉人的世界,注定会虎入山林,他这种或者夹缝中的族群首领只有被驱策的份。
“好,你说得对!我这就过去,放心,你我三家都不擅长防守,我就不信合力攻击还打不过只有两万人的罗开先!”马哈穆德的话语说得干脆果断又气势十足,其实事到如今他心里都没有底,这样说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稳住李德明罢了。按照草原上战争的常例,战损三成就要考虑退兵了,草原上人口和马匹稀少,没人愿意打一场生死战,如果他这个埃米尔强制命令,恐怕换来的就是底层士兵的抵抗。
李德明看着马哈穆德离开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看前方正在忙碌组织进攻的一些山地战士和没了马的骑兵,有些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有些诡秘的避开了营寨内的突厥人召唤来几个自己的亲随开始嘱咐了起来。
又一次被突袭的三部步兵扛举着高大宽阔的木排从营寨中列队走了出来,他们身后是持着弯刀圆盾的盾牌兵、身上挂着三四只箭壶的弓箭手、还有手持长矛的长矛兵,看起来倒是气势汹汹煞有威风……
只不过老罗这边的弩炮营短瞬间把碎卵石改作了圆石弹——就是相当于松树炮内径大小的打磨光滑的圆石头,然后稍作调整就点燃引线把一个个圆石弹轰了出来,这种玩意儿的体积极度类似于后世的保留球,后世保留球馆闹纠纷有扔保留球砸人的都能砸个胳膊断腿子折的,要知道这可是用颗粒火药推动的东西,即使松树炮管的气密性再差,这种东西也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
于是,蜂涌出营的突厥人和党项人步兵们悲催了……
松树炮迸发的圆石弹砸在木排上,顿时石屑纷飞,木屑同样四溅,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木排可不是钉子铁箍钉制的,而不过用藤索和皮绳捆扎的,哪里经得住在火药和地球重力作用下奔飞数百上千米的圆石弹?只是一两次就彻底散架,木排背后的人则瞬间头破血流,倒霉的甚至被破裂的碎木刺穿了胸腹,这还算是幸运的……
最惨的是没有及时躲避的刀盾兵和长矛兵以及弓箭手们,圆石弹这种东西哪里是区区木头盾牌和人的身躯能够抵挡的?于是圆滚滚的看似没有杀伤力的圆石弹在人群中一滚一条沟,染着血和肉并且混杂着尘土与草屑的沟!
巨大的损伤并没有让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步兵撤退,草原人特有的狠劲爆发出来,千多步的距离狠命冲刺也不过三五分钟,即便扛着硕大的木排也算不了什么,连续几天被打得缩脖,头天还在一起喝酒说笑的兄弟第二天就没了,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不就是拼命吗?不就是刀子砍人矛刺人吗?草原人发狠的劲头拿出来真的是不管不顾了……顶着圆石弹的穿凿和劈头盖脸的卵石雨,咬牙发狠的两部人冲出了至少五六百步,突然发现穿梭在身边掠过头顶的石头稀疏了,抬头看前方的时候才发现就在没多远的一群半赤膊的壮硕男人举着下尖上方的高大盾牌退后了……
几个机灵的百长十长用各自的语言开始呼啸“那些该死的退了,他们害怕了,快冲!杀了他们送他们见胡大!”
鼓起勇气冲到半途的突厥人和党项人更加兴奋了,娘的不信你们还能丢出烂石头砸人,玩刀子挥舞长矛谁怕谁?
他们的想法很好,也很实际,真的论起抡刀子砍人,数量占优势的他们真的可以无惧任何人……
只是战场上的事情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嗡嗡嗡和嗖嗖嗖的声音在他们前方乍然作响,然后到达他们头顶的不是大石头小石头了,而是散发着浓烈气味带着火星的火油罐子和堪比短矛的床子弩弩矢……
勇猛冲前的草原汉子在奔走间纷纷倒地,被火油罐子砸倒的满身油污,然后在不经意间被火苗点着,痛彻呼号的时候不停的用手像四周抓挠,把身上的油脂带着火焰粘到了同伴的身上,被弩矢点卯的汉子更是倒霉,粗大的床弩弩矢纵穿胸腹,把他们和身后的伙伴穿在一起,众人一起倒在地上从还能伸手旁顾到渐渐的悄无声息。
倒地不起的和切斯底里嘶嚎的人不少,冲前的人却更多。
都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松树炮的大石头小石头虽然厉害,却毕竟不是能够爆裂靠震荡波就能具备杀伤力的全金属炮弹,碎小的卵石虽然能打穿人的脑袋,却也不是破碎之后如刀如锉的炮弹碎片,穿着坚韧皮甲的战士咬咬牙也能挺过去,火油罐子可以覆盖攻击一片区域,却也不能覆盖全场,更不用说床弩的发射效率稍嫌低下,所以……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步兵虽然被灭杀了不少,却还是有上万人冲向了守备营的车垒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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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速战(完)
守备营的编制比较大,毕竟有曾经在希尔凡的基础,穿过伊朗高原,跨过乌浒水和药杀水,老罗也没断过从里面抽调人手,却终究也没能令这个编制减小几分。
因为整个东行营队虽然一路上有意见不合掉队的,却也从来没有缺少过半途加入的。这些半途加入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什么族群的都有,除了多年来流落在中亚荒原上的汉人,还有很多活不下去的草原人。
之所以统称草原人,因为根本没人能分清他们的族系,投奔来的时候能带着两匹马几头羊的已经算是活得不错的主,很多时候甚至还有十几个壮汉带着族中老幼几十口裹着羊皮来投的,他们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能让族中的老幼活下去,而他们自己?务杂拼命怎么都成。
老罗可不在乎什么人多,他手里不缺钱缺粮,既然在希尔凡开了先河,人手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对于能带着同伴老幼来投奔的,向来是来者不拒,至于他们什么族群,老罗也根本不在意——到了这个普遍以汉话为主体的群体,唠唠叨叨说自己本族的话语,等着人排斥吗?
没人是傻瓜,能想法子脱离在草原上挣扎活命的人更不是,几天的好吃好喝下来,投奔的人就分清了高低,老罗的骑兵校和斥候营之类难进,挤进守备营的待遇就很不错为了吃食为了融入这个群落拼命也没啥不可以的。
于是守备营的人手就从来没缺少过,新加入的人手首先就要学着用满口羊膻味儿的汉话和老手学经验,希尔凡的唐人后裔们也没那么市侩排外,说到底有老罗在上面镇场,加上有西德克诺德这个蓝眼睛魔鬼带着一群脖颈缠着白色麻布的宪兵来回巡查,真的没人敢在军营内搞鬼。
所以,守备营的人手扩张从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经过库扎克的冬日集训,浓眉大眼的波斯裔和眼窝深陷勾鼻子的塞种后裔、甚至还有喜欢留着满下巴胡子带小帽的阿拉伯裔,全部融合进了这个集体。
守备营用的偏厢车总计有七八百辆,除了留在镜湖边给民营那边使用的,这次调用过来的也有五百多辆,每二十四辆为一个组合车垒,操作的人手也有二百多人,每两个车垒的人数恰好是一个都五百人。所以布局的时候,往往是两个车垒相互靠近的安置在一起,算做互援之势。
众多的车垒成弯弧线曲折排开在突厥人与党项人的营地外,每两个车垒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四百步,弩炮营的肌肉男提着鸢形盾后退的时候,蜂拥上前的突厥人和党项人瞬间有些乱套,原因无他,偏厢车组成的车垒里继抛石器和大号弩箭之后,又释放出了无法数清的箭只还有短矛,想要靠近偏厢车车垒,肉眼可见的那上面全是尖刺,想要继续向前,左右两侧的箭只不停……
在这个犹豫的空档,又是成百上千人无声无息地倒下,按耐不住的底层小头目有的发了一声狠带着手下举着木排硬往偏向车上靠过去,还有的底层军官带着人扔掉木排举着圆盾抵挡流矢吆喝着追向撤退到一半的弩炮营……
冲向偏厢车盯着了这该死的车垒,却没有留神偏厢车上无所不在的手腕粗细的孔洞,倏忽间,那里面如同毒蛇一样刺出一只只棱角分明带着凹槽的长矛……冲向弩炮营的誓要把这些乱扔石头的狗胚乱刀分尸,结果十几数十面鸢形盾几乎构成了一面完整铁壁,刹不住脚的他们刚刚撞在上面,就被冷然从缝隙中探出的长矛刺中或者弯刀看中……
如果说突厥人加上党项人的步兵是冲锋的海浪,那么老罗手下守备营的车垒就是海滩上的礁石,弩炮营的肌肉男们则持着鸢形盾变成了高坡上的椰子树——这些肌肉男可不是只会扛着树干跑和点燃火药包,作为曾经守备营的一部分,护盾防守同样是他们的长项。
老罗静静地注视着就在他前方不足四百米的“乱石滩”,若说一点不担心的无动于衷纯属假话,再怎么说这些所有的战士都可以说是他一手训导出来的,之所以不动一是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突厥和党项二部的步军远不及己方,攻击的路线上又被层层削弱,到了车垒钱的时候不过是单凭血气之勇无所谓组织与阵形了,二是因为静待在三部营地东方的敌人骑兵还没有出动。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突厥人和党项人加起来与老罗这边的数量相比虽然依旧有些悬殊,但已不是那么呈倍数的差距,而且……要知道,冷兵器战争的战争接触面是有限的——它不是后世那种战线无尽扩大到三维空间的立体化战争,说的简单点,敌人后方的军队想要砍到前方敌人,阻碍的不只是距离,还有自己的兄弟袍泽……而冷兵器战争的力量对比也不是单纯的人数比赛,它还包括士兵的体能、武器的优劣、战术配合的熟练度等等……
草原人的训练没有守备营专业与艰苦——常年坐在马背上的他们跑了一段距离之后难免丧失体力;草原人的兵器没有守备营坚韧与锋利——不是每个人都有乌兹钢做的弯刀的对比唐裔工匠的百叠法锻刀真的不能对拼;草原人或许有勇气却没有系统的训练——老罗这样的包括书本和实践全部具备的主官是独一无二的;最关键的三项草原人都没得比,所以……不用说了,放下木排拿起弯刀的草原人胳膊在颤抖,车垒里的守备营士兵却在以逸待劳,弯刀和长刀对拼的时候,弯刀豁了断了,守备营的士兵顺势砍下了草原人的半只肩膀,旁边回身相护的草原人却又一不留神被毒蛇出洞般的长矛刺穿了胸膛……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