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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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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我到了泉下,再斩你一次!”

    就在此刻,手如闪电,陌刀狠狠的插入杨同知的肋骨,嗤的一声,一股血雾喷出,杨同知惊恐地看着陈凯之,剧烈的疼痛令他身子剧烈的颤动,他狞声道:“你……陈凯之……”

    那本是带着愤恨的瞳孔,却是突然开始散起来,在他身下,鲜血泊泊,衣衫已湿了一片。

    陈凯之急促的呼吸,缓缓地抽出了刀,可那一腔热血,终究还是随之喷吐在了陈凯之的身上。

    看着这倒在血泊中的尸首,陈凯之舔了舔嘴,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畏惧。

    将刀随意的弃于这农舍之中,陈凯之若无其事般地走出了农舍。

    几个差役在外望风,其实他们都以为陈凯之不过是泄愤而已,顶多就是打上一顿,其余的事交给他们来办便可。

    可陈凯之一身血衣踱步而出,几个差役面面相觑。

    陈凯之抿了抿嘴,双手抱起,深深朝他们作揖。

    吴差役等人错愕过后,忙回礼。

    陈凯之笑着道:“劳烦几位兄台处理善后了。”

    吴差役很快就回了神,笑道:“干柴和火油都已预备好了,陈生员且先回吧。”

    陈凯之只点点头,早有人给他预备了一身衣衫,将血衣换下,陈凯之孑身一人,朝月儿的方向徐徐而去。

    很快,身后火焰席卷着漫天烟尘冲向天空,将陈凯之的前路照射的通亮,陈凯之这时,方才将一颗不安躁动的心彻底地放下。

    杀人的感觉,有些紧张,紧张到自始至终,在这个过程,陈凯之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没有了嗅觉,只看到眼前都是殷红的。

    可是他知道,自己非要杀不可,为了当初被迫害的自己,也为了那位遭受无妄之灾的秦博士。

    也为了彻底地了结这件事,将朝中的那些阴谋和自己隔绝开,他只是个小人物而已,不能再有什么牵连了。

    今夜之后,一切到此为止。

    自己现在所求的,也不过是在这世上能有个立足之地罢了。

    折腾了一晚,他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双腿犹如踩在棉花糖上,软软的无力,陈凯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疲惫,看来在这个时代生存,单有脑子是不够的,应该学点功夫才是。

    深深叹了一口气,背着手,朝向熟悉的方向而行。

第九十三章:步步为营

    在洛阳宫里。

    一场场的朝议,没完没了,为了防止金陵疫情扩大,朝廷不得不做好所有准备,户部奏报各州府调拨的钱粮,刑部需严防疫民流传,至于礼部,已是预备祭天祈福的事了。

    可问题在于,眼下一桩大事,却是遇到了麻烦。

    但凡有大灾大难,大陈的皇帝,多是要下诏罪己。

    这本是走走过场,也算是安抚一下民心,大陈沿袭着两汉的制度,而两汉之中,汉武帝武功赫赫,大陈君臣,心甚向往之。

    论起罪己,就再没有汉武帝时期的轮台罪己诏更出名了。

    可是如今,一场争议却掀起了波澜。

    既然是皇帝下诏罪己。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当今皇帝还在襁褓之中,根本就不曾亲政,这上天的惩罚,怎么就轮得到这年幼的皇帝身上?

    那么……太后若是罪己,其实也无妨。

    可是罪己,却需去太庙,当着太祖太宗的面,承认自己的过失。

    只是……女人是不得进入太庙的。

    满朝的文武,为此争的面红耳赤,吐沫横飞,自那钦天监监正一句阴阳失调,各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

    任谁都知道,无论这个争议要持续多久,所伤害的都是太后的合法性。

    而在今日,这连绵十里的宫城,在此时此刻,却充斥了一股肃杀之气。

    无数的宫娥和女官,都是蹑手蹑脚,百官们已凝重地各就其位。

    在这承天殿里,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许多人偷偷瞄向那珠帘,露出隐晦之色。

    在珠帘之后,太后慵懒地靠在龙凤石玉软塌上,眼眸微微眯着,似是对外界的事并不关心。

    可是陪侍在一旁的几个宦官,却脸色阴沉,一个个露出忌讳莫深的模样。

    有人碎步入殿,脚步匆匆,掀开了帘子,随即拜倒在了凤榻之下,低声道:“娘娘,龙门学宫的王先生昏厥过去了。”

    “只是这些?”太后张眸,冰冷一笑。

    这宦官只是匍匐在地,不敢做声。

    太后说得轻巧,这龙门学宫,乃是大陈至高学府,不但招募天下英杰,更有无数达官贵人的子弟深造,从儒学至于天文地理,再至兵法和弓马,那儿聚集了大陈无数的精英。

    可是,当龙门学宫的儒学大师王先生带了人,跑到了洛阳宫外一跪。整个洛阳,就已经轰动了。

    王先生所请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当今金陵天瘟横行,既是上天预警,那么太后理当从善如流,安阳清福,而至于国政,其实是可以委托给宗室有能力的人,共同维护的。

    他带着上百名弟子在外上书,请求太后一见,已是跪了足足一个上午。

    而在这朝中,所有的大臣也选择了沉默。

    有的人,巴不得朝中的格局变一变,太后退居幕后。

    而即便是太后的党羽,此时也不好冒头,既然这牵涉到的乃是天意,就不得不谨慎了,免得,遭致群起围攻。何况那位龙门学宫的王先生,名满天下,朝野内外,不知多少学生和故旧,被誉为龙门学宫一等一的大儒,他的一言一行,不知多少儒生都在看着,现在出头直接和那位王先生抬杠,实在是不智。

    太后的态度,自是坚决无比。

    可是王先生在这烈日之下暴晒了一上午,他年纪老迈,身子本就不好,真有个好歹,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太后突然道:“来,给王先生,送一些酒食去吧。”

    宦官犹豫了一下,道:“娘娘,此前御林卫就曾送过,他拒绝了。”

    太后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道:“是吗?那么……哀家若是不答应他,他便打算以死抗争?”

    官宦打了个激灵,嚅嗫着不敢回答。

    太后吁了口气,道:“哀家记得,想当初,先帝驾崩的时候,朝中论礼,这位王先生,也是被赵王请进了宫来,口口声声说,立赵王子克继大统,哀家幕后听政,正顺了天意。怎么这才一两年功夫,哀家就不顺这天意,这位誉满天下的王先生,便要哀家退居后宫,不涉国政了呢?”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啊,哀家听他讲经义的时候,他总是说的头头是道,却何以,如此自相矛盾?”

    自然,没有人敢回答她的话。

    太后长身而起,徐徐步到了正殿。

    正殿里,百官鸦雀无声。

    太后道:“宫外的事,你们想必都知道了吧?”

    姚文治巍颤颤地站出来:“禀娘娘,臣略有耳闻。”

    太后嫣然一笑,道:“这个王先生,哀家倒是颇敬仰他,听说他……与赵王相交莫逆,赵王,是吗?”

    赵王只躬了躬身:“娘娘,臣弟和他确实有些私交。不过相交莫逆四字,却是言重了。”

    “哎……”太后又幽幽叹了口气,才道:“平时哀家尽心竭力的为先帝和皇帝守着这个基业,一介女流,殚精竭虑,真是不容易啊。可是呢,你们平日里都说,我大陈大体安康,是哀家的功劳。可是转眼之间,遇到了灾祸,就全都成了哀家的错了,哀家听说,这外间都在说,哀家逆天而行,所以这老天降下了灾祸,这些,可是有的吗?”

    百官讪讪不敢答。

    赵王笑吟吟道:“娘娘,臣弟以为,这绝非是娘娘所致,而是有一个金陵的生员,叫陈凯之的,逢迎讨好娘娘,谗言媚上,满口妖言所致。”

    虽是好像为太后开脱的样子,可殿中人谁人不知,赵王是以陈凯之为切口,打击的还是太后。

    太后若是没有神圣可言,那么就和其他妇道人家没有区别了,正因为如此,太后才更需要神性,一旦这个神性动摇,甚至成了天下人眼里的笑话,那么,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垂帘听政呢。

    大司空姚文治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娘娘与洛神赋中的洛神不谋而合,这便是征兆,何况……”

    赵王不疾不徐,笑了笑:“可是为何,自从有了洛神赋,时隔十五年不曾见的天瘟,又来了呢?”

    有御史正色道:“十五年前,也曾有过天瘟,莫非那时候,也是洛神赋的缘故吗?”

    一场争吵又似乎有开启的苗头,殿中的人个个剑拔弩张。

    太后眯着眼,却是显得极为沉默,只是她的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焦躁。

    无极……怕是已经没了,他身在金陵,天瘟只怕已经蔓延,此时此刻……

    她已许多天不曾睡过好觉,每个夜里都总听到那孩子的哭声,哭得太后的心都要碎了。

    而这一次借着大礼的发难,使她心里更为警惕,许多不甘寂寞的人,平时大气不敢出,可是现在,这一场天瘟,却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勇气。

    自己若是寸步不让,内有钦天监以上天之名矛头直指自己,在外,则是学宫中的王先生为首逼宫,自己一味强硬,天下人会怎样看呢?

    可一旦后退一步,就满盘皆输。

    不,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更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太后正待要张口。

    却在这时,有内臣急匆匆的入殿。

    “急奏,金陵来的急奏!”

    这内臣声音嘶哑,步伐如风。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内臣,一份红色的奏本,被他高高拱起。

    因为金陵的灾情紧迫,按照往年的规矩,凡事大事,该地的奏疏,尤其是急奏,都需随时呈报,无论是任何时间,任何的地点,即便是夜半三更,也绝不可怠慢。

第九十四章:大吉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金陵的急奏终于还是来了。

    想必这时候,瘟疫已经开始蔓延,天瘟开始肆虐了。

    许多人的脸上都沉了下去,也有人心里活络开了,这一场天瘟,无疑会给整个洛阳带来一场极大的震动。

    赵王殿下面沉如水,其余的大臣们也都露出了忌讳莫深之色。

    听到急奏二字,太后的心一紧,她最害怕听到的,怕是陈凯之的噩耗了。

    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太后抿了朱唇道:“念吧。”

    内臣行了大礼,方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这可不是好差事,若是传来巨大的噩耗,自己就极有可能不幸地成为出气筒,他身如筛糠,轻轻地揭开了奏本,方才结结巴巴地道:“臣江宁县令朱子和禀奏:是岁,月初,天瘟肆虐,江宁县告急,臣忧心如焚,竭力防疫……”

    殿中的人,个个仿佛失去了呼吸,一个个木然不动。

    这内臣又道:“不足数日,天瘟愈演愈烈,金陵内外,感染者数百过千,此等凶疫,臣等虽竭尽所能,亦难以遏制。”

    “滋有江宁县生员陈凯之者……”

    啪嗒……

    太后听到了陈凯之这三个字,方才还气度雍容,却是猛地色变,脸色苍白如纸,手中所捻着的玉佩失手落地,太后觉得天旋地转,红唇几乎要咬破了。

    说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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