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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里,我什么都不多想,专注地当差做事学习。”
“顾妹妹……”
这三个字吐出口的时候,罗霆稍稍顿了一顿,很快又说了下去:“她的性子如何,我一直都很清楚。既已错过,多想无益。”
“你以后见了她,也别再提起我了。免得惹得她恼怒不快,反倒影响了你们两个的感情。”
罗芷萱听着这番话,既惊讶又着急:“大哥,先不说顾妹妹的事。你怎么要为杨表姐守上三年?三年一过,你可就十九岁了。”
时下男子大多早婚,十六七岁成亲比比皆是。过了十七岁年龄便算大了。罗霆一张口就是三年,也怪不得罗芷萱如此情急。
罗霆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太迟成亲,会耽搁了你这个做妹妹的终身大事?放心,我会告诉爹娘一声,先为你择亲,等你出嫁之后,我再说亲也不急。”
罗芷萱没半点羞涩,忿忿地瞪了罗霆一眼:“我什么时候是在为自己着急了。你别左顾言他好不好!你想守上三年,也得看爹娘同不同意。”
罗霆俊脸沉凝,淡淡说道:“阿萱,我已经顺从过他们一次了。身为人子,我没有抱怨和指责的权利。他们硬是为我定下杨家这门亲事,我再不情愿,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现在,杨表妹离世,我想为未婚妻守孝。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我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再更改。”
罗芷萱对罗霆的脾气也很熟悉了解,听了这话,知道罗霆心意已决,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妹两个,无言地对视片刻。
罗霆张口打破沉默:“太孙殿下病重不起,外面流言纷纷,顾妹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吧!”
“这倒没有。”罗芷萱如实答道:“我今日去了之后,本想安慰开解她几句。可她看着倒是很平静坦然,既没见忧虑伤心,也没见愤怒不快。”
“她还对我说,她会一直等着太孙好起来。”
是啊!
这才是顾莞宁!
换了别的闺阁少女,接连遇到这么多的事,怕是早就撑不住了。而她,却是“任凭风雨如晦我自岿然不动”的脾气。
骄傲坚强的顾莞宁,心志坚毅的顾莞宁,独一无二的顾莞宁!
罗霆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地想着,打起精神说道:“她没事就好。太孙殿下病重,她如今不便登门探望。等过几日,我去太子府探病,替她看看太孙殿下的情形到底如何。然后再由你代为传话。”
这样也好!
罗芷萱点点头:“定北侯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侯府里的动静。别说顾妹妹,就是顾大哥也是不便去太子府的。大哥去一趟倒是半点不惹眼。”
……
第三百二十七章 软禁
齐王府。
自从齐王世子被元帝严令禁足之后,齐王府也随之冷清了许多。往日热闹的门房,现在冷冷清清,连个投拜帖的都少见。
齐王世子萧睿,每日都在书房里抄经书,已经连着数日没出过书房了。
穿的是普通布衣,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连点荤腥都没有。身边不准留任何人伺候,只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书房里。仿佛与世隔绝。
这样的生活,和被关在牢笼里无异。
齐王世子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不到一个月,人就消瘦了一圈,也憔悴了许多。
比起这些,更令他痛苦难堪的,是元帝不时派人来传口谕,或痛斥或加重惩罚。这样的事,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他也成了众矢之的,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齐王惊闻此事后,也紧急命人送了家书回来,叱责他太过冲动冒失。
不过,只要一想到躺在床榻上病重不起不知还能撑多久的太孙,齐王世子的心里就涌起阵阵难言的快意。
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如果太孙熬不过去,一命呜呼,就更美妙了!
齐王世子想到快意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右手稍一用力,手中的毛笔顿时被折成了两截。
啪地两声,一截掉落在地上,另外一截,掉落在齐王世子的衣襟上,顿时墨迹斑驳。
齐王世子最是爱洁,有些嫌恶地低头看了一眼,张口喊了声:“来人,伺候本世子更衣。”
如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齐王世子这才想起,元帝严令不准任何人伺候他。除了每日中午有人送一次饭进来,其余的时候,更衣梳洗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齐王世子面无表情地拿了衣服,很快换了一身干净的棉布长袍。
穿惯了柔软光华的上好衣料,骤然换成了粗糙的棉布衣裳,齐王世子一开始十分不习惯。好在时日久了,也慢慢习惯了。
如果太孙的病症好起来,或许元帝很快会消气,将他放出去。
如果太孙就此病重不治,他在书房里还不知要待上多久……
齐王世子抿紧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和不甘。
元帝果然偏心至极。今日若是他和太孙换个位置,元帝绝舍不得这般重罚太孙!
……
窗子忽然被轻轻敲响了。
齐王世子目光一闪,迅速走到窗边。一个黑影站在窗外,一言未发,只塞了一张纸条到齐王世子手中,便迅速消失不见。
这个黑影,是齐王府暗中豢养的暗卫之一。身手极高,善于隐藏踪迹打探消息。
这样的暗卫,齐王府也只养了百余个。再加上暗中豢养的私兵,每年耗费的银两数字十分惊人。以齐王府的财力,虽不算吃力,也将府中的私库消耗了大半。
齐王世子被关在书房不能出去,外面的暗卫却可以送消息进来。
也因此,齐王世子对太子府和宫里各处的动静,一直了如指掌。
齐王世子走到烛台边,打开纸条,目光一扫。
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
太孙今日连参汤也难以下咽,尹院使等太医俱被皇上传口谕怒斥。
……齐王世子勾起薄唇,再看到下一行,就笑不出来了。
顾二小姐每日陪伴太夫人,十分镇定,并未慌乱。
……顾莞宁这样的反应,是笃定了太孙能撑下去?还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那个叫罗霆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死了,顾莞宁应该也知道了吧!该不是打着和罗霆再续前缘的注意吧!
太孙也好,罗霆也罢,总之,以顾莞宁的骄傲,是绝不会再对他回心转意了。
齐王世子面无表情地将纸条凑到烛台边点燃。
火光跳跃中,那种小小的纸条很快被烧为灰烬。
烛火映照下,齐王世子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孔,显出了阴沉冷厉之色。
……
隔日清晨。
太子府。
自太孙病重之后,前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俱被太子妃坚持做主,一律拒之门外。
太子近日来心情阴霾,来梧桐居的次数不及从前,反而常到于侧妃的院子里。
到了梧桐居,看到的是病重不起的长子,还有整日以泪洗面的原配正妻,免不了心烦意闷。
倒不如去于侧妃那儿,看看两个漂亮可爱粉雕玉琢的女儿,和善解人意的于侧妃说说话。聪慧讨喜活泼健康的次子,也不时地从宫中回来。
院门一关,颇有一家人过日子的意味。
太子的心,本来就是偏的,现在就愈发偏到于侧妃母子四人身上了。
太子妃也不是傻瓜,岂能察觉不出来?心里愈发气苦难耐。
太子不喜欢她这个正妻,平日冷落她,也就罢了。如今见太孙一副病重不治的样子,竟连梧桐居也来的少了……
太子妃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坐在床榻边,看着苍白消瘦正在昏睡的太孙,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一幕,众人也屡见不鲜了。
往日还有人劝慰,现在却是无人再劝了。
太孙的病症不但没有起色,反而一日重过一日。就是不会医术的人,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旦太孙归了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送命遭殃。
首当其冲的,就是以尹院使为首的一众太医。
这些日子,太医们被元帝传口谕训斥几回,一个个灰头土脸面上无光不说,各自的头顶上也都高悬起了铡刀。太孙一闭眼,这把铡刀也会毫不客气地落下来……
尹院使整日眉头紧锁,也没心情再对徐沧挑刺生事,态度反而殷勤客气了许多。
原因无他。
别的太医都束手无措,唯有徐沧出手诊治的时候,太孙会睁开眼,勉强进食几口。这才勉强撑到了今日。
只要徐沧能治好太孙,就是让尹院使跪下磕几个头,尹院使也是乐意的。
不过,徐沧治病时有怪癖,不准任何人在场。就连太子妃也得避让。
本事大的人脾气总是大一些,众人也只能依着徐沧。
此刻,门又紧紧地关上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圣驾
“启禀太子妃娘娘,皇上驾临!”门房管事一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报。
正用帕子擦拭眼角的太子妃,顿时一惊:“皇上人呢?”
门房管事答道:“来传旨的是宫里的李公公,皇上半个时辰左右就到府里。说是特意来探望太孙。”
元帝等闲不会轻易出宫。上一次到太子府来,还是上元节的那一晚,又是微服而来,并无太多人知晓。
今日却是摆出了全副仪仗而来,太子府上下少不得要一起相迎。
太子妃再伤心难过,也得打起精神来。
“来人,去给太子殿下送个口信,再去李侧妃于侧妃那儿送个信,让她们两个带着三位郡主一起过来。
身边的几个宫女纷纷领命,各退下了。
片刻后,李侧妃便领着衡阳郡主来了。
再过片刻,太子和于侧妃领着安平郡王益阳郡主丹阳郡也一起过来了。很显然,昨天晚上,太子又留宿在于侧妃的院子里。所以此时联袂而来。
一家五口,男的英俊女的娇美,儿女们健康可爱。
太子妃被这一幕刺伤了眼睛,用力地握了握拳,指甲刺痛了掌心,却远不及心里的刺痛。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太子妃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说道:“殿下,父皇很快就到了。传旨的李公公说,父皇此次特意来探望阿诩的病症。”
元帝亲自来探病,既是对太孙的重视,也是无上恩宠。
太子点点头道:“孤知道了,所以立刻赶了过来迎驾。”
于侧妃含笑道:“皇上果然最疼爱太孙,换了是别的皇孙生病,皇上哪里会像这般接二连三的登门探病。”
这话乍听着没什么,细细一咂摸,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什么叫接二连三?
岂不是在隐喻太孙是个病秧子?
太子妃本就满肚子火气,闻言冷笑一声:“于侧妃若是看着眼热,不妨让安平郡王也病上一病。说不得皇上也会来探病了。”
于侧妃被噎了一回,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快,连连笑着陪不是:“都是婢妾不会说话,惹得娘娘不快。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太子面色沉了一沉,瞄了太子妃一眼:“于侧妃本来没有此意,你也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