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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夫人并未真的动怒,只不过是站在简家的立场上适时地刷一下存在感罢了。听她这么说,便淡淡地哼了一声,没再言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趁孟馨娘气噎没有废话的空当,简莹继续问:“他还逼你说什么了?”
“他还逼问奴婢,二少夫人是不是想暗算大房,撺掇二少爷跟世子爷争夺世子的位子?
奴婢说不是,他还拿铁刺猬对付奴婢……”
这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几许哽咽。听起来委屈之极。
晓笳第一次开口说的话,孟馨娘还能相对冷静地抵赖过去,这第二次开口说的话涉及到大房的利益,她就淡定不来了,忍不住出言讽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谎话张口就来。”
又看向济安王,“父王,单凭这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指使人绑了她。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再说她是二弟妹的人。自然是主子教给什么就说什么的,她的话作不得准。”
简莹冷笑一声,“大嫂对人对己的态度还真是截然不同呢,自个儿的丫头出来作证天经地义。理直气壮。我的丫头出来作证就成了一面之词。主子教的,作不得准了?
还是那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晓笳证词作不得准,总有人的证词作得了准。
说罢也看向济安王,“父王,儿媳还有别的人证,把他们带过来问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甭管你有多少人证,只管带过来问。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了显示自个儿问心无愧,孟馨娘也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道。
当事人双方都表态了,济安王自然没有异议。
人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乍然瞧见祝显家的,孟馨娘很是吃了一惊。因为简莹说没有证据,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抓住范火纯属意外。即便二房怀疑是她指使,也定然查不到祝显家的头上。查不到祝显家的头上,她就能够推得一干二净。
紫蔷派人去找祝显家的,没找到人,跟她说的时候,她正在去前院寻济安王告状的路上,根本没有闲暇深究这事儿。只当祝显家的机灵,听闻范火被抓,躲出去暂避风头了,没想到竟是落在了二房的手中。
不过吃惊之后,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确信,祝显家的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当瞧见随后被押进来的范火时,她就不是吃惊了,而是惊吓。
说“押”其实不太准确,其实范火是被“拖”进来。身上五花大绑,衣服染了大片的血迹,嘴上也堵着一团染血的白布。瞧着奄奄一息的人,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疯狂怪诞的光芒。
几位女眷也被他这血淋淋的样子惊到了,脸色或多或少地变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济安王皱眉问道。
“回王爷,他企图咬舌自尽,幸好小的及时发现,给救了过来。”答话的是龙井。
孟馨娘“关心情切”,脱口问了一句,“那他还能说话吗?”
“他的舌头倒是没有完全断掉,不过伤得不轻,即便能说话,声音恐怕也是含混不清的。”龙井垂着眼睛答道。
虽然孟馨娘相信范火一直拿她当救命恩人,又是个嘴硬骨头的主儿,多半不会出卖她,可若说她心中没有一点儿担心,那是假话。
听说范火已经说不出话了,可谓喜出望外,恨不能大笑三声,连那因为疼痛而坐不直的腰板也挺直了三分。
“父王,您来问吧。”简莹将话语权交给了济安王。
济安王点了点头,先叫晓笳指认了绑她的人正是范火没错,便应简莹的要求,叫人将晓笳抬回去休息。
看过龙井呈上的供词之后,沉着脸色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两人,便将目光投向口条完好的祝显家的,“你在供词中说,老大媳妇叫你给范火送信,指使他去绑老二媳妇的丫头,是否属实?”
祝显家的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是……是,属实。”
孟馨娘满心以为会听到“不是”二字,怎么也没想到祝显家的竟然承认了,一时间吃惊、不可置信以及遭到背叛的挫败感齐齐涌上心头,情急之下喊出了祝显家的闺名,“菊红,你说什么呢?”
祝显家的不看也知道孟馨娘此时是个什么表情,伏在地上欲哭无泪。她也不想背叛主子,可她若是不招,她的孩子可就要没命了,主子再重要也比不过孩子不是?
“世子妃,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也是没法子了。”她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无奈。
孟馨娘气急败坏,“父王,那证词作不得数,祝显家的一定是叫他们屈打成招了。还有这个马夫,他都说不得话了,哪来的供词?分明是他们为了构陷我,捏造出来的。
您一定要给儿媳做主啊!”
济安王心下也觉范火伤得蹊跷,便借着孟馨娘的话提出来了,“本王也很好奇,这马夫已经不会说话了,这份供词从何而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父王,他咬舌自尽是在招供之后。”
济安王愈发糊涂了,“他试图咬舌自尽,便是不愿招供,既已招供,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咬舌自尽呢?”
周漱眉毛微挑,“那是因为从他房里搜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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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这也是大嫂不小心丢掉的?
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被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范火突然奋力挣扎起来,转着脖子直勾勾看向孟馨娘,一面拼命地摇着头,一面“呜呜”叫个不停。
孟馨娘被他这像是要朝自己扑过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待瞧见他被龙井和猴魁两人牢牢按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恼羞成怒,“你盯着我做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听到这话,范火眼中那因急于辩白而燃起的光亮瞬间熄灭,人也停止了挣扎,颓然地收回视线,绷直的上身也慢慢软了下去。
他一系列的反应,再加上孟馨娘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足以证明这两个人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在座的又都是脑细胞十分发达的聪明人,忍不住对周漱口中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脑补了许多。
济安王更是有种直觉,若是再审下去,说不定会审出自家的丑事来,于是一拍小几,厉声喝道:“你们这两个黑心刁奴,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简直不可饶恕。
来人,把这婆子给本王拖出去,重则三十,连同家人一并发卖了……”
“王爷饶命。”祝显家的立时哀嚎出声,连连磕头求饶,“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饶了奴婢一家子吧……”
“闭嘴。”济安王气势万千地喝道,“什么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十件坏事之中有九件都是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奴才挑拨撺掇出来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留下你们迟早坏了王府的风气。
来人,把她拖下去。”
又一指范火,“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更不能姑息,直接拿了本王的帖子,将他移交府衙,交给方知府处置。”
简莹几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唇角,心说同样是儿媳妇,这差别待遇可真够明显的。
孟馨娘找她麻烦的时候。济安王拖拖拉拉。装聋作哑,光坐在一边儿说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一看情势对孟馨娘不利了,马上嘁哩喀喳地处置起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谁不知道济安王跟方知府私交甚密。还是姻亲。范火送进府衙给留在王府又有什么区别?要人死要人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她先前说错了,孟馨娘在府里不是万人嫌,最起码还有个公公当靠山呢。
在简老夫人看来。济安王这是要拿官府堵他们简家人的嘴。人家出招了,她没有不接招的道理,于是不动声色地给简大太太递了一个眼色。
简大太太会意,笑着接起话茬,“王爷,这是我们两家的家事,何必惊动官府呢?
方知府一向铁面无私,断案如神,这要是审出一些不当叫人知道的事情……”
语气略顿,状若不经意地扫了孟馨娘一眼,“于我们简家倒是无碍,怕只怕王府的脸面会不好看。”
“简大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孟馨娘觉出济安王是在维护她,又生出几分底气来,被人家三两句话一激,便按捺不住性子开了口,“我都说了,我不认识那个马夫,也从未指使祝显家的给那马夫传过什么话,二弟妹的丫头被绑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简大太太笑了笑,没有说话,将跟孟馨娘理论的活儿交给简莹。
“事到如今,大嫂还要抵赖吗?”简莹气呼呼地开了口,“范火是你几年前去曲阜探亲的路上救起来的,你从娘家回到王府没多久,他就进王府做了马夫。
你说你不认识他,谁信呢?!”
“我在路上随手施舍,救的人可不止一两个,难不成我各个都要记住他们是个什么模样儿?腿长在他的身上,他愿意进王府做马夫,我也管不着不是?”孟馨娘力辨。
简莹又气又恼,“那祝显家的供词你又怎么解释?”
“她肯定是被你们屈打成招了!”
“大嫂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使用那种卑劣手段吗?”简莹似乎急了,看向济安王,“父王,我们没有动过祝显家的一根手指头,她是良心上过不去,自愿招供的。您若不信,大可以叫人给她检查一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用刑的痕迹?”
不等济安王说话,孟馨娘就抢着道:“那她一定是被你们收买了。”
“我们收买她?她可是你的陪房,是你身边最得用的人……”
“那又怎样?”孟馨娘越辩越来劲了,“这世上见钱眼开的人了,为了银子出卖主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你们不是从府里搂走了许多银子吗?买通她绰绰有余。”
简莹气噎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孟馨娘,你当真欺人太甚,我本来还想给你留些脸面的……”
这句的话音未落,便冲着门外大声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
一个婆子应声进门,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简莹几步奔上前去,一把扯开蒙在托盘上黑布,抓起一条粉红色的丝帕,“大嫂,你看一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孟馨娘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她的东西,只是瞧着那帕子上绣的花样有点儿眼熟。不管是不是,眼下这情况都不能承认,于是冷哼一声,“这种料子花样的帕子府里比比皆是,怎就成我的了?”
“同样料子花样的帕子是不少,可绣着字的就不一样了。”简莹将手中抓着的帕子掉了个个儿,亮出帕子一角绣着的“馨”字。
孟馨娘脸色微变,“就算这是我的,那也是我不小心丢掉的。”
“是吗?”简莹将那帕子扔回托盘里,又抓起一件水红色肚兜,“这也是大嫂不小心丢掉的?”
帕子就罢了,这肚兜却是女人家贴身穿的玩意儿,济安王和简二老爷都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周漱压根就没看,只有周瀚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样,撑起眼皮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