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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甫对这句话却是不信,“此事动机最大的就是陛下,叔父要说陛下没有参与,可有什么依据?”
林甫紧紧地盯着自己叔父的脸,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理由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判断,而林盎放出的消息着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因为陛下当天在皇宫内受了伤。”
第十八章 叔侄间
就在十七年前的京都流血夜的当天,陛下在宫中受了伤。
这个被慕青竹隐去没有告知林甫的事实让他陷入了迷茫当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林甫这些年来一直把周文皇当作是嫌疑最大的人,但如今这个情况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陛下在宫中受了伤?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宫内刺驾?”
“一位九品巅峰的高手。“这件事林盎也一直弄不清楚为什么,”九品上的高手,也算是世间少有了,没有宗师在根本留不下他来,让他跑了也很正常,这件事情至今没有头绪。“
林甫十分震惊,那天晚上竟然同时还有一位和神仙姐姐水平差不太远的刺客杀进了皇宫,伤了陛下,险些刺驾成功。
若不是知道自家神仙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林甫几乎就要怀疑她不在林府的那段时间究竟是出了城还是去刺驾了。“叔父您怎么看这件事?”
“你这孩子聪明,有才华,但是毕竟你太年轻了。慕大人的身手不错,心性却差了那么一些,也就没有教会你大多这种东西。”林盎看着这个孩子心里还是非常欣慰的。
“你如果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是万万急不得的,只能徐徐图之,陛下被刺这件事,知者甚少,我也是多方打探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兹事体大,其中内幕还有许多,你这次虽然没有做错,但今后在京都行事切不可如此轻率,小心使得万年船。”
“叔父想的周到,侄儿知错。”林甫还是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叔父竟然肯为了自己父母的事情暗中打探了十几年,还是值得穿越人士尊敬的。
“你不是错了。而是你的位置看不到这些。”林盎见这个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句归来的不一定是英雄,还可能是流氓作为下马威的侄子终于服了软,心中很是开心,眼中也多出了几丝赞赏和怜爱。
“你年纪轻轻就有才名,又跟着慕大人,想必学到了一招半式,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有些傲气,做事张扬一点可以理解。但你要记住了,人可以有傲骨,却万不可有傲气。否则总有一天你要吃大亏。”
“侄儿虽小有本事,但万不会看不起天下英杰,叔父教诲侄儿谨记了。”
林盎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京都口传的林英俊,微微叹息道,“叔父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这林家,之后就要看你了。”
又聊了几句闲话,林甫这才行礼告退。
这边林甫正在思索着当今陛下在流血夜被刺杀究竟意味着什么,刚刚回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林甫应声去开,发现来人正是带着自己去京华诗会凑热闹的林瑶。便侧身让自家姐姐进了门来。
“我看父亲回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得紧,他没责怪你吧?”林甫本以为自家姐姐有什么事情,没想到是关心自己来了。
“叔父说的的确有道理,这次我确实太过激进了”,林甫本以为自己借这一句诗向皇帝表心意的方式很高明,却是没有想到引起了士族派系这么大的反应,“我本以为随口一作,不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况且那天那个丫头实在是咄咄逼人。”
林瑶听得这话扑哧一声笑了,眼前这位怕是还是不知道对方是哪路人士,“夏澹的爷爷是内阁首辅,也是翰林院大学士,你这次进京大比若是一路顺风便是要进翰林院的,最后就是在内阁首辅夏彦手下任职。”
说着又想起了夏澹那个倔得不行的个性,又补充道,“到时候怕是有你受的了。”
林甫听到对方的来头吃了一惊,自己这是提前把顶头上司家的小公主得罪了,但一想到内阁首辅兼任大学士也只是兼职,便说“内阁首辅是百官之首,平时政务那么忙,就算我进翰林入职也没有那个空闲来找我麻烦吧。”
“夏彦大人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但是翰林院的不少人夏澹可是很熟的,你可要小心了。”
林甫想到这件事觉得很操蛋,不过那也是殿试之后的事情了,自己现在实在是懒得去想,“此事到时候再伤脑筋吧,我能不能通过会试殿试尚且是未知之数呢。”
林瑶自然是不信这天上掉下来的林弟弟会考不进殿试,便打趣道,“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林府出了一位林英俊,隐隐为寒门学子的领袖,若是不点你上榜,天下寒门士子的心可就被伤透了,想来也不至于。”
“可别!”,林甫听到这林英俊三个字就觉得头大,怎么听怎么觉得是揶揄,偏偏此间的人看来是极好的赞扬,“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将门之后,怎么就成了寒门领袖呢?”
“还不是因为你这些年都不在林府,还在千里之外的徐州考了解元,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在将军府。不管在哪儿自然都很难比在将军府里过得舒服,大家自然就把你当成了有福不享偏要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
林甫心中暗道,这帮人哪里猜得到我这些年住的地方可比将军府还要豪华呢!
林瑶又和林甫聊了几句,然后便说不打扰弟弟温书了,这便要离开。
林甫刚才思来想去流血夜陛下被刺杀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的时候逻辑清晰呢,早就头疼的不行,连连表示这书根本是温不下去。
林瑶看他既然不打算看书,诗会也是不欢而散便回来了,便提出明天要带他去京城里转一转看一看。林甫来到京都也有一天多了,却是没有好好出门逛过,便欣然答应。
家姐走后,林甫实在是非常在意这个重大的线索,流血夜陛下同时被刺,要说这和灭门案件若是没有联系绝不可能。
但直到深夜,躺在床上辗转的林甫仍旧没能想明白流血夜那天陛下被刺杀受伤的事情,暗道自己果然还是没有搞阴谋诡计的天赋,竟然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不过现在至少目标十分的明确,线索就在皇宫之中,那么现在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在几天后的大比当中取得好名次,成为文皇手里那一把锋利的刀,才会有可能接触到旁人所见不到的线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九章 后门条(上)
几个时辰前,另一边的尚书府上,江尚书正在书房里因为春闱的事情很是恼火地踱步。
虽然按律来说,春闱大比的诸位考官为了避嫌,在得到任命状的那一刻便要入住贡院,应当不会太多地被纠缠在走后门递条子这等俗事当中。
可事先总是有些风声透出,这春闱大比的考官是礼部哪几位官员,同考官是翰林院的哪几位学士,大致上也能被有心人打听出个大概。
就算负责春闱的考官同考官们不打算借此谋私,却总是躲不过世家权贵们伸出的手,少不得要做一些欺上瞒下的龌龊事。
前些年还算是好,他江殷江太岳虽是正三品右侍郎,但由于他乃是前朝中人,并且与周朝的世家权贵们接触不多,走后门也轮不到他,所以门路大都也走不到他那边去。
可这届的春闱,他升为礼部尚书,乃是大比的总裁,这份名单他就算是有心想逃却也逃不开。
这外面的条子递归递,说到底终究还是绕不过他,各方世家瓜分完大比的名次,汇成一份名单,到头来还是需要礼部尚书过目点头的。
上届春闱的时候他便对科场中的猫腻有所耳闻,但由于他涉事不多,知道的人数也就不多,所以倒也没太在意。世家们把手伸进来安插一些本族的权贵子弟,这事儿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惯例了。
这春闱里面的猫腻,怎么递条子,糊命,誊抄,从头至尾已经被做成了熟练工种,他江太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没太关心此事,可今年做了春闱大比的总裁。这几日里源源不断的来客,江尚书这才明白自己对科场**程度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江尚书这几日的心情是极差的,私下里打探了几位名单上的学子,发现都是中庸之人,并无甚才学,心中便很是不痛快。
这两年陛下渐渐鬓发泛白,各方势力都是起了积攒实力的心思,这一届的条子创历史新高,举荐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没用,少有真才实学之人。
有才之士难有出路,就连朝中几位迂腐大儒都给自己递了条子。
不过他们递的条子倒也还好,上面的名字江尚书也算是稍有听闻。
这些人的秉性江太岳是清楚的,推荐的人全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学子。这条子也算不得是条子,只是让自己留心一下,别让那些利欲熏心的权贵们瓜分名额的时候给抹了。
这条子递起来自然是轻松,写上几个人名之后送过来就是了,谅他一个势单力薄的前朝旧臣也不敢不听话。
只是这次春闱后门条所递的人数实在太多,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江尚书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时至今日内定的人数已经超过总人数的八成,这让江太岳实在是觉得头疼。
春闱舞弊说到底这是朝臣们联合起来糊弄陛下,说难听点乃是欺君之罪。如此数量实在难办了一些。
可若是要革除一些名额,其中的门门道道又有很多。看着手中那一大长串名单,哪些人动不得,哪些人可以动。若要动,又该怎么动,这里面都有规矩,并非是春闱总裁一个人说了算的。
而江尚书又的确不擅长这些门道,因而随着春闱的临近,走门路的人多起来,心下极为烦躁。
江尚书正在书房内踱着步,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这边有小厮敲门来报。
“江大人,府外。。。。。”
“不见不见!”,江尚书大袖一甩,极为不耐烦地打断道,“就说我身体有恙,今日不能见客!”
春闱名单被内定了八成,还有人继续上门?那这春闱大比还比个什么?自己这个春闱总裁还当个什么?直接让这些权贵子弟们入宫参加殿试去好了。
江尚书很是不忿地想到,也不知前任那位老大人是怎么熬下来的。这要是每届春闱都要和这些个权贵世家打一圈太极,不被累死也被气死了。
“大人。。。。”,小厮面露难色,外面那位爷他怎么敢回绝?“外面的那是叶王世子,禁军十四卫统领。。。。大人不见怕是不行。。。。。。。”
自家大人前些年入职礼部是叶王爷开的口,别的人都能不见,这位当今陛下的心腹,执掌京城禁军的叶王世子自家大人却是不能让他吃闭门羹的。
听闻来着是那些年在叶城见过不少次的小王爷,江尚书先是微征,叶王世子向来是直属陛下,只替陛下办事的。
也没听说他与哪位士子交好,怎地突然在这个时间点上门拜访?
心中很是不解地出门相迎,小王爷一见面便微一欠身示意,“先生。”,这番礼遇更是让江尚书觉得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王爷则是完全不知江尚书此时正因为春闱递条的事情恼火得很,两人入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