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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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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二字,似乎别有深意。

    这翰林院里,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吴学士作为翰林院的主官,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多少的明枪暗箭不曾见识过?怎么会把这件事想得这般简单。

    所以,他的脸色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似乎采纳了陈凯之的话,因为陈凯之说的这一声是,显然是对陈凯之自己不利的。

    此时,梁侍读精神一抖,觉得这时候必须捉住机会,便忙道:“你看,大人,这陈凯之也承认了,是下官的错,下官不该让这陈凯之出题,下官……糊涂啊。”

    陈凯之却是显得出奇的冷静,其实自见到吴学士开始,他就一直观察着吴学士的每一个表情,这时候,他明显的发现,吴学士看梁侍读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似乎他已经开始有了其他的联想了。

    这时候,陈凯之淡淡道:“下官更是万死,梁侍读说,若是能争取到出题,便可以获得上官们的赏识,而且梁侍读还说,大人已经交代下来,只要此次出题顺利,今年的京察便会获得大人的嘉许,下官万死,当时就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够得到大人的赏识,对学生将来的仕途就大有裨益,下官这才恳请梁侍读将这个机会让给下官……”

    听了这一句话,吴学士的脸,却是彻底的变了。

    若说一开始,陈凯之口口声声承认了这件事,倒还罢了。

    可这承认自己想要争取出题机会的理由,却是直接将梁侍读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梁侍读更是吓懵了。

    他本来是想栽赃陈凯之的,谁料到,陈凯之这个栽赃更厉害。

    梁侍读说陈凯之主动请缨。

    陈凯之承认。

    为什么承认呢?

    陈凯之的回答是,梁侍读告诉自己,这个差事好啊,简直就是升官的捷径,陈凯之,你有福了。

    这是什么?

    吴学士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这个出题就是个坑啊,出了题,就等于没有朋友。

    而梁侍读却这般糊弄一个修撰,这是什么……这是狡诈啊,身为一个翰林的侍读,居然心思如此之深,挖坑给一个新翰林去跳,这种人,可以称之为卑鄙了。

    当然,这只证明了梁侍读这个人的品行有点差。

    而最后一句,却几乎是给梁侍读的棺材板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按陈凯之所说,梁侍读居然打着自己的旗号,告诉陈凯之,自己会因为陈凯之出了题,而看看重他,甚至会在京察来临时,给他的履历上增一增色。

    这是什么?假若吴学士是天子,那么梁侍读就是假传圣旨啊。

    一个人,居然四处打着自己的名义跑去糊弄自己的下属,这是任何一个上官都无法容忍的。

    本来,梁侍读这个人最喜欢巴结人,这大学士吴瀚,更是巴结的主要对象,所以吴瀚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太坏,今日这梁侍读闹出这样的事,吴瀚对他印象大打折扣,心里火冒三丈,可再怎样,多少还顾念着一些旧情的,现在……却是全然不同了。

    因为吴学士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下属,居然打着自己的名号去做事,自己根本没有说过京察的事,梁侍读却是红口白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何其可怕的事啊。

    假借天子的旗号,这叫欺君,叫矫旨,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什么?这是因为任何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被人拿去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

    皇帝是如此,吴学士……亦是如此。

    吴学士气得发抖,脸色已经苍白了。

    往深里想,梁侍读今日可以跟人这样说,那么明日,会不会又跑去别人那儿,跟人说吴学士又说过了什么?自己这个翰林大学士,岂不是直接被这该死的狗东西架空了?

    他笑了,冷冷的笑。

    梁侍读却是吓坏了,忙矢口否认道:“陈凯之……不,不,大人,是陈凯之胡说八道……”

    胡说吗?

    吴学士笑吟吟地看着梁侍读,他这笑容,带着别有意味的心思。

    怎么可能是胡说?现在细细一想,一切都清楚了,是你梁侍读一口咬定了陈凯之这是主动请缨的,可陈凯之一个小修撰怎么会主动请缨呢,他有什么理由?

    唯一的理由,似乎已经有了,就是你这该死的狗东西打着本官的旗号去糊弄陈凯之。

    而陈凯之自己也坦诚,这是因为他想要在自己这儿得一个好印象,在乎自己的仕途,这才听信了梁侍读的话。

    这……就没有毛病了,而且理由很合情合理!

    陈凯之这一手太厉害了,如果一个人振振有词,口里奢谈什么我是为了正义,为了想要天下人的福祉,又或者是为了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去做某件事,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可一个人说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得到某种好处,吃了猪油蒙了心,所以才去做一件别人认为不该做的事,这还能有假?

第四百零一章:过关了(4更求月票)

    陈凯之的话很简明易懂,他坦白了,他有私心,他想升官。

    将心比心,若吴学士是陈凯之,多半也会如此想,难怪这个小子要主动请缨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这就是真相,合情合理的真相啊。

    吴学士深吸了一口气。

    梁侍读还在哭,哭得成了泪人一样,现在他又开始矢口否认了,拼命地赌咒发誓,甚至忍不住道:“大人,下官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下官的孙儿都快七岁了,下官自然该在儿孙面前做一个榜样,是这陈凯之,太阴险了……”

    他提到了自己的孙儿,是因为他知道,吴学士也有一个孙儿,恰好也是七岁,他希望如此,能够得到吴学士的恻隐之心,人情世故的事,梁侍读早就炉火纯青了。

    只是可惜……梁侍读失策了。

    一个人再如何的有城府,可千算万算,总有算漏的时候,这一次的性质,其实已经从一个好心办坏事,或者说一个糊涂虫办砸了事,直接上升到了挑衅吴学士权威,甚至到了卑鄙无耻,阴谋构陷,家传上官命令的性质了。

    梁侍读越是这般哭告,吴学士就愈是暴怒。

    只见他的脸色沉得可怕,再梁侍读可怜巴巴的诉说着的时候,他似乎再没有了耐性,突然暴起,直接抄起了案牍上的砚台,狠狠地朝梁侍读砸去。

    啪……

    一声沉闷声响起,这砚台有几两重,直中梁侍读的额头。

    梁侍读想要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额头猛地遭受了重击,他啊呀一声,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今日他显然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此时额上如长了角,顿时红肿起来,可现在,他已顾不得这疼痛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也成了泡影。

    “梁超,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说辞?老夫从前那般抬爱你,哪里对不住你?你呢……”吴学士怒气腾腾,面目带着几分狰狞,目光透着想杀人的冷意:“真是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你看看你,身为侍读,哪里有半分侍读的模样?平时就是油头粉面,不知所谓,你做的好事,真以为人不知吗?”

    厉害了,我的吴大学士。

    陈凯之站在一旁,一脸忏悔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佩服这位吴大学士,他已知道,梁侍读完了。

    尤其是那一句哪有半分侍读的样子,油头粉面的评语,其实才是重点。

    所谓油头粉面,完全可以用多个角度来看,说好听,这叫爱安静,注意自己的仪容,可说不好听,就是油头粉面了。本来这只是私人的事,翰林嘛,谁不注重自己的仪容呢?

    树靠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啊。

    可人就是如此,当讨厌你这个人的时候,那你的任何一点细节,都将成了污点,所谓看见你前面,就讨厌你后面,因为讨厌你这个人,所以你吃饭慢一些是矫情,吃饭快一点叫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吃饭多一些叫饭桶,吃饭少一点叫痨病鬼。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一点是对的。

    梁超在吴大学士心中的印象,便是这样,已经毫无任何挽回的希望。

    “大人,恕罪。”梁侍读虽是痛得头晕眼花,巍巍颤颤的,可整个人显得非常不安。

    “恕罪?”吴学士背着手冷哼了一声,余怒未消的样子,却是淡淡道:“到了如今,请罪也已迟了,明日开始,你就不必来当值了,大理寺会去寻你,你……走吧。”

    一听大理寺,梁侍读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发白如死,轻抿着颤抖了唇角。

    大理寺管辖的,都是王公贵族以及官员的犯罪啊,他原以为自己最坏的结果是罢官、降职,可万万料不到,是直接问罪。

    他惊恐万分地磕头如捣蒜道:“大人……”

    吴学士则是非常不悦地挥挥手,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地道:“出去!”

    外头早有几个差役,听到了命令,便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将不断求饶的梁侍读架了出去。

    陈凯之只冷眼看着这一切,毫无恻隐之心,这不是他天生狠毒,于他而言,梁侍读若不是这个收场,还安好的在翰林院,迟早有一天,梁侍读必定会背后给他使绊子,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被这梁侍读整得死无葬身之地。

    而现在,梁侍读只怕要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

    所以害人终害己,别没事就想害别人,指不定自己先遭殃了呀。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若换了今日,自己是梁侍读,得到的也是这个下场,只怕梁侍读一定心情很是愉快吧。

    可陈凯之心里没有愉快,他只当解决掉一个麻烦和隐患,何况接下来,吴学士该来‘处置’自己了。

    公房里清净了不少,吴学士已是坐下,接着厉声对陈凯之道:“平时要多读书,不要乱用典,你虽年轻,却也该晓得分寸,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劈头就是一顿痛斥,陈凯之听到吴学士的痛责,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过关了。

    自己真是幸运了,没被责罚,不过责罚也比直接得罪人好呀。

    吴学士的这一句痛骂,虽然看上去极严重,可陈凯之却知道,让自己多读书,不要乱用典,要晓得分寸这些话,还属于教训的范畴,一个人要教训另一个人,说明对这个人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否则,真要灰心冷意了,直接甩甩手,理都懒得理你,毕竟二人的身份过于悬殊了。

    陈凯之心里轻松下来,诚恳地道:“是,下官知错。”

    此刻吴学士愤怒的情绪方才缓和了一些,便道:“年轻人心有所图,没什么不好,谁愿意一辈子做个小翰林呢,可心思要放在正途上,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待诏房,你暂不必去了,去文史馆,三个月后到老夫这里来,若是当真改了过,再回待诏房去。”

    文史馆在翰林里的地位,比待诏房自然是差了不少,陈凯之的师兄就在那儿,陈凯之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发配去那里的一天。

    不过……显然吴学士是留了余地,让陈凯之有了三个月回去待诏房的可能。

    陈凯之对于这个处罚,其实很是满意,双手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

    吴学士挥挥手,叹了口气,显然,他要头痛的是,这件事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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