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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外面的喧嚣声愈发大了。
“走水了!”
“快来人啊!走水啦!”
寂静无声的静云庵,在短短片刻火光冲天,叫嚷声嘶喊声仓惶惊惧的尖叫声,划破暗夜长空。
第七百零九章 走水(一)
嘈杂的声音,慌乱的叫嚷,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原本宁静的深夜,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走水彻底搅乱。
“夫子,”和衣而眠的顾莞宁,早已被惊醒,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外面如何?”
陈月娘手执弓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有任何异动,她手中的长箭便会离弦而出,将来敌杀于箭下。
百步之内,无人能躲开她的箭。
听到身后的声音,陈月娘头也没回,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不管外面如何,小姐只管安心地在床榻上躺着。”
陈月娘并不算宽厚的背影挺得笔直,格外踏实可靠。
顾莞宁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有夫子在,她什么都不必烦心,一切都听夫子的。
不过,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怕不能制敌,自保却是绰绰有余。顾莞宁从枕下摸了一把匕首出来,握在手中。
睡在顾莞宁外侧的琳琅也早已坐直了身子,俏脸紧绷,身子也绷得极紧。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顾莞宁的前面。
顾莞宁既窝心又无奈地笑了一笑。
陈月娘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楚王妃行事颇有几分疯狂,比我预料中的手段更狠辣。这把火一放,之后再有‘匪徒’出现,杀人劫财便顺理成章。到时候将罪责都推到‘匪徒’身上,自己便能撇得一干二净。”
顾莞宁目中冷芒一闪:“还不止于此。就算刺杀我不成,只要能令‘匪徒’闯进我的屋子里,便能惹来无数流言蜚语。”
沈梅君不贞一事,早已被渲染得人尽皆知。
若是再出了这等事,便如一盆污水泼在她的身上,百口莫辩。
这样的流言,足以毁了她。
王氏的手段,确实狠辣至极!
陈月娘冷冷地扯起唇角:“这一回,我们便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最先起火的院子,正是王氏的院子。
宫女们护着王氏‘仓惶出逃’,趁着夜色逃到了庵外。其他的女尼和留在庵中的宫女,一边嚷着走水,一边到处找水救火。
就在火势即将被控制住之际,不知从哪儿冒了数十个穿着夜行衣的匪徒,个个身高精壮,手中拎着明晃晃的长刀,见人就杀,刀刀见血。
可怜的女尼宫女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尖叫着嘶喊救命。连着被砍杀数人,殷红的血迹在地上蔓延,尸首处处,犹如修罗地狱。
这几十个匪徒杀得兴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去那边!”喊话的匪徒拎着带血的长刀,气势汹汹地往幽静的院子走去。
那一处院子,正是顾莞宁的居处。
无人敢出声示警,趁着匪徒们没留意自己,迅速四散逃命去了。
就在匪徒们即将闯进院门的刹那,一支箭无声无息而至。
领头的匪徒倒下之际,犹自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颓然倒地。
这一箭过后,立刻数箭一起嗖嗖飞来。
其他匪徒俱是一惊,迅疾摆开阵势迎战。可惜连来人的影子也看不清,只有一支接着一支的利箭飞来。
不到片刻,便有数人中箭。好在箭上无毒,只要没中要害,还剩一口气的,总能再拼一拼。
其中一个匪徒,见势不妙,俯下身子,悄然潜至门边。用利刃破了锁,然后冲了进去。
刚冲进院子里,便被箭射中身亡。
院门此时已经开了。剩下的匪徒们也都醒悟过来,一边用刀剑格挡飞箭,一边往院子里冲。
只要冲进顾莞宁的屋子里,无论刺杀能否成功,此行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一直藏在暗中放冷箭的季同想也不想地吹响了尖锐的口哨。哨音高亢尖锐,刺得人耳膜阵阵刺痛。
隐藏在暗处的数十个暗卫迅疾扑了上去,和匪徒们缠斗在一处。
……
锵锵锵锵!
刀剑交击!
啊啊啊啊!
阵阵惨叫!
声音越来越近,透过窗子,已经能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
琳琅的身体陡然紧绷起来,用自己的身子将顾莞宁遮掩的严严实实。
陈月娘依然如冰雪般冷静,手中的弓箭纹丝未动。
顾莞宁此时也颇为冷静。她不是娇养在闺阁中的少女,前世领着儿子逃亡,被追兵一路追杀的日子过了几年。这等阵仗,还不至于令她惊惧。
她将手中的匕首塞给琳琅,低声道:“拿着。”
琳琅一惊,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小姐,你要做什么?”
顾莞宁没说话,下了床榻,拿起放在床榻边的另一副弓箭,和陈月娘并肩,张弓搭箭。
陈月娘眉头动了一动,眼角余光瞄了过来。
顾莞宁淡淡说道:“我也会射箭。不该躲在别人身后。今日,我们师徒两个一起御敌。”
平淡的两句话,意外地激起了陈月娘胸膛的热血。
陈月娘目光一闪,忽地笑了起来:“好!”
小姐不是脆弱的藤蔓,而是一株能挡风雨的参天巨树。
……
玲珑已不再掩饰身形,早已起身,手中握着匕首。匕首锋利无比,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上面涂抹了珊瑚特制的毒药,见血封喉。
珊瑚也下了床榻,站在玲珑身侧。
她身手平平,不过,身上配制的各式毒药迷药却不少。手中捏着的药丸,只要稍稍捏破,便会散出迷烟,几个呼吸间,便能迷倒数个成年男子。
门外喊杀声阵阵,越来越近。
一个身手高强的匪徒,拼着挨了一刀,终于破门而入。
玲珑毫不犹豫地上前,挥舞匕首,刺中匪徒的胳膊。
那匪徒先还不以为意,狞笑着举起长刀,下一刻,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门一开,后面又有匪徒往里冲。
珊瑚捏破了药丸。
她和玲珑还有各暗卫早已服下了解药。
迷药一散开,冲进来的几个匪徒便没了力气,晃了一晃,还没等倒下,就被抢进来的暗卫一刀击杀。
其中一个匪徒,不偏不巧地倒在珊瑚面前,鲜血溅落到珊瑚的裙摆上。
珊瑚自小有些晕血,面色顿时悄然泛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季同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第七百一十章 走水(二)
珊瑚胃中骤然一阵阵翻腾欲呕,反应远不如往日灵敏。就连季同的声音听着也有些模糊起来。
季同立刻看出了不对劲:“珊瑚,你这是怎么了?”
珊瑚面色惨白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有些晕血……”
话没说完,身子便一软。
季同不假思索地接住了珊瑚。
温软的身子一入怀,季同才知不妥,却也不便再将她推开。狠狠心将珊瑚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季统领,匪徒被杀了大半,还剩下几个活口。”有暗卫前来禀报。
季同目中闪过冷厉的光芒,冷冷道:“将尸体全部搜出来,每个补上一刀。活口全部捆好。”
暗卫应了一声是。
玲珑今夜也杀了两个匪徒,见了血,不过,她并没什么不适,目光比平日更亮了几分:“楚王妃已经逃出静云庵了。”
季同杀气腾腾地笑了一笑:“放心,她逃不了。”
玲珑点点头,看向床榻上面无人色的珊瑚:“真没想到,珊瑚竟会晕血。”
他也没想到。
平日那个沉默又安静的少女,此时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看着比平日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意味。
季同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匆匆说道:“你照顾她,我去小姐那儿看看。”
玲珑也急着去看顾莞宁如何,想也不想地说道:“你留在这儿照顾珊瑚,我去小姐的屋子。”
季同:“……”
好在光线暗淡,季同肤色又略黑,泛红也看不出来:“还是我去吧!”没等玲珑反应过来,便飞一般地离开。
玲珑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看了昏迷不醒的珊瑚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
季同快步走到门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扬声道:“外面已经平安无事了。”
屋里响起顾莞宁的声音:“进来。”
季同这才推开门。
一开门,就见顾莞宁和自家亲娘一起执着弓箭对着自己,丝毫未曾松懈。显然是怕他为人所逼叫门。
季同哭笑不得,举起双手:“是我!后面没人!”
陈月娘这才放了弓箭。
顾莞宁也将弓箭放了下来,张口问道:“匪徒可全部杀了?”
为了行动方便,顾莞宁没穿复杂的罗裙,穿得格外利落简单,长而柔软的青丝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身后,光洁如玉的俏脸清爽干净,看着和往日截然不同,却格外美丽动人。
季同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迅速垂下眼答道:“杀了一大半,只剩几个活口,已经被逮住捆好了。”
“楚王妃一行人,已经逃进山里。奴才早已命人等候多时了。想来很快就会将他们带回静云庵了。”
顾莞宁嗯了一声。
琳琅走到顾莞宁身侧,低声道:“这个楚王妃,心思狠辣,此次绝不能轻易饶过她。”
顾莞宁目中闪过冷意,淡淡说道:“她在静云庵里一住多年,楚王当年留下的侍卫,未必对她忠心。她要杀我,这等隐秘之事,一定会托付给最信任的人。这些‘匪徒’,十有**是王少常的人。”
王少常,是王皇后的亲侄儿,是王氏的兄长。也是王璋王敏兄妹的父亲。
王家是后族,有承恩公的爵位。如今任承恩公的,是王少常之父,也是王皇后的兄长。王少常本人任礼部侍郎,既清贵又体面。
陈月娘沉声道:“有王皇后在,想将王家连根拔起,只怕不易。”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王家根大叶深,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此次的事正好是一柄利剑,先割下王家一块肉。正好让王家也尝尝流言缠身的滋味。”
王皇后不是口口声声要赐她三丈白绫吗?
不知当王皇后知道一直为儿子守节的儿媳王氏和内侍结了对食,会是何等反应。是不是也要赐个白绫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支利箭穿窗而入,直奔着顾莞宁而来。
……
众人都已松懈下来,谁也没料到竟会冒出冷箭。就连陈月娘和季同也反应不及。
顾莞宁头脑一片空白,眼看着利箭已至胸前。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替她挡下了利箭。
利箭狠狠刺进后背,然后透胸而出。
箭尖甚至戳破了顾莞宁的衣衫,正好停顿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鲜血从琳琅的胸口飞溅而出,迅速浸透顾莞宁的胸前。
“琳琅!”顾莞宁失声喊了起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心里满是惊惧,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琳琅!”
前世的一幕和此时悄然重合。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琳琅生气断绝的惨白脸孔。
琳琅,你为何又要替我挡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