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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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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起辩论,平时只知诵经的法海,哪里有陈凯之半分功力?何况陈凯之两世为人,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说实话,花样式吊打他,都不成问题。

    可陈凯之知道,单凭辩论,是不能让人心服口服的。

    因为再厉害的辩手,也无法说服你的对手,因为对方和你位置不同,屁股坐在他的白马寺那边,就算陈凯之说出一朵花来,也是无用。

    而想要真正给予法海禅师杀手锏,就必须说服这里的香客。

    这些香客,被白马寺特意下了帖子请到这里来,无一不是洛阳城里的贵人,陈凯之却是深知,只有将他们拉到了自己的一边,才真正的给法海禅师必杀一击。

    可是这些香客,一看双方剑拔弩张,固然觉得陈凯之的题字蕴含着许多佛理,使人一看之下,顿时觉得意境悠远,可毕竟平时和法海也是有些交情的,却都默不作声,想要作壁上观。

    陈凯之不得不感叹,在这佛堂所在,也是处处都充斥着人性啊,人性之中,总有人情和世故的一面。

    陈凯之却是想要撕破这层人情,将这世故踩踏于地。

    所以他依旧微微笑着道:“就如今日在此的诸位居士。”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带着自信无比的样子:“他们心中有了善念,这心里,便有了佛,佛存在于他们的心里,心里有了佛,即便不来这白马寺,这福缘便已种下了,将来迟早会有福报的,诸位居士以为呢?”

    这是一个几乎让人无法选择的问题。

    你看,你若是不同意,莫非是你心里有鬼,你心里根本没有福缘,而是如这题词中所写的那样,你是那作事奸邪曲儿想来焚香的人?正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不敢承认?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奸邪小人,何况这些人,多少对于佛祖有敬畏之心,是深信这世上有阿鼻地狱的。

    因此那西凉使节率先点头道:“不错,西凉素称佛国,君臣上下,都以礼佛为大事,可是礼佛的本质,却是向善,心生善念,才是本质。”

    其他人此时倒也纷纷颔首,这个道:“不错,正是此理。”

    “陈举人真是一语道破本源啊,心自是在心中。”

    原本以为一个陈凯之,法海倒还不惧,可此时见这些香客们都开了口,纷纷站到了陈凯之的一边,这不啻是对法海的当头一棒。

    法海禅师顿时晕头晕脑起来,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使他脸色猛地煞白一片。

    这坑够深啊……

    他努力地定了定神,咬咬牙道:“若无香客,寺庙如何生存,谁来供养诸佛?”

    陈凯之凝视着法海禅师道:“诸佛何须禅师来供奉?诸佛千变万化,至高无上,佛祖莫非是因为供奉,从而庇护世人的吗?禅师错了,诸佛无需供奉,需要供奉的人,不是佛祖,而是禅师罢了,白马寺有广厦千万间,良田数万,难道这些,还不够供奉禅师吗?我入了山门,见外头的香客,有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饿着肚子,掏出钱财,难道,这是佛祖的本意?而入了山门,见了白马寺上下的僧侣,却个个红光满面,僧衣楚楚,这里的一砖一石,可谓精雕细琢,而所用的茶水,俱为上等,所吃的斋菜,选材无一不精,物华天宝,俱都凝聚于此,制成美味珍馐,只为满足口舌之欲,而这些,俱都是民脂民膏,供奉佛祖的,也不过是几缕烟香,这……也是佛祖所期望的?”

    法海禅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想不到这陈凯之,竟……竟……

    他有些慌了,只觉得心悸得厉害,情不自禁地手指着陈凯之,气急下,口不择言道:“你……你会下阿鼻地狱的。”

    陈凯之原就不屑这法海的假仁假义,所有的愤怒,都迸发了出来,可此时听法海如此一说,陈凯之却是笑了,道:“我即便酒肉穿肠,美人在怀,可我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佛在吾心,何惧地狱?”

    这时谁都看得出来,法海禅师此刻已是失态,陈凯之此话一出,这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想要做和事佬,却犹豫着不好上前。

    法海禅师则是死死地盯着陈凯之,怒道:“你……你不知所谓。”

    陈凯之微笑道:“禅师,容我提醒你,你犯嗔戒了。”

    法海禅师却是捂起了自己的心口,厉声道:“你心存不善,中伤我佛。”

    陈凯之摇头道:“禅师啊,不可妄语。”

    法海禅师越加恼怒,厉声斥道:“似你这样扰乱佛门清净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陈凯之叹了口气:“这是杀戒。”

    “看来……”陈凯之凝视着他:“禅师并非是真正的佛门子弟,不过是打着佛祖的招牌,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噗……

    怒火攻心的法海禅师想要继续反驳,可是一开口,一股血便自他的口里喷出,殷红的鲜血,如蓬洒落,顿时血腥气弥漫开来。

    陈凯之此时却不客气了,咄咄逼人道:“你看,佛祖开眼了,果然是要惩恶扬善!”

    法海禅师是真的给气得吐血了,他哪晓得陈凯之卑鄙至此,竟拿这个做文章,倒好像是佛祖当真显了灵,惩罚于他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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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流芳千古(3更求月票)

    当法海的一口血在盛怒下给激得喷出时,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却是知道自己肯定是因为内息紊乱下才如此,猛地醒悟,自己还是不要动怒为好。

    可刚刚起了这念头,陈凯之的这番话一出,不啻是火上浇油。

    他脑门像是瞬间被血气狠狠锤击一般,喉头又甜,又是一口血喷洒。

    这一次,喷得更厉害,一股血雾弥漫半空,平添了恐怖之气。

    陈凯之看在眼里,却是叹了口气,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他摇摇头,朝这喷血的法海作揖深深行了个礼:“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多谢禅师赠饭之恩,无功不受禄。”

    说着,陈凯之掏出了一点碎银,放在了长案上,其实……现在虽然有钱了,可陈凯之还是挺心疼的,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得坚守原则呀!

    他面上带笑道:“告辞!”

    说罢,陈凯之直接旋身,阔步而出。

    走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又回眸道:“禅师请且记得自己的承诺,否则学生可不依的。”

    那法海禅师,口吐鲜血,忙被一个沙弥搀住,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陈凯之出了斋房后,回头一看,却发现没见到师兄的身影,只得咳嗽一声,道:“师兄。”

    “来了,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邓健从斋房里疾走出来,目光闪闪地看着陈凯之,眉飞色舞地道:“师弟,真是好口舌啊,那法海禅师,只怕吐血一斗了。”

    陈凯之心里笑话他,怎么可能吐血一斗?吐血一斗的话,人还活着吗?

    陈凯之懒得吐槽,只是微笑回应。

    此时,邓健则又道:“师弟,你方才说,酒肉穿肠,这个我能理解,你本来就贪吃嘛,可后头一句美人在怀,吓,你在金陵,没少去那勾栏里吧?早说嘛,到了京师却假装正经,你等着,等下月发了俸,师兄带你去见识洛阳群艳。”

    陈凯之一面走,一面耐心地解释:“师兄,这是虚词,是比拟。”

    邓健鄙视地看他一眼,倒是不再做声了。

    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山门,却见这里依旧是人山人海的,虽是霏霏细雨,可是信众们一个个虔诚的买香遥拜,慷慨解囊,其中不乏面有菜色之人。

    陈凯之颇不忍心地别过头去,心有些酸。

    邓健在旁却是喜道:“等你的题字悬在山门,便没有这样多的人供养那些肥头大耳的僧侣了。”

    陈凯之却是绷着脸道:“没有用的。”

    “嗯?”邓健诧异地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的心情略显低落,幽幽地道:“和尚们给他们兜售的东西,叫做希望。希望的价值,永远是最昂贵的。而只要这香火钱能让人获利,那么就不愁没有人卖力的鼓吹着这个希望,单凭一个题字,怎么能禁绝呢?”

    邓健冷笑道:“吃顿饭都搞那么多名堂,那个钱,可不知道能帮多少穷苦人家了。这些和尚,没一个好人。”

    “也不尽然。”陈凯之摇摇头道:“得道高僧总是有的,可这世上最可怖之处就在于,越是有道的高僧,固然慈悲,却只能在深山之中修佛悟道,哪里有心思顾及到尘世?而恰恰一些奸邪之徒,为了香火之利,便少不得要广而告之,如此一来,欺世盗名之人反而大行其道,哪里是闹市,他们便在哪里,所以我们所见的僧人,多是法海禅师这样的人,反而高僧,他躲着我们尚且来不及呢,又怎会凑到你的身边呢?”

    邓健颔首,觉得有理,便道:“哎,人世大抵如此吧,就如你师兄这样,清正的人,无欲无求了,自然便难以钻营,也就做不得什么大官了,而那奸邪小人,心里满是贪欲,所以才会苦心钻营,以至庙堂之上,豺狼不少,可是如师兄这般的君子,却是屈指可数,想一想,师兄也很痛心。”

    卧槽……

    陈凯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邓健瞪了他一眼,却故意高傲的将眼睛抬起。

    只是当二人正待招呼轿子回去的时候,却是听到后头有人叫住陈凯之:“陈举人,且慢。”

    陈凯之顿了一下,驻足回眸一看。

    此人正是西凉国的使节,只是名字,法海介绍过,陈凯之却没有特意去记。

    这人作揖行了礼,含笑道:“鄙人钱盛。”

    陈凯之便忙回礼道:“钱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钱盛打量着陈凯之,边道:“方才陈举人的辩论,极为精彩,大人二字,可不敢当,我不过是自西凉国驱逐来的落魄之人罢了。”

    陈凯之含笑道:“落魄之人?西凉国的使节若是落魄,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钱盛笑了,似乎对陈凯之很有兴趣的样子,随即道:“陈举人难道会不知,西凉国的所谓使节,实则不过是质子吗?”

    质子?

    陈凯之倒真的是对西凉国所知不多。

    可是钱盛坦然说了出来,陈凯之方才想到,西凉国的宗室,好像是姓钱,这个家伙,莫不还是个王子?

    不过既然是质子,那么陈凯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家伙,虽是王子,却是一个在西凉国的边缘人物。

    陈凯之见他衣饰并不华美,想来在大陈,只怕也没得到很好的待遇。

    陈凯之不卑不亢地道:“学生这倒不知,只是不知殿下有何事见教吗?”

    钱盛笑了笑道:“只是方才听了你的高论,实在是如雷贯耳,你那幅题字,能否让鄙人派人送回西凉?”

    原来这个家伙,对于僧人并不喜欢啊。

    如此以来,陈凯之便瞬间明白这个家伙为何在西凉国混的如此之惨了。

    在一个崇佛的国度,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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