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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贤妃也含笑道:“窦姐姐说的是。臣妾也觉得顾二小姐聪慧伶俐,世间罕有。”
窦淑妃年龄虽比孙贤妃大,奈何肚子不如孙贤妃争气。孙贤妃生了二皇子之后,她才怀上身孕。韩王在众皇子中排了第四。
这一步迟,自然也就步步都迟了。
大皇子病逝,二皇子顺理成章被立了储君。孙贤妃也一跃居于众妃之首,仅在王皇后之下。
窦淑妃心中嫉恨,却也无可奈何。说话时少不了柔中带刺。
窦淑妃见孙贤妃言笑晏晏,立刻又笑道:“这般聪慧可人的姑娘,真不知道哪一个儿郎有福气娶回去。”
总之,太孙是别想如愿了。
孙贤妃对顾莞宁生不出好感,不过,被窦淑妃这般明晃晃的打脸,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也不接话茬,只微笑不语。
窦淑妃压了孙贤妃的话头,颇有些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之感,又对着元佑帝笑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元佑帝笑容一敛,淡淡地瞥了窦淑妃一眼:“此事容后再说。”
窦淑妃碰了个钉子,顿时笑容讪讪,不再吭声了。
第三百零三章 帝后(一)
安平郡王也未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俊脸闪过一丝阴霾,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嬉笑:“皇祖父,今日的事情虽不是因孙儿而起,却也怪孙儿多嘴饶舌,惹怒了顾二小姐。起了纷争不说,还差点扰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兴致。都是孙儿的错。”
说着,又转身看向顾莞宁,笑着拱手作揖:“我在这儿给顾二小姐赔礼,希望顾二小姐不要计较我一时失言。”
这个萧启,年纪不大,城府却极深,能屈能伸。
顾莞宁心中愈发警惕,口中却道:“安平郡王如此多礼,倒让我于心不安了。”
安平郡王笑道:“要说于心不安,也该是我才对。顾二小姐为大哥打抱不平,仗义执言,令人钦佩。”
顾莞宁不动声色地应了回去:“安平郡王和太孙殿下是亲兄弟,感情深厚,人尽皆知。又怎么会在人前说太孙殿下的不是?都是我思虑不周,一时义愤填膺,差点就闹了笑话。”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招,四目对视间,俱都看都彼此眼中的戒备。
不过,表面上总算恢复了融洽。
此时最尴尬难堪的,莫过于齐王世子了。
顾莞宁和安平郡王讲和,对他却视若罔闻置之不理。元佑帝和王皇后也都像没看到他一般。
他今日的冲动之举,不仅彻底惹怒了顾莞宁,也令帝后心中不喜。
齐王世子收拾起纷乱的思绪,恭敬地说道:“皇祖父,皇祖母,今日椒房殿里的午宴,孙儿就不参加了。孙儿今日上朝听政,颇觉疲累,先行告退,回寝宫休息。”
元佑帝目光一闪,淡淡说道:“朝政复杂繁琐,确实耗费心神。你先回去歇着吧!”
齐王世子应了一声,行了礼,然后退了下去。
在临踏出椒房殿之际,齐王世子忍不住回头看了顾莞宁一眼。
顾莞宁背对而立,没有回头。
纤细挺直的背影,宛如一株迎风而立的树。
纵然风雨如晦,也丝毫不惧。
齐王世子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脚下却未迟疑,很快便离开了。
……
齐王世子一走,再也无人提及他和顾莞宁之间的事。
顾莞宁静静地站着,不再多言。
不过,她之前锋芒毕露的样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难以磨灭忘怀。
王皇后陪着元佑帝闲话几句,便吩咐摆宴。
宫中宴席,男女需分席而坐。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安平郡王,陪着元佑帝坐了一席。孙贤妃窦淑妃等人,陪王皇后坐了一席。
至于顾莞宁,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少女,不宜和嫔妃们同坐,便独自坐了一席。
食不言寝不语,在宫中用膳,规矩更是繁多。
嫔妃们有意无意地瞄了过来,想挑些错处,看看笑话。
只可惜,她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顾莞宁曾做了数年太后,对宫中礼仪十分熟悉,进膳时姿势优雅,无可挑剔。别说嫔妃们不及,就连王皇后看着,也觉得惊讶不已。
王皇后心中不免又生出些许惋惜之意。
这般出色的女子,不能许配给太孙,着实有些可惜。
宫宴结束后,顾莞宁便告退离宫。
王皇后吩咐秋韵将顾莞宁送回侯府,还不忘叮嘱一声:“本宫赏赐给顾二小姐的衣料,你别忘了一并带上。”
秋韵笑吟吟地应道:“奴婢一直记着,娘娘请放心。”
顾莞宁少不得再次谢恩。
待顾莞宁走了之后,王皇后也有些倦了,打发众嫔妃各自回寝宫。几位皇孙也一样告退。
元佑帝却留了下来。
……
王皇后早有心理准备,屏退了宫女内侍,亲自捧了一杯茶到元佑帝道面前:“皇上,先用杯茶。”
元佑帝心接了茶杯,缓缓地啜饮一口。
温热清香的茶水入了喉咙,元佑帝心情依然不佳,将茶杯放到一旁,神色端凝。
“皇上是在为今日的事情生气吧!”
王皇后轻叹一声:“臣妾心中也颇觉得不是滋味。阿睿这孩子,平日虽然心高气傲了一些,也格外聪明讨喜。除了阿诩之外,皇上最喜欢的就是他,臣妾也素来喜欢他。”
“没想到,他今日竟这般糊涂,闯到椒房殿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番不知所谓的话。今日诸多嫔妃都在,还有不少宫女内侍。这件事,怕是想遮也遮不住了。”
元佑帝神色一沉,轻哼一声:“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巴不得宣扬开来,让顾莞宁难堪不说,也闹得阿诩没了颜面。”
太孙钟情顾莞宁一事,只差没昭告天下了。
这门亲事,已经得了太子和太子妃首肯。王皇后传召顾莞宁进宫,也是元佑帝授意,想看一看未来的孙媳罢了。
而且这一见之下,元佑帝对顾莞宁的印象着实不错,也认可了这个孙媳。
谁曾想,齐王世子忽然闹了这么一出。
“如果他真想求娶顾莞宁,就该私下来求朕。断然不会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元佑帝越想越恼火,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踱步:“他这么做,何曾将朕放在眼底。又将阿诩置于何处?”
“也怪不得顾家那丫头恼怒翻脸。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恼恨不已。”
“朕心中明知道怪不得顾莞宁,却因为不便当众对阿睿发火,迁怒到了她的身上。偏偏这丫头也是个犟脾气,硬是拧着不肯低头认错。差点就闹得朕和你都下不了台。”
说到这儿,元佑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皇后也随着叹道:“阿睿这么一闹,这门亲事总是不能再继续了。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兄弟相争,失了和气?阿诩是太孙,他的妻子将来是我们大秦的太子妃,也会是一宫之后。绝不能让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
元佑帝停下脚步:“这些不必你说,朕也心中有数。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聪慧伶俐的丫头。”
虽然之前被气得火冒三丈,可顾莞宁的机智坚定聪慧敏锐,也彰显无遗。简直天生就该嫁入皇家,凌驾众人之上。
可惜了!
第三百零四章 帝后(二)
此时没有外人,只有帝后两人。
元帝也不再掩饰心里的惋惜,语气中满是遗憾:“这么一闹,这门亲事只能作罢。阿诩满心都是顾家这个丫头,要是他知道生出这个变故,不知会是怎生难过。”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太孙。
大皇子病逝,只留下一个高阳郡主。一众皇孙,和王皇后都无血缘关系。
对王皇后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偏向的。元帝疼爱谁,她也跟着多疼几分罢了。
王皇后见元帝忧心太孙,便顺着元帝的话音说道:“阿诩还在病中,骤闻此事,只怕会加重病情。不如先将此事搁下不提,等他病症好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也只能如此了!
元帝点点头。
王皇后又低声问道:“阿睿那边,是不是也该敲打几句?”
提起齐王世子,元帝眼中闪过怒色,冷哼一声道:“为了一个女子,他就做出这等不顾体面的事情来。枉朕平日这么器重他,早早就让他上朝听政。倒惯得他肆意轻狂,连自己的兄长也不放在眼里了。”
“此事不必你过问,朕今晚就召他到福宁殿,问个清楚!”
王皇后略略一怔:“皇上今晚不是要去云昭容的寝宫吗?”
元帝皱眉:“朕哪里还有这份心情。以后再说吧!”
元帝心情不佳,王皇后也不再多劝。很快又将话题扯开:“再过三个月,就是皇上五旬的千秋寿辰。”
“往年不曾大操大办,今年总得好生热闹一番。臣妾想着,齐王他们几个都在藩地,不如将他们也召回京城,一起给皇上贺寿。”
元帝心中顿时意动,又有些犹豫:“朝中有规矩,藩王应该留在藩地,不能轻易归京。”
王皇后含笑道:“这些规矩,都是先祖定下的。偶尔破例一回也无妨。就是寻常百姓家,长辈做寿,晚辈也该尽数到场贺寿,也有子嗣兴旺团圆热闹的意思。皇上是大秦天子,更应该做天下表率。”
几个藩王都是元帝的亲生儿子,元帝口中不说,心中也时常惦记。
只是,藩王不得随意归京,是开朝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元帝虽是天子,也得守着祖宗规矩,不能轻易召藩王回来。
五旬寿辰,倒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元帝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点头应下了,笑着说道:“娶妻当娶贤,这句话半点不假。有皇后这么一个贤内助,委实是朕的福气。”
老夫老妻一把年纪了,即使偶尔同寝,也不过是做做伴说说话。王皇后既没了争宠的心思,一门心思地打理后宫管着一众嫔妃,确实称得上贤惠大度。
王皇后笑着嗔了元帝一句:“皇上又拿臣妾来取笑了。”
元帝笑着握住王皇后的手:“朕对皇后如何,皇后心中也该知晓。后宫美人再多,在朕心里,也无人能及朕的皇后。”
“皇后也只管安心。朕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他们都会像孝顺朕一样孝顺皇后。将来就算朕归天了,太子也会奉你为太后。”
短短几句话,听得王皇后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哽咽着喊了声:“皇上……”
大皇子的病逝,是王皇后心里最大的隐痛。
唯一的儿子走了,储君之位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如今的东宫储君对她也算敬重,可说到底不是出自自己的肚皮,总是隔了一层。
孙贤妃看着柔顺恭敬,实则心机深沉,不是善茬。
窦淑妃心思活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生育了皇子,腰杆直底气硬。没真正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底。她若是手腕稍软一些,早就弹压不住了。
好在齐王生母何德妃和魏王生母李贵妃都已过世,不然,这宫中只怕会更热闹。
王皇后最大的隐忧,也正是孙贤妃。
皇上健在,她的皇后之位无人能撼动。太子不管心中如何计量,对她这个嫡母都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