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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举人神情暗淡,“谷仙人说了……不管怎样,这是一次天赐良机,我们不会错过。”
胡桂扬拱手,无话可说,转身去迎谷中仙。
跪拜者都已告退,准备前去参战。
谷中仙又向胡桂扬点下头,从他身边经过,向跪地的郭举人小声念了几句,“起身。我许你在地为将、在天为神,为将战无不胜,为神永受馨,世世不绝。”
郭举人再次磕头,起身向寨外走去,身板更直、脚步更稳,信心又增几分。
周围没什么人,谷中仙笑道:“你得到几枚?”
胡桂扬低头看一眼腰间的鼓起,“你骗了多少人?”
谷中仙大笑,“我自己就是山民,在山中生活数十年,为什么要骗山民?”
“你明知道所谓鬼神都是假的,官兵人多势众,这些人只会是去送死。”
“人多势众?我亲眼所见,官兵已成一盘散沙,一时半会聚不起来,此时若不趁机攻城,更待何时?胡桂扬,你人逃出城,心还留在那里,你不理解山民的处境有多危险,坐等官兵进攻,我们更没有希望。”
“接受招安。”
“宁死不从。”谷中仙抬头看天,“天机船飞升是件好事,凡人再无幻想,从此只能依靠自己。”
谷中仙迈步要走,胡桂扬道:“见过小草吗?”
“她大概是迷路了,没准正在找你,别急。”谷中仙停下脚步,“有件事我也正想对你解释。”
“请说。”
谷中仙沉默一会,“你的确令天机船感到恐慌,这很重要,但是与天机船谈判的人是我,是我争取到有利的条件,所以,我才是所有幸存者真正的救命恩人。他们欠我一条命,理应偿还。”
“你说得对,而且天机船只是虚惊一场,到了最后,我已经束手无策,只想强行登船再得一枚天机丸。”
谷中仙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来得及登船是你的幸运,再见,有朝一日,或许你可以再来找我,王侯将相随你选择。”
“多谢,我的几个朋友在上面,他们可以跟我走吧?”胡桂扬故作轻松地问。
谷中仙皱起眉头,“那三人是你的朋友?”
“对,袁茂、樊大坚他们三个跟我一块从京城来到这里,从前他们是我的随从,现在是我的朋友,袁茂你应该见过。”
“怪不得他们能够远离丹穴,他们说话可挺狂妄,尤其是那个叫万西园的人。”
胡桂扬心里又松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穷酸就是这样,他自称是宫里万贵妃的亲戚,我们都不当真。他和袁茂原本在吸丹,被我和老道强拖出来,本来很狂的人,现在更是狂得没边。”
谷中仙接受了这个理由,挥下手,“带走吧。”
胡桂扬没敢表现出兴奋,拱下手,迈步从木梯爬上去,一露面就大声道:“你们三个真是不让人省心,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墓地等我吗?”
“胡桂扬,你总算来了……”樊大坚喜极而泣。
胡桂扬不理他,向几名看守笑道:“有劳诸位,这三人是我的朋友,谷仙人让我带走。”
看守早已见到胡桂扬与谷中仙说话,也不索要凭证,点点头,允许他们离开。
胡桂扬先下来,等三人陆续来到地面之后,他冷冷地说:“少废话,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有人见过小草吗?”
三人同时摇头,袁茂要开口,被胡桂扬瞪一眼,乖乖闭嘴,西园年轻人也想说点什么,张嘴酝酿,被胡桂扬伸手一指,又将话咽回去,只有樊大坚嘴闭得严。
此时此刻,他们三人将胡桂扬视为唯一的依靠。
胡桂扬要来几匹马,不管别人有多急,他先骑马在山谷里跑一圈,叫小草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才调头回来,带着他们一块离开。
山民正在外面集结成队,热情过后,打仗还是得遵守凡人的规矩,先得吃饱饭,并且派人去打探军情。
众人互相催促,打算在天亮之前进攻村子,然后一路直逼郧阳城,中午就在城里做饭。
胡桂扬骑马慢行,另外三人心里虽急,却不敢表露出来,低头跟在后面。
郭举人过来相送,带他们来至大道上,指向西边,“往那边去,离战场远一点,尤其你是逃犯,更要离远一点。”
“我可能会在附近转一转,找到小草立刻就走。”
“替我问好。”郭举人停在路边,看着四人走远才调头回寨。
行出数里之后,西园年轻人忍不住开口,“胡、胡……”
“先别说话。”胡桂扬不客气地打断,向袁茂和樊大坚道:“你们两个先说。”
袁茂羞愧难当,没敢吱声,樊大坚马上道:“不是我们不等你,是何三尘……”
胡桂扬吃了一惊,勒住马听樊大坚说话。
“我们刚到僬侥人墓不久,何三尘就来了,她有点……疯疯癫癫,让我们走,我们只好离开。”樊大坚语焉不详,其实他们是被吓走的。
“她去哪了?我后来去过僬侥人墓,她不在。”
樊大坚摇摇头,袁茂道:“我倒是听她嘀咕一句‘难忘之地’,她好像忘掉许多事情,见到我与老道就跟陌生人一样,所以要到处寻找记忆,但她记得小草,还问我们她在哪,说是要一决高低……”
胡桂扬调转马头向东边飞驰而去,甩下一句,“自己走吧,别等我。”
“胡、胡……”年轻人一急,说话更加笨拙,人跑远了,他才说出来:“胡桂扬,我赦你无、无罪。”
胡桂扬听不到,对山民与官兵即将开始的大战,他也不在意,路过寨门时,毫不停留,山民喊了几声,放他过去。
他勉强记得路径,直到天亮时才找到那条荆棘遮蔽的通道,弃马钻进去。
隐藏在山中的村子依然破败不堪,最初的火堆旁边又多出一堆灰烬,摸上去尚有余温。
“何三姐儿!小草!”胡桂扬高声叫喊,声音在林中回荡。
从一间小屋里走出一人,“嘿,你还真来了,我以为要等几天呢。”
“你……小草是不是在这里?”
何五疯子摇摇头,“三姐带她走了。”
胡桂扬几步跑来,“带去哪了?”
“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在城外乱转,遇到三姐,她点有糊涂,差点没认出我,被我开导之后,清醒许多。后来我们又遇见小草,她更糊涂,叫她名字她也不应,我们只好将她带走。”
天机丸的隐患还是发作了,不是谷中仙预言的暴毙,仍是与蜂娘一样的失去神智。
“去哪了?”胡桂扬又问道,按着腹部,“我有办法治好小草和你姐姐。”
“别去找了,小草后来稍微清醒一些,求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你她的去向。”
“为什么?”
“怕你见到她那个样子……三姐也不想见你,她与小草同病相怜,两人要一起寻找破解之法。我留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别着急,她们若是好了,自会去找你,若是没好,请你该忘的就都忘了吧,这是三姐的原话,她还说,我一开口你就能明白。”
胡桂扬笑了笑,真的明白了,从怀里取出所有金丹,交到何五疯子怀里,“拿去,这些东西对治病或有帮助,切记,不可贪多。”
“好,等一切正常,我们会去找你,你要去哪?”
“我从现在就开始遗忘。”胡桂扬转身离开,与来时相比,一无所有,一身轻松。
他伸个懒腰,只想找个地方睡一大觉。
何五疯子抱着几十枚金丹,一脸困惑。
(本卷结束)
(下周要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今起每日一更,预计10月16日恢复正常更新,望周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面馆
京城是个偏心的地方,秋天送上礼物,打个照面就匆匆离去,冬天空手而来,却大大咧咧地长住不去,百姓则好像溺爱幼子的父母,即使冻得从嘴里往手心哈出白气,脸上依然是笑盈盈的,躲在温暖的屋子里,讨论要买哪些年货。
面馆的生意比平时更好,臊子面暂时失宠,人人必要一碗热汤面,有钱人多加几块熘肉片,再要一壶热酒,面吃得快,酒喝得慢,冷了就中气十足地喊一声“烫酒”,就着碗里剩余的汤汁,能喝半个下午,若是再要一碟子花生或是豆子,能细嚼慢咽到晚上。
蒋二皮、郑三浑最近手头紧,只好来面馆找食,美其名曰吃腻了春院里的大鱼大肉,怀念民间美食。
两人不叫酒,分吃一碗面,互相数对方夹了几根面条,喝汤的时候更是你争我抢,面碗早早见底,剩下兄弟俩面面相觑,留下没事做,想走又嫌外面冷。
“今年冬天这是怎么了?客人都早早回南方老家,春院生意不好,把咱们都给连累了。”
“是啊是啊,这个冬天不好过。”
伙计从两桌客人中间挤过来,冷冷地说:“大家都不好过,像两位这样天天赊账,我们这面馆再过两天就得关门啦。”
“跟谁说话呢?不认得我是谁吗?”蒋二皮拍了一下桌子,歪头斜眼看人,“老子的钱借出去吃利息,晚你几天怎么了?怕我不给吗?别说几碗面,整个面馆我也买得起,嫌你们这里太脏、太破。”
郑三浑负责帮腔,一口一个“就是”,两只手轮流拍桌子,像是打竹板给蒋二皮伴奏。
伙计认得这两人,一点不怕,冷笑不止,“两位也算是这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家主人说了,从前的饭钱不要了,明天开始,请两位另寻吃饭的地方。我们这里又脏又破,怕两位吃不好,反而坏了面馆的名声。”
伙计说完转身走了,周围的客人不少,都在看热闹。
这两人脸皮厚,谁也不觉得受辱,反而很高兴这些天的账能被一笔勾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明天就不能来这儿了?”郑三浑小声道,“那咱们去哪?周围……已经没有咱们能去的地方了。”
“管他呢,明天再说,待会再去各家春院走一圈,没准能一夜暴富呢。”
郑三浑傻笑,真觉得有这个可能,捧起面碗,吸溜一口空气,咂摸一下味道,“要不,把你家的房子卖了吧。”
“呸,把你卖了,也不能卖我的房,那是祖产,我爹让我发誓,房在人在,房失人亡,我能卖吗?”
郑三浑嘿嘿地笑,从来没觉得这位哥哥是个看重誓言的人,而且肚子里还是饿,饿得他等不了一夜暴富,“胡桂扬一直不回来,估计是出事了,他家的房子一直空着,挺可惜的。”
“你以为我不想?房契不知道被这小子藏哪了。”
没房契就不能卖房,郑三浑舔舔嘴唇,饥火更旺,“这么冷的天儿,真想吃锅肉汤啊。”
哥俩在这种事情上心有灵犀,蒋二皮会心一笑,“养狗千日、吃狗一时。”
“它可是咱们喂大的。”
“对。”蒋二皮站起身,又慢慢坐下,“万一……胡桂扬回来呢?”
“我就不信他还能回来,回来也不怕,就说大饼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偷走了。”
“走!”蒋二皮兴奋地又一拍桌子,起身向门口挤去,向掌柜道:“拿坛酒,明天一块算钱。”
掌柜跟没听见一样,与伙计小声交谈、向别的客人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