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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想到,慕太后,竟是直接让梁王暂代了陈贽敬。
这一下子,陈贽敬就算想不在家面壁思过都不成了,梁王可是他陈贽敬的兄弟,是赵王党的骨干,这么一个亲密的战友加兄弟,现在你赵王该放心了吧,你若是反对,莫不是认为梁王能力不足,又或者是,你不放心梁王不成?
这就有点对不住自己的兄弟了,这梁王的心里,十之**会不是滋味。
这是挑拨离间。
可若是乖乖答应了呢?
陈贽敬只怕未必放心,让自己远离庙堂,而让梁王在这个位置呆着,时间久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赵王党之所以是赵王党,这是因为赵王党只有一个主轴,就是他赵王,可一旦梁王大权在握,这可说不准,就成了梁王党了,一山不容二虎啊。
谁知道他若是不管朝廷的事,会发生什么变化。
谁知道将来谁会反自己?
谁又知道将来这梁王会不会成为慕太后的党羽。
可是,他现在不能反对,这陈贽敬心里憋屈的可以,既想鱼死网破,又踟蹰和犹豫起来。
可慕太后却是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下达命令:“梁王。”
那人群之中的梁王不得不道:“臣弟在。”
慕太后道:“哀家早听说,你是贤王,身子骨好,人也还算晓得分寸,而今,暂时,就由你来摄政吧,赵王此次铸了大错,总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是,让他反思一些日子,你要尽忠职守,万万不可懈怠了。”
梁王一时也是心情复杂,一方面,倒也觉得,自己堂堂梁王,太祖高皇帝之后,若是摄政,肯定能有所作为,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妥当。
可太后直接丢了这句话,不容他思虑,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却仍旧领命:“臣……遵旨。”
慕太后朝陈凯之看了一眼,陈凯之与她目光交错,这一次,二人倒是各自心照不宣了,这个引入宗王分掉赵王权柄的策略,当初还是陈凯之提的,当初,慕太后便让那北海郡王观政,现在倒好,这一次更加玩大发了,直接就让梁王来代为摄政。
呼……
陈贽敬终于还是没有彻底翻脸,这个时候他只能忍着,若是在反对,恐怕他的罪名就大了。
这就如温水煮青蛙,若是直接让赵王远离权力核心,他必定会直接决裂,可引入了梁王,却又令他不得不妥协了。
慕太后随即一笑:“看看,看看,护国公陈凯之,尽心王命,若不是他,奉旨之后,尽心竭力,如何会有数十万百姓,齐心称颂陛下,陛下有爱民之心,可也要有肱骨之臣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哀家看哪,这满朝文武,也没有陈凯之的魄力和胆识,这份忠心,哀家看得见,你们……也看得见,公道自在人心,不就是如此吗?”
许多人,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方才还被人骂做是谋反的人,如今,已经成了大大的忠臣了,可谁敢说个不字呢。
慕太后笑了笑:“有功就要赏,那么,梁王、姚卿家,你们看看,如何赏赐为宜呢?”
梁王突然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他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辅政,赵王这位皇兄这儿,到时又该如何交代,而今是晕头转向,此时更是拿不定主意。
赏赐陈凯之,陈凯之可是和赵王党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打死你这龟儿就不错了,还想赏?
他不得不道:“一切,全凭娘娘和陛下做主。”
陈贽敬脸色灰白,现在方寸已乱,脑子里已是嗡嗡的响,正想着如何站稳脚跟,现在太后直接问梁王和姚文治如何赏赐,心里更是一口气憋着,想要吐血。
慕太后微微一笑,眼眸落在姚文治身上。
姚文治面无表情,却是淡淡道:“老臣以为,陈凯之自捉拿钦犯起,百姓不无振奋,颂扬陛下恩德,由此可见,护国公办事稳妥,实是比之从前的京兆府、五城兵马司高明十倍,因此,既然护国公打击盗贼,见了奇效,那么何不如,索性将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巡查缉捕之事,合二为一,设立新署,命护国公辖制呢,如此一来,既可令护国公专心缉捕,不受京兆府、五城兵马司的羁绊,又可使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专司其他职责,若是为此,而令京师能够太平,使百姓能够从中获利,这便再好不过了。”
姚文治这一番话,令陈凯之不由抬眸看了姚文治一眼。
这位姚公,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也就是说,现在开始,陈凯之将带着京兆府的那些差役,还有五城兵马司专门负责缉捕的人成立一个新的衙门,而京兆府呢,则不再负责捕盗了,五城兵马司,本来有两个职责,一个是救火,另一个是维护治安,而现在,专门负责救火,至于陈凯之,则彻底成为‘警察总长’。
第六百五十八章:亲军
姚文治和陈一寿不同。
这一点陈凯之比谁都清楚。
陈凯之这一次对自己的帮助,绝无私心,而姚文治的心思,则复杂的多,他心里肯定还有别的心思。
在这朝中,与其说有太后和赵王的势力,不如说,还有一个内阁,姚文治乃是内阁首辅大学士。
赵王的势力越大,内阁的权力就越小,这也是此次跳出来支持陈凯之的原因。
这无疑是他利用陈凯之,打击赵王党的绝佳机会。
而现在,他的提议,就显得心思更深了,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五成兵马司,理论上,都属于内阁下辖的机构。
陈凯之若是继续节制缉拿捕盗之事,依着陈凯之的玩法,十之**,是要将这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给架空了。
正因为如此,索性再建一个衙署,让陈凯之自娱自乐,既算是一种奖励,同时,又算是免得下头的京兆府府尹还有五城兵马司的都督们成了木偶。
陈凯之心里,倒是大喜,而今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陈凯之已算是彻底和赵王这些人站在了对立面,也就是说,再没有转圜余地了。
他和赵王之间真的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不可能在和睦相处了。
以前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恭敬,但是现在恐怕表面那套都免了。
所以,陈凯之很明白,这个时候,朝廷之中,无论是谁都必须得有自己的党羽。
而想要培植党羽,靠的无非就是银子和乌纱帽,威信虽然很重要,可毕竟不是长久,银子……陈凯之可以通过平安钱来解决,使大家能够后顾无忧,可人单靠银子可不成,得有一个前程。
若还是以往这般,那些差役,终究是挂职在京兆府之下,又有什么前途可言,陈凯之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都头,升为总都头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全新的衙署,这里头猫腻可就不少了,若是自己全部掌握,所有的人事任免,就完全落在自己手里,这岂不是美滋滋?
太后闻言,娥眉轻轻一扬,便笑了起来。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还叫什么衙署为好?”
姚文治呆了一下,一时也想不起,这到底叫什么名字为好,只是抿着唇,怔怔发愣,似乎在思考着。
这是倒是陈凯之不禁脱口而出道:“不妨叫锦衣卫。”
“锦……衣……卫……”太后喃喃念着,她对这个名字自然是陌生的,哪里知道,在陈凯之的那个世界,这曾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机构。
“好吧,就叫锦衣卫……”太后笑了笑,看着陈凯之的目光里满是愉悦之色:“这锦衣卫,就下设在护国公府之下,陈凯之,你拟定一个章程,奏报上来,缉拿捕盗之事,哀家交代给你,放心。”
而今,刚刚重创了赵王党,赵王党俱都偃旗息鼓,个个默然无声,太后自是说什么是什么,若非是被人束缚制衡着,她恨不得将一切权力都交陈凯之,而今,陈凯之既然对缉拿捕盗之事有兴致,那么,不妨就交给他便是。
陈凯之也不客气,这本就是他应得的:“臣,谢恩!”
锦衣卫……嘿嘿……此锦衣卫,虽然非彼锦衣卫,不过庙小不打紧,只要里头当真有真仙,保准能搅的天翻地覆。
慕太后收敛起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即大手一扬,衣袂垂落似流云,含笑着说道:“今日,百姓进来奏言,实是普天同庆,好了,诸卿家,好好学着陈卿家吧,都告退吧,陈凯之,你留下。”
众人个个心思复杂,纷纷告退,那陈贽敬现在反应过来了,想到自己面壁思过,辅政竟是落在梁王手上,他眼眸朝梁王看了一眼,梁王似乎觉得心里有愧,忙与他交换了一个眼色。
虽然梁王表现的还算恭顺,似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可是陈贽敬,依旧不放心啊。他忍不住抬眸,看了坐在御榻上的天子一眼,这才微微放心,无论如何,天子是自己的儿子。
只要他的儿子还是皇帝,他就有翻身的一天,因此他冷冷看了陈凯之一眼,便扬长而去。
满朝文武,俱都心思复杂,纷纷告辞而去。
陈凯之却是留了下来。
慕太后挥挥手,命宦官和宫娥们也都退下,自有人抱起了小皇帝,匆匆告退。
陈凯之朝慕太后行了个礼:“娘娘……”
“二十多万份陈情,真是吓人啊。”慕太后吟吟笑着,慈爱的看着陈凯之,连连感喟道:“这才几日功夫,你……就可以搜集这么多陈情,哀家……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陈凯之拿出了这陈情,之后绝地反击,这可以说是情理之中,而这其中真正令人可怖的却是,几天的时间里,陈凯之如何能弄到二十多万份陈情?
这让慕太后心里很好奇,她非常想知道,陈凯之是用了什么法子,拿到的陈情。
现在,在陈凯之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说真话,一个是说假话。
陈凯之深吸一口紫,他选择了前者。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对慕太后有多信任,或者说,有多忠心。
因为陈凯之很清楚,得到如此多的陈情,本身就是大忌,陈奏里,虽然夸得都是天子,可谁都知道,天子不过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因此,陈情里都是对陛下的颂扬,可明眼人都清楚,本质上,这还是陈凯之得了民心。
若是不说实话,那么赵王本就是陈凯之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便连太后,也可能对自己有所顾忌了。
陈凯之慢悠悠的道:“很简单,其实,这并非是臣下了不起。”
“嗯?”慕太后侧目看着陈凯之,完全是一脸好奇的神色,她无法理解,这事,如何能用简单来形容?
陈凯之朝慕太后徐徐开口道:“娘娘,有的事,让姚文治姚公来做,可能很容易,可有的事,让他来做,却是很难。甚至……可能还不如一群小小的差役。”
“臣趁着会猎的日子,掌握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上下人等,这些人,可能俱都不起眼,想来,在娘娘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不值一提。可是娘娘有没有想过,朝廷高高在上,而距离小民最近的人,是什么人?”
“就是他们,就是这些即便是小小一个九品末流小官都可以随意呼喝的小吏,这些小吏,地位低贱,如何能入得了庙堂诸公们的法眼,可恰恰是他们,却上头,连着朝廷命官,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