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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十分高兴,老妈这样说,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了,只要撒撒娇,她家老爹一定会答应的。
她问道:“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佟氏答道:“大概要到酉时,近来为着连日大雨的事,你阿玛都快忙翻了呢。”
淑宁问道:“很严重么?听说今年这雨并不算是大的,比起往年已好了许多。”佟氏道:“大概是吧,听说只倒了几十间草房,有四五个人砸伤了,但并没有出人命,几处河堤的险情都不算要紧。只是如今雨季才刚开始,要过了七月才算结束呢。”
淑宁有些担心,道:“希望今年水患不要太严重。”
佟氏摸摸女儿的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前些年旱过也涝过了,想必今年会有好年景的。”淑宁听了,心情好了许多。
佟氏瞥见她指甲上残留的一抹青,便问道:“方才做什么呢?指甲上的这是什么?”
淑宁低头看看,便道:“和阿银姐、春杏她们包粽子呢,这是刮着箬叶留下的。”
佟氏点点头:“这也好,虽然我们这样人家,用不着女儿亲自下厨,但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都包了些什么粽子,可有备着送人的?”
淑宁笑道:“自然是有的。我们这几日包了一两百只粽子,放了绿豆、花生、腊肉和咸蛋黄的,就是备着送人,用料虽不算名贵,却都份量十足,送给谁家都不会失礼。另外还包了几十只,除了先前说的这些材料,还加了上好的虾干、冬菇和火腿,这是留着我们自己吃的。”
佟氏笑了:“你这小滑头,好东西都只留自家吃。别忘了多做几个好的,过两日送到你两位刘姨家去。”
淑宁笑咪咪地道:“早就备下了,我还让人多加了好料呢。”
佟氏戳戳她的头,又回过身来抱儿子,忽地想起一件事:“是了,你去叫她们多包几个,你阿玛整日在外头,也不知能不能好好吃饭,煮好粽子让他带几个去,有米有肉有蛋的,比吃干粮强得多。”淑宁应了。
傍晚时分,天早已半黑,刚刚停了不久的雨,又重新晰晰沥沥地下起来。张保匆匆带着几个人,踏进家门,脱下外衣帽子,笑着对迎出大厅来的女儿说道:“这雨真是没完了,幸好有我闺女做的雨衣,不然,阿玛今天又会变成落汤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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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回第六了…所以说,不到最后,都不知结果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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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端午(下)
淑宁笑笑说:“只是一点小想头,若能帮上阿玛,是女儿的造化。”
原来张保连日冒雨在外,伞和蓑衣都没用,他天天都会全身湿漉漉地回来。为了不让他着凉,佟氏便命长贵带了另一身干净官服跟着他,等湿了就换。可当初统共只做了两身官服,哪里经得起他半日就得换一身?若是换便服,见上官时又不太妥当。
淑宁想到现代的雨衣,便到处去找合适的衣料,结果无意中发现了本地人拿来做防雨长靴的一种材料,虽然硬括些,但防雨性能倒是很好,便拿来按照现代连帽长雨衣的样子,做了一身,缝上木头做的钮扣。张保穿上身时,把钮扣扣好,戴上雨衣帽子,再扣上官帽,脚踏同样材料做的防雨长靴,不但行动自如,不怕雨淋,想要随身带什么公文时,只要揣怀里就好。
张保试过雨衣之后觉得很方便,又比蓑衣轻巧,让她带人多做几身,送给苏先生和平日跟他出门的差役。他们一帮人走在外面,黑鸦鸦的一群,初时还把外面的人吓得不轻。
淑宁在暗地里也偷偷笑过他们是古代版雨衣怪客,但当她从阿松那里听说官衙里很多人都学着做这样的雨衣,没几天全广州府的官员就都变成雨衣怪客时,便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了。
吃过晚饭,淑宁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到上房去。张保正在逗儿子,抱着他一颠一颠的,贤宁似乎很喜欢这种惊险的感觉,一直在“啊啊”地欢叫着。佟氏忙说道:“刚喂过奶呢,别颠得他吐出来。”张保这才重新抱稳了儿子,把他放在床上。
淑宁陪着父亲与弟弟玩了一会儿,就对张保说:“阿玛,端午那天要赛龙舟是不是?听说很热闹的,我们也去看好不好?”一旁的佟氏睨了她一眼,她偷笑。
张保捻捻胡子,道:“其实今年的赛龙舟是府衙主办的,因此全衙官员都要去看,家眷也可以去。这事儿早定了五六天了,我一时忙乱,竟忘了告诉你们。”
淑宁大喜,佟氏却皱了眉头:“这一天到晚都在下雨,谁有心思出门呢?”
“无妨。”张保道,“还有几天功夫呢,听衙门里有经验的老人说,估计从明天开始,雨就会变小,过两日就会停了。到时候下边的人会在珠江边搭起棚子,咱们只管坐在棚中边喝茶吃粽子,边观赏龙舟就是。”
果然第二天一早,雨就变小了,到了第三天,已经是多云的天气,太阳时不时地也会露个脸。全家上下高高兴兴地把衣服鞋袜啦、箱子啦、食物啦、药材啦等等,全都拿到院子里或花园中,摊开了晒。阿银煮了几锅汤给全家人喝,说是“去湿”的。淑宁喝着觉得味道有些怪,问了才知是鸡脚眉豆汤,加了土茯苓,是陈老太医教阿银的法子。
张保这天回家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后天,知府梁大人要派人送东西到京城,张保已经跟他说好,让他的人帮忙捎带些东西回去。佟氏闻言大喜,正想给京里的儿子送些东西,就有现成的信使送上门来了。
只是张保嘱咐她:“不要带太贵重的东西,信也不要写得太长,毕竟是捎带的,比不得咱们自家派的人。”佟氏点头应了。
淑宁兴冲冲地回房给哥哥写信。她如今的画艺已经有些进步了,雨天无聊时,她画了几幅小弟的画像,虽然功夫还不到家,但看着也很可爱。她在信中细细描述了弟弟长大的过程,又请端宁转达对桐英的问候。她很高兴哥哥没有跟皇子们扯上太多联系,但有一位可信赖的好朋友,她也替他高兴。
她把写完的信交给佟氏时,看到佟氏正把一叠信纸放进一个扁匣子里,并且在那匣子的夹层中塞了几张薄纸,仔细一看,都是二十两一张的小额银票。
淑宁问道:“额娘,这样不怕被别人拿走么?”佟氏摇摇头:“这匣子用料并不名贵,且上头有咱们家的印记,是卖不出去的。我已在信中说清楚了,你哥哥会找到银票。他一个人在京里,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淑宁默默点了点头,帮着母亲把匣子用布裹好。
信送出去了。佟氏在房中呆坐半天,淑宁把小弟抱到她跟前,她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按按额头,笑着对女儿说道:“粽子都包好了吧?今儿就都送出去如何?”淑宁点点头,也不去笑话她。
家中下人被派出去,往张保的上司和同僚家中送端午节礼。佟氏还特地让王二家的穿上体面衣裳,拎着一大篮粽子和一大篮点心水果,并两匹尺头,叫了辆小车,往仙羊街南的刘家去送礼。
晚上王二家的回来后,明里向佟氏回话说一切顺利,回头却避了人悄悄对她说:“刘家老爷子似乎不好呢,病了有些时日了。奴婢瞧着他家老婆子对两位奶奶有些看不顺眼,明里暗里说话带刺,似乎埋怨她们住在家里,又不肯再嫁人。奴婢在大刘奶奶房里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屋外说,给她们找的好亲事被她们推了,不但财礼没捞着,还赔了媒人钱,如今连买药都没钱了。大刘奶奶甩给她几两银子,小刘奶奶都在哭呢。”
佟氏沉默了一会儿,交待她不要把事情传出去,便打发她走了。
端午当天一大早,知府大人领着一堆府衙的官员,先到南海神庙去上香,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不要再有夏涝秋旱,张保也跟着去了。佟氏掐着时间,差不多时便抱着儿子,带了女儿,坐着轿子到了城外珠江边。
幸运的事,她今天没有晕轿。
这赛龙舟是方圆百里的大事,不但广州府衙的人到了,连巡抚衙门、将军府和南海县衙、番禺县衙的人都来齐了,江边位置最好的地方,沿着高台搭了一溜儿棚子,有几个还扎着彩绸。
张保一家跟梁知府家挤在一个棚子里,却正好位于广州将军和广东巡抚的棚子之间,显得有些奇怪。
佟氏带着孩子进棚,跟梁夫人行礼问了好,因向来没什么来往,她谢过他们家帮忙送信,再略寒暄几句,便坐到旁边一张空桌上。早有人送了一壶茶水和一壶雄黄酒上来,又摆上两盘粽子和水果。
龙舟赛还未开始,淑宁远远瞧去,看到人们似乎正在装龙头龙尾,便坐下吃茶。佟氏喝了口茶,叫人打开一只粽子尝试,看到里面有块肥猪肉,皱眉道:“油腻腻的,谁吃这个?”
淑宁倒觉得很香,那粽子加了五香花生,吃着别有风味。见母亲不爱吃,她便笑道:“额娘嫌腻就不要吃吧,待回了家,我们昨儿才做好的竹叶包的红豆小粽子,额娘吃那个好了。”
佟氏笑了笑,便抱着儿子逗他,又把远处的江水和岸上的人和树指给他瞧。
不一会儿,有五六条龙舟下水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传来,珠江两岸便同时响起应和的人声,接着是鼓点阵阵,比赛开始了。
那龙舟足有二三十米长,每艘龙舟上有三十来人,都是壮年汉子,只穿了短打小衣,光着膀子,头扎与龙舟同色的布巾,听着各自船头的鼓声,动作整齐地划着浆。为首的一只银白色龙舟上,那击鼓者敲几下就大喊一声,隔得远了,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渐渐地,他们那艘龙舟越来越快,已摆脱了其他大部份龙舟,只有一艘深红色的还紧紧地跟着他们。
那艘红色的龙舟与白色那艘不同,击鼓的人一声不吭,只是用一种很特别的节奏敲击着鼓,他身后的汉子们也只是埋头划浆,不一会儿,已经离白色那艘的龙头只有五六米远了。
几艘龙舟划过淑宁所在的棚子面前的水道,又往东边去了。淑宁看得紧张,跳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垫着脚尖往前看。一红一白两艘龙舟争持激烈,岸边观看的人们也跟着心情激动起来,不停地大声喊着,声音都快震翻了天。
待它们接近终点时,红色那艘更快了,渐渐地越过白色那艘,然后白色那艘又反超回去,红色的不肯认输,又加快了鼓点节奏,慢慢地,一点点地追上了,一不会儿,就与那银白色的齐平。两岸人声震耳欲聋,鼓声越发急促,一个冲刺——
红色的龙舟先一步越过了终点,上面的几十个大汉都高兴得大声喊叫起来,有两个人连浆都甩了。那银白色龙舟上的人则放慢了划浆的速度,有些泄气地耷拉着脑袋。
淑宁看得气都喘不过来,春杏还在一边大呼小叫,惹得素云频频看她。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