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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莲香心情郁郁,只吃了两口就搁了筷子。
吴氏看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胃口不好么?”
她的胃口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吴莲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下午吃了些点心,现在肚子还不饿。有劳姑姑操心了。”
吴氏便没再多问。
吴莲香低着头,满心的不是滋味。
往日,吴氏待她比顾莞敏还要好上几分。她稍微有些不适,吴氏就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现在打定主意要送她回吴家,吴氏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
晚饭后,吴莲香神色怏怏地离开了。
吴氏特意留了顾谨行说话。
“谨行,今天莲香情绪低落,连句话都没说,是不是和你有关?”
顾谨行有些气闷地嗯了一声。
吴氏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给我听听!”
顾谨行便将下午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她一张口就求我向母亲求情,让她留在府里,说是舍不得我们,不想回吴家。可她到底是吴家的女儿,一直住在我们顾家算怎么回事?再留下,岂不是延误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甘
吴氏听的面色一变。
这个吴莲香!心可真是不小!实在是留不得了!
“她不想回也得回去!”吴氏当机立断地说道:“也别等年底了,我明日就打发人给你舅母送个信,让你舅母来接莲香回去。”
吴氏再疼娘家侄女,也越不过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顾谨行以后是要继承爵位执掌家业的,当然得娶一个有助力的好妻子才行。现在的吴家,哪里还配得上定北侯府!
吴氏这么一说,顾谨行倒有些不忍了:“母亲,这么做是不是太不顾表妹的颜面了?之前说好了要让她在年前回去,现在急匆匆地让她走,倒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撵她走似的。”
这倒也是。
姑娘家脸皮薄,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吴莲香还有什么脸来侯府走动?
做不成儿媳,也是她嫡亲的侄女。在身边养了四年,总是有感情的。
吴氏气头一过,顿时冷静了不少,略一思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暂且再让她住在府里,等到了年底再送她回吴家。”
“不过,你平日可得多加留神,多远着她一些。别让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顾谨行点点头应下了。
……
吴莲香回了院子后,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哭泣声。
守在外面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叫白兰的丫鬟,张口说道:“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我进去看看。”
白兰今年十六岁,相貌生得颇为出挑,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比起主子吴莲香,倒是更美上几分。
白兰是吴家的丫鬟,随着吴莲香到了顾家。其余几个都是顾家的丫鬟。论亲疏,自然远远及不上白兰。
白兰轻轻推门而入。
吴莲香正匍匐在床榻上,肩膀不停耸动,不时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白兰走上前,弯下腰,凑到吴莲香的耳边说道:“小姐,你还是别哭了。这里到底是顾家,外面那几个丫鬟都是顾家的人。小姐在屋子里哭成这样,传到姑奶奶和太夫人耳中,总是不太好。”
说到底,吴莲香是寄住在顾家的表小姐。往日吴氏对她处处偏爱,她举止肆意些也就罢了。现在眼看着吴氏对她也没了往日的疼惜,还是乖巧些的好。
吴莲香抽噎了片刻,终于停了哭泣,神色怏怏,颇为颓唐沮丧。
白兰最清楚她的心思,低声道:“别说小姐不甘心,就是奴婢看在眼里,也为小姐忿忿不平。”
“姑奶奶以前流露过结亲的意思。现在却因为太夫人几句话,就改了主意,一门心思地另外结亲。想将小姐送回吴家去。姑奶奶也太无情无义了!分明就是没拿小姐当回事,随意地耍弄。”
这番话,可是说进吴莲香的心坎里了。
吴莲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鼻音重重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没有姑姑撑腰,我还能怎么办。”
今天她倒是勇敢主动了一回,可顾谨行根本不解风情,对她冷冷淡淡一意保持距离。亲近不成,反倒成了自取其辱。
想到这些,吴莲香的眼里又泛出了水光。
白兰低声问道:“小姐难道甘心就这么回吴家去?”
吴莲香吸了吸鼻子:“我当然不甘心。可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做主的。姑姑要送我回去,难道我能赖着不走吗?”
白兰目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姐性子也太耿直了。既是不甘心,不想回吴家,总能想出法子的。”
想什么法子能留下?
吴莲香怔怔地看着贴身丫鬟,头脑一时没转过弯来:“白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屋子里也没别人,主仆两个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的。
白兰眼珠转了转,在吴莲香耳边低语数句。
吴莲香听得倒抽一口凉气,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姑姑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姑奶奶生气是免不了的。”白兰低声道:“不过,小姐到底是姑奶奶的娘家侄女,姑奶奶再生气也不会不管小姐的。”
“想留在顾家,想做侯府的长孙媳,小姐总得狠下心肠冒些风险。”
吴莲香神色变幻不定。
白兰又接着说道:“二房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四少爷都被送出府了。现在太夫人对大少爷的亲事这般上心,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小姐看不出来吗?”
吴莲香怔怔了片刻,喃喃低语:“太夫人想让长房继承家业,谨行表哥是长房长子,日后定北侯的爵位自然也是要传给谨行表哥的。”
“十有**是这么回事。”白兰巧舌如簧,竭力怂恿:“小姐若是嫁给大少爷,以后可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
吴莲香听的怦然心动。
在侯府里住了几年,她早已习惯了侯府里的生活。家道中落的吴家,根本无法和顾家相提并论。
如果回了吴家,以后最多就是嫁到一个普通官宦的家中做儿媳。到哪里去寻顾家这样的门第?又到哪里去寻像顾谨行这样的少年郎?
到底该不该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白兰见吴莲香皱眉不语,也不再多言,低下头,唇角微微扬了一扬。
……
吴莲香辗转难眠一夜未睡,隔日,便称了病,没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点小事并未惹来众人的注意。
吴氏听闻吴莲香病了,打发人去请了谢大夫。
谢大夫给吴莲香看诊后,开了副清火的药方,委婉地对吴氏说道:“表小姐大抵是忧思过度,所以才觉得疲累不适。”
吴氏也不是傻瓜,稍微一思忖,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吴莲香这病,有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真是个不省心的!
吴氏憋了一肚子火气。按着她往日的脾气,早就去吴莲香的屋子里将她痛骂一顿了。现在当家理事,不愿让人看长房的笑话,也只得按捺下来。
而顾莞宁,天刚亮便乘坐马车出了府,对此事更是一无所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姐弟(一)
马车出了定北侯府,行驶一个多时辰,才缓缓停下。
普济寺到了。
大秦朝佛教道教都很兴盛。近年来,因为太子信奉道教喜好炼丹,道教香火更旺,大有压过佛寺的架势。
不过,各府内宅女眷,大多还是信佛居多。
普济寺是京城最大的佛寺,香火颇为旺盛。太夫人每年都要到普济寺里烧香拜佛,添极丰厚的香油钱。顾莞宁自幼时起,就常随着太夫人到普济寺来烧香,对普济寺也十分熟悉。
普通的百姓香客,在普济寺的正殿里烧香求签。
官宦女眷勋贵皇亲,则会被知客僧领到禅房里,有普济寺里的高僧专门讲经解签。中午还有精美的素斋。
定北侯府和普济寺关系密切,侯府的马车直接驶入普济寺里。
知客僧也格外客气有礼,冲顾莞宁合掌行礼:“贫僧见过顾二小姐。”
顾莞宁神色淡然,略一点头,然后张口道:“我前两日便让人送了口信来,今日到普济寺来,一来是探望弟弟,二来是要亲自见一见慧平大师。”
知客僧忙应道:“顾四少爷已经在禅房等着二小姐了。至于慧平师叔,也在寺中,等二小姐见过四少爷,吩咐一声,慧平师叔就会过来。现在就请二小姐随贫僧一起去禅房。”
顾莞宁应了一声,随着知客僧缓步走了过去。
普济寺里有数十间禅房,大小相同,摆设一致,除了一尊佛像外,还放着佛像经文签筒平安符之类的。
同样的禅房,位置却不同。
靠近正殿的禅房,稍微喧闹一些。越靠近后面,禅房越是幽静。
知客僧将顾莞宁领到了最后一排禅房。这里是整个普济寺最安静之处,一共五间禅房。身份特别贵重的,才会被领到这里来。
知客僧在第一间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恭敬地说道:“顾四少爷就在里面,请二小姐自行进去。”
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琳琅玲珑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各站在门边。
顾莞宁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
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一直等在禅房里的男童激动地站起身来。
当顾莞宁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顾谨言激动得难以自持,快步走上前,一声姐姐冲到了嘴边,却迟迟没说出口。
顾莞宁心里暗暗叹口气,张口喊了一声:“阿言,我来看你了。”
顾谨言咬着嘴唇,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喊道:“姐姐……”
姐弟两人,时隔三个月未见。此时再见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明明还是亲姐弟,却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这一声姐姐喊出口的时候,顾谨言满是无奈和心酸。
顾莞宁心中也是一酸,她走上前,将顾谨言搂入怀中。顾谨言全身一颤,双手紧紧地攥着顾莞宁的衣襟,趴在她的肩上哭了起来。
顾莞宁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拍着顾谨言的后背。
很快,顾莞宁的肩膀处就湿了一片。
“好了,别哭了。”顾莞宁轻声道:“这三个月,祖母一直病着,我忙着照顾祖母,所以才无暇来看你。不是要扔下你!”
顾谨言顿时不哭了,用袖子擦了眼泪,紧张地问道:“祖母……太夫人现在的身子可好些了?”
顾莞宁嗯了一声:“一开始很危险,喝了药总是吐出来。幸好请了一个叫徐沧的大夫,治好了祖母的病。现在祖母的身子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不宜操心劳碌,得慢慢静养。”
顾谨言这才松了口气:“太夫人没事就好。”
脸上的关切和忧心,绝非作伪。
祖母总算没白疼阿言一场。也幸好他和冷血无情的沈氏不一样。
顾莞宁看着顾谨言的目光悄然温和了几分,细细打量几眼,微微皱眉:“阿言,你瘦了许多。”
顾谨言本就不算胖,这些日子愈发消瘦,一张漂亮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