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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少年正值热血之龄,比试射箭是常有之事。对彼此的射箭水平也都熟悉的很。闵达身手最出众,射箭最佳。朗哥儿虎头次之,俊哥儿谦哥儿又略略逊了一筹。
至于阿奕,发挥出色的时候,和朗哥儿也有一拼之力。遗憾的是,今日状态不佳,十箭有两箭都未中靶心。
朗哥儿稍稍扳回颜面,俊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对身边的孙柔吹嘘道:“我早知道,奕堂兄射箭定不如我。”
“喂喂喂,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阿奕出言抗议:“刚才我是有意让一让你罢了。再给我射十箭,定然每箭都中。”
朗哥儿得意地睥睨一眼:“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阿奕:“……”
孙柔掩嘴而笑。
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什么谋逆,什么软禁,这些和此时的他们无关。一众少年男女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意。
便是满腹心思的阿娇,精神也振作起来,笑着说道:“我也来凑个热闹。”
谦哥儿立刻笑道:“我和阿娇表姐比试一场如何?”
虎头闵达俊哥儿立刻拍手道好。
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他们自是乐见谦哥儿做阿娇驸马。便连前情敌虎头,也将心中的黯然失落化作对谦哥儿的钦佩支持。
耀目的阳光下,谦哥儿俊秀的脸上浮着熟悉又温暖的笑意。
令人心安又踏实。
阿娇的脑海中又浮起周梁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英俊脸孔。
一时间,百转千回,又酸又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好!”阿娇微笑着张口:“谦表弟,我让你一箭。”
众少年里,谦哥儿武艺居末。平日百步外射箭,十箭能射中七八箭而已。阿娇让他一箭,他也未必能赢。
谦哥儿却道:“我不要你相让。今日,我一定要赢过你!”
阿娇:“……”
众人起哄,嗷嗷叫唤。
阿娇好气又好笑,瞪了众人一眼:“不准起哄!”
在众人欢笑声中,阿娇和谦哥儿并肩而立,各自拉弓射箭。
谦哥儿转过头,看着阿娇英气清秀的侧脸,心中涌起志在必得的豪气。今日,他一定要赢!
……
谁也没想到,谦哥儿真的赢了!
阿娇今日心神不宁,射偏了一箭。
谦哥儿专心致志,超常发挥,十箭全中!
阿娇有些遗憾地放下弓箭:“谦表弟,我输了。”
他居然真的赢了?!
谦哥儿半晌没回过神来,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肩膀被用力地拍了一巴掌:“谦表弟,真是好样的!”
谦哥儿瞬间清醒,冲虎头咧嘴一笑。
虎头冲着谦哥儿眨眨眼,故意嚷道:“阿娇表姐,你难得输一回,总得输些彩头!”
好哥们,讲义气!
谦哥儿心中暗喜,满面期盼地看向阿娇。
阿娇利落豪爽,立刻笑着应道:“好,想要什么彩头,只管直说。”
众人兴致勃勃地竖长了耳朵。
谦哥儿没有犹豫,很快说道:“我想为阿娇表姐作画一幅,阿娇表姐可愿意?”
阿娇有些意外地笑了起来:“你赢了我,还要替我作画,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谦哥儿凝视着阿娇,轻声道:“我作画速度慢,至少也需十日。”
阿娇:“……”
原本多单纯的孩子,如今竟也学会用言语撩拨姑娘了。
阿娇没觉得羞怯,只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谦哥儿进宫已有八年,整日跟在自己身后,阿娇表姐长阿娇表姐短。在她眼中,谦哥儿就如亲弟弟一般八年的姐弟情意,区区十日又能改变什么?
阿娇正欲张口拒绝。
谦哥儿似窥出了阿娇的心意,目中多了一丝哀求:“阿娇表姐,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吧!”
让我努力一回。看我是否能在十日之内打动你的芳心。
或许,你会发现,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才是你真正的良人。
面对谦哥儿灼热恳求的目光,阿娇拒绝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阿奕目光一闪,打起圆场:“阿娇,你既是输了,便给谦表弟一个机会。”
十日之内。
要么选定周梁,让谦哥儿彻底死心。
要么选定谦哥儿,别再让周梁露面。
阿娇心里一颤,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
番外之闵达(一)
半个时辰后,闵太后来了椒房殿。
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令闵太后舒心惬意,脸颊丰润,气色颇佳。此时,闵太后拧着眉头,显然正为什么事烦心。
顾莞宁心中了然,低声问道:“母后可是为了达哥儿之事闹心?”
“可不是吗?”
闵太后重重叹了一声,在顾莞宁面前没有半分遮掩,忧心忡忡的说道:“达哥儿虽说淘气了些,也是个讨喜的孩子。自小出入宫廷,在哀家面前长大。哀家自盼着他能结一门好亲事。”
“承恩公夫人想让达哥儿做驸马,此事哀家绝不搭理。不过,以达哥儿的家世身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总没问题。哀家看着,孙家的柔丫头就很不错。生的标致,又机灵活泼。正打算过几日召佳阳进宫,探一探她口风。”
怎么也没料到,闵达竟属意瑜姐儿,还做出了当众送珠钗的蠢事!
少年心思,已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
便是闵太后,也不能当做不知,再去和佳阳县主提及亲事。
也不知承恩公夫妇知悉此事后,会气成什么样子!
闵太后越想越闹心:“这个达哥儿,总是这般不省心。”
顾莞宁温和地安抚:“母后先别着急。少年郎情窦初开,一时意动,也不算什么。或许过些日子,便抛在脑后了。”
闵太后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顿了顿,又不无遗憾地说道:“瑜姐儿相貌才情,无一不出众。若魏王府还在,达哥儿便是高攀了。”
可现在,魏王府被封,魏王世子被关在天牢里,瑜姐儿母女也被软禁宫中。闵家避之尚且不及,如何肯容闵达娶瑜姐儿?
顾莞宁没有多言。
闵太后唏嘘感叹一番,才回了慈宁宫。
……
唏嘘感慨的,当然不止闵太后。
傅妍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书,目光却游移不定。
左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盒子。正是闵达当众执意送给瑜姐儿的木盒,里面放着一支珠钗。
珠钗不算贵重,做工却颇为精巧,正适宜十几岁的少女佩戴。
闵达这个小子,平日看着粗枝大叶傻头傻脑,倒也有细心的一面。
傅妍目光定定落在木盒上,心中阵阵怅然阴郁。
如果魏王府未曾出事,瑜姐儿还是魏王府的郡主。她绝不可能相中闵达做女婿。而如今,却是瑜姐儿配不上承恩公府出身的闵达了……
门咿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娘,”瑜姐儿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特意叫我来做什么?”
满面笑容的瑜姐儿,在走近看到桌子上的木盒时,顿时笑不出来了,迅速将头扭到一旁。闷闷地说道:“娘看这个做什么?”
傅妍凝视着女儿。
十五岁的瑜姐儿,身姿窈窕,身量修长,宛如一株娉婷的芙蓉,美丽婀娜。
这般明媚娇艳的少女,整日幽居在冷清的会宁殿里,不见天日。
“瑜儿,闵达心悦于你。”傅妍轻声道:“你对他可有同样的心意?若你也中意他,为娘豁出这张脸,去求一求你皇伯母。或许,她心软之下,会成全你和闵达这桩亲事……”
“娘,你在胡说什么!”
瑜姐儿霍然转头,一张美丽的脸庞涨得通红,不知是气是羞是恼:“我这辈子,谁也不嫁。只愿一直留在娘身边。”
傅妍笑得有些苦涩:“瑜儿,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明白。你是怕闵家不应亲事,出言羞辱魏王府或是羞辱我和你父亲。”
“只是,在我眼中,什么都不及你的终身幸福重要。”
说完,傅妍起身,走到瑜姐儿身侧,轻抚瑜姐儿黑亮柔顺的青丝:“你和朗哥儿不同。朗哥儿到底是男子,他娶了媳妇,生了子嗣,韩王府血脉便延续下去。你皇伯父皇伯母再大度,也不能容。”
“你是女儿身,嫁人生子,和魏王府也无关联。”
“所以,你和闵达并非全无可能。”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中意他?”
瑜姐儿倔强地抿着嘴唇不说话。
任凭傅妍如何追问,瑜姐儿愣是不张口。
这副沉默不语的犟脾气,和她亲爹真是一模一样。
想起丈夫,傅妍心中酸楚难当。没了兴致再追根问底,黯然叹道:“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闵家态度如何,明日就能知晓了。”
……
闵达在会宁殿里所做之事,并未避着任何人。
在顾莞宁有意无意地默许之下,当天下午,此事便传进承恩公夫妇耳中。
承恩公夫妇快气疯了!
“这个混账东西!”承恩公咬牙切齿地怒骂:“等他回府,我便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跑进宫惹祸!”
承恩公夫人也是满面恼怒:“简直吃了猪油蒙了心!喜欢谁不好,竟中意瑜姐儿!”
瑜姐儿相貌生的好,又聪慧伶俐。魏王府若还在,倒是一门好亲事。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闵家如何能沾这等晦气!
不行!
万万不行!
一想到此事会迅速传开,闵家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谈,承恩公夫妇恨不得立刻进宫,将往日引以为傲的嫡孙痛揍一顿!让他彻底清醒!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
闵达今日心情极好,吹着响亮的口哨,步伐轻快地回了府。
可惜,等待他的,却是满面怒容的祖父祖母,还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爹娘。外加两位兄长嫂子和一脸看好戏的庶弟。
“孽障!”承恩公怒喝一声:“给我跪下!”
闵达瞬间明白过来。
他送瑜姐儿珠钗的事,家人都知道了。
闵达扑通一声跪下,抬起头,朗声道:“祖父,祖母,爹,娘,你们既已知道,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自小就喜欢瑜妹妹。如今我已十六岁,她也即将及笄。我想娶她过门……”
话还没说完,便惨呼一声。
闵大爷黑着脸,手中握着又粗又结实的木棍,狠狠一棍砸中闵达后背。
含怒出手,毫不留情!
闵达被揍倒在地,鼻子磕中坚硬的地面,顿时鼻血长流。
承恩公阴沉着脸怒骂:“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
番外之闵达(二)
后背真痛!
鼻子真疼!
祖父的怒喊声真聒噪!
闵达嘶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重新跪好。
鼻血肆意流淌,满脸狼狈。
闵达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坚定地再次重复:“祖父,我喜欢瑜妹妹。这辈子,除了她之外,我谁也不娶!”
斩钉截铁的宣言,换来的是承恩公暴跳如雷的怒吼:“混账东西,反了天了!婚姻大事,岂容你自己乱做主张!”
“魏王谋逆犯上,已被处死。魏王世子至今还被关在天牢里!瑜姐儿被软禁在宫中!这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