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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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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听了真话之后,又在想什么?”包虎凝视着陈凯之,一双洞彻人心的眸子,一转不转的,似乎想要将陈凯之看透,看个明白。

    陈凯之叹口气道:“嗯,做人一定不要学府尊。”

    包虎竟也不责怪,收回目光,只是淡然地道:“人各有志,老夫也不求自己成为标榜和楷模,不效仿老夫是对的,这个天下更好一些的道路,有千千万万条,老夫这一条,也未必走得通。”

    “谁都走不通。”陈凯之很肯定地摇头。

    “嗯?”包虎微楞,再次看向陈凯之。

    陈凯之正色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走通,那便是天子,其余之人,便如府尊一般,即便存着天大的志向,和悲天怜悯之心,却又能如何呢?”

    包虎沉默了。

    多了一下,他想了想道:“当今天子年幼,等他渐渐年长,亲政之后,或许可以成为好皇帝。”

    陈凯之也想了想,才道:“如果他并非是好皇帝呢?”

    包虎突然有一种想将陈凯之撕了的冲动,你特么的这不是抬杠吗?

    陈凯之突然一摊手,轻松一笑道:“其实这些都和学生无关,学生能做到的,无非就是在乡试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举人,这才是现下对学生最紧迫的事,庙堂距离学生还是太远了,学生在江湖之中,目光宁愿放浅一些。”

    陈凯之说罢,心里竟有些沉甸甸的。

    是啊,自己的目标便是乡试,中了,便是举人,自此成为的大陈的举人,入学宫读书,成为天之骄子,才算是迈入了这大陈朝特权阶级的门槛。

    太高远的理想,陈凯之不是没有,只是………这太不切实际了。

    朝包虎一揖,陈凯之旋过身,便朝相反的方向徐徐踱步而去。

    包虎站在轿旁,一身旧袍,被北风吹的猎猎作响,似有草屑扬起,吹入他的眼里,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看着愈来愈远的陈凯之,面上依旧还是那铁面的模样。

    ………………

    而在文庙里,学官们都已告辞去了,张俭的心却是有些乱。

    他觉得他陷入了泥沙,寸步难行,想要挪动脚,可是泥沙却使他陷得更紧。

    此时坐下,喝了口茶,才令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倒也不至于责怪郑公公,其实要怪,只能怪自己。

    对于那《洛神赋》,无论陈凯之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可至少,这篇文章已经被人利用起来。

    这使他对这篇文章,还有写这篇文章的人深恶痛绝,因此听到了郑公公添油加醋的描述,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借此机会,索性给这陈凯之一点颜色看看。

    他自然清楚,郑公公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蹊跷。

    可他之所以急迫地将学官招来,再命人押来陈凯之,也有他的深思熟虑,假若自己细细查访之后,再将陈凯之招来治罪,这不免会给人一种堂堂侍郎蓄谋已久,想要整治一个生员的印象。

    与其如此,倒不如索性办的粗糙一些,显出自己眼里容不得沙子!

    案临金陵之后,听到了这等事,勃然大怒,辣手整肃学风。

    如此一来,即便这背后有什么隐情,他也不必担心,即便是错了,他也可以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郑公公的头上。

    毕竟是这郑公公误导了自己,至于陈凯之,罪也治了,说不准人也已经在严刑拷打之下死了,这都无关紧要的,毕竟自己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生员,是手到擒来的,可谁曾料到,自己全都想错了,这郑公公不但混账,而且这小小生员,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本来寻常的人,遇到了这样的大场面,非要手足无措不可,可这陈凯之,实在是冷静得过份,这哪里是少年人?

    他脑海里,现在还在回想着陈凯之方才言行举止的细节,竟也不得不有些佩服此人的果断和冷静。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来禀报:“郑公公求见。”

    “他又来?”张俭是一丁半点都不愿再和这个人打什么交道了,因为他觉得,此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亏得他还是宦官呢,宫里这么多勾心斗角竟是一点都没学会。

    何况,张俭也不愿意给人一种和宦官走的太近的印象。

    他本是想要命人挡驾,可那陈凯之轻蔑的样子此时又浮在脑海,张俭目光一厉,面色一沉,突的冷笑:“叫进来。”

    郑文依旧还是鼻青脸肿的尊容,一瘸一拐的样子,拖着他大腹便便的身材缓缓走来,照例还是滑稽无比。

第一百八十六章:乡试(3更求月票)

    张俭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觉得他就是个小丑,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

    可郑文却没有方才离去时的沮丧,而是笑颜逐开,虽然他这笑比哭还难看,老远便道:“张侍郎,张侍郎,咱有主意了,有主意了。”

    张俭依旧面无表情,只低头呷了口茶,眼眸却是轻蔑地看着他。

    郑文讨了个没趣,心里痛骂,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侍郎吗?若是在宫中,见了咱的干爹,你狗屁都不是。

    心里虽然腹诽,却面上却依旧带笑,喜滋滋地道:“咱终究想到了,张公……你且听咱说。”

    方才还是以侍郎相称,接着就改口成之为公了,这公可不是谁都可以称呼的,这是敬称,郑文将自己放在了极为卑微的地位。

    张俭心里只是觉得好笑,甚至又开始反省起来,自己怎么跟这样的货色厮混一起。

    郑文到了张俭的近前,身子一恭,方才低声道:“张公,咱突然想到了,咱回去查阅了一下陈凯之的身份,发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问题,这陈凯之不是府试案首吗?他府试案首的答卷,却是蹊跷得很哪,张公……别人考了一场,他陈凯之,可是考了两场的。”

    “嗯?”张俭皱眉,总算来了一点兴趣。

    郑文忙将府试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接着从袖里抽出一份试卷来,道:“这便是陈凯之的试卷,很有争议。无论如何,他这第一场考试,按理是该落榜的,可是那学正,竟是让他加试了一场,你说这背后会没有猫腻吗?不只是如此,那提学明知加试,竟还点了陈凯之为第一,张公,朝廷对于府试,历来是不甚苛刻的,这就给了一些宵小之徒钻空子的机会,可见这陈凯之在金陵和不少本地官员狼狈为奸,莫不是……这些人沆瀣一气,徇私舞弊吧?”

    张俭这一次却不敢轻信郑文了,忙打开了试卷来看,果然这试卷与众不同,他阖目,开始沉思起来。

    这份试卷,说有问题,是有一些瑕疵,可看里头的文章,却又完全没有问题。

    张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凯之,确实功底深厚,何况,他的情况已经在试卷之下特别做了说明,似乎……也情有可原。

    他摇摇头道:“单凭这个?郑公公,你这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吧。”

    郑文非但没有皱眉,反而嘻嘻一笑,一脸阴险的样子道:“若只是这个,倒也难以证明,可若是咱把事情做绝一些呢?府试生员曾环,一直希望能进入学宫里读书,若是有人能保荐他进入学宫,他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要进入学宫,对于寻常的大陈读书人来说,几乎可谓是难如登天,除了能高中举人,并且还需名列前茅,除此之外,便是的有王公贵族的保荐,那曾环就是因为学问太差,难有高中的机会,这才起了巴结郑文的心思,希望借此机会,另辟途径。

    “除此之外,当初阅卷的一个学官,此人前些日子,受到了提学都督的排挤,因此心里怀恨在心,只要到时给他安排一个前程,他定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又是栽赃?

    这栽赃,有这样的容易?

    张俭一脸鄙夷地看着郑文,觉得这郑文逼格实在太低,有一种羞与他为伍的感觉,他讽刺道:“是吗,郑公公果然周到啊。”

    郑文哪里看不出张俭的弦外之意,却不为所动,依旧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种种的事,咱都会安排妥当的,这一次保准一咬一个准的,张公放心便是。这陈凯之,欺咱太狠了,咱好歹是宫里的人,是监考官,他仗着与提学和那姓包的关系,兴风作浪,咱现在只得仰仗张公了。”

    郑文在宫里,确实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即便来了这里,名为监考官,可权责却不大,现在急于要报仇,便可怜巴巴地看着张俭。

    张俭眼眸轻轻一眯,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是儿戏吗?这陈凯之的学问精深,岂是你想颠倒黑白,就能颠倒得了黑白的?”

    郑文眼眸一闪,却是嘿嘿一笑:“不,他学问再精深,也无济于事,实不相瞒,这一次,咱将他安排在了丁戊号的考棚。”

    “丁戊号……”张俭呆了一下。

    他是主考官,在来之前,肯定是做足了功课的,对于这个鼎鼎大名的丁戊号考棚,岂有不知?

    可……这个棚不是不能用了吗?

    张俭听罢,脸色变得愈发的深沉起来,目中幽光闪烁,别有深意地看了郑文一眼:“那个丁戊号?”

    “就是那个。”郑文一脸得意地说道:“考生多,考棚不足,就只能开启了。”

    张俭已板起了脸:“噢,老夫知道了。”

    这个郑文还是老奸巨猾呀,用这样的办法整治陈凯之,这考棚本已禁用了,可是现在以考棚不足为由让陈凯之坐这考棚,就算将来朝廷追究起来,他也是有足够的理由辩驳。

    “张公,您这是……总要给咱一个准话啊,咱可还得仰仗着张公报仇呢。”郑文一时急了。

    张俭冷笑道:“这是你的事,与本官何干?”

    郑文身躯一震,他顿时就明白了张俭的意思,心里忍不住痛骂,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一点干系都不想担着啊,一切的事都是咱安排,到时若是出了乱子,便是咱被顶出去来背这黑锅。

    可心里虽是骂,事到如今,郑文却是半分都不甘心,要张俭为他再做点什么,看来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不坏他的事就行。

    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张公高坐便是。”

    张俭却已端起了茶盏,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当真是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他至多只做一个公允的审判官,至于郑文要做什么,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对于这郑文,他心里的本能是厌恶的,只是……那陈凯之……

    陈凯之啊陈凯之……你却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那《洛神赋》成全了你,也将毁了你。

    …………

    大考在即,而今金陵的所有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各地赶来的考生。

    陈凯之每日在家中读书,倒也清静,偶尔,他便去恩师那儿整理一些文稿,吸收一些知识。

    此次大考,其实最重要的反而不是经史,而是文章。

    因为是连考三天,所以考试的内容不少,只是天下的学子都知道,其他的,无非是一些记忆题,只要将四书五经俱都背熟了,便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便是策论。

    策论侧重于解决实际问题,不过即便策论考得好,可是多数阅卷官都出自清流,即便策论答的再好,也难以入其法眼。

    唯独是这文章,却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题只要做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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