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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倒是幸好有个玉玢公主在她身边养着,不然方夫人的日子该过得有多么寂寞。
夏红扶着方夫人坐下,谢宁同玉瑶公主她们一起给方夫人拜了年。方夫人笑容满面,连声说:“好好好,快都起来。”
她给几个孙子孙女都发了个份量十足的大荷包,每个人还各有礼物。给大皇子的是两册书外加笔和墨,同一般人家劝勉子孙要用功上进不同,方夫人对大皇子说的却是:“不要太用功了,好生爱惜自己身子。”
大皇子双手接过了礼物,十分恳切的应了一声是。
四百一十六 陌生
等皇上也来了,这一桌家宴也就正式开席了。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聪明孩子,对于方夫人坐在上首,父皇与贵妃在左右相陪一点疑问也没有。
皇上左右看看,这一回才是名符其实的家宴,今天一天对着那些所谓的贵戚宗亲,那可算不得什么家宴。
他所认的家宴,应该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连玉玢公主这会儿都精神不错,被柳尚宫带过来露了一面,给皇上行了礼,虽然请安的话说的含含糊糊的,还得柳尚宫在一旁提点着,可毕竟是比先前有了很大起色。
皇上亲手给方夫人端了一杯酒:“多亏了夫人悉心照顾,玉玢让您多费心了。”
方夫人摇头说:“皇上快别这么说。”
方夫人对着别人话都不少,唯独对着皇上话就少了。而皇上呢,对着方夫人也有些别扭,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其实据谢宁看,方夫人绝不是想对皇上冷淡,皇上呢,也想跟方夫人好好相处,只是多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弥的,这两人又都是性情内敛的人,不习惯情绪外露。
不过有谢宁,还有几个孩子在,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和乐融融。宴罢谢宁先送两个小的回去,方夫人看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兄妹俩凑在一起下棋玩,感觉象是又回到了从前,那会儿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才到永安宫不久。
“皇上今天也累了,我让人沏了安神茶,皇上用一盏茶再走吧。”
看得出方夫人有话要说,皇上顺势扶着她在炕沿坐下:“您这几天也累着了,该多歇歇。”
明明彼此心里都挺关切对方,但是这对母子说起话来就是这么干巴巴的,听着比对着外人还显客套。
“这些天为着着过节,到处都乱纷纷的。等过了上元节,朕想去玉泉行宫一趟,到时候夫人也在行宫能好好休养。”
方夫人握着茶盏,沉默了片刻才说:“皇上的心意老身明白,只是一来一回的难免耽误了政务,还是不要太劳师动众了。”
话一出口,就又冷场了。
方夫人本意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只是这话说出来不知怎么听起来就**的,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样。
皇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
时辰也不早了,再这么拖延一会儿皇上也该回去了,方夫人索性直说了:“这两天有人往我跟前递话,问春天宫中再进人的事。”
这事儿可有不少人惦记着。许多人都看着贵妃和林家眼热,想着用自家女儿博一把富贵。之前选秀多是从民间选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不多。这一回若是再选,只怕有不少人动念想把自家女儿塞进来。
这些人也知道贵妃现在掌理宫务,选谁不选谁她能做一大半的主,倘若贵妃想排除异己,那再美的秀女也到不了皇上面前,所以就把主意动到方夫人这边来了。
这些人想的很好,方夫人原先在永安宫时大权在握多么风光,现在体面尊荣是有了,却没有什么实权,只落得个赋闲养老的结局,料得她必定不甘心,未必想见贵妃大权在握一手遮天,所以想从她这儿下手,若是她与贵妃相争,那其他人不就有机会了吗?
这如意算盘打得噼啪直响,方夫人又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些人的盘算?
“不知皇上是什么打算?”
皇上很快回答:“选秀一事劳民伤财,前几次因着选秀,还有下头的人借着选秀徇私敛财、为祸百姓的事。朕早想停了选秀,等过完年就正式颁旨。”
方夫人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问:“皇上的意思,是只停这一次,还是以后都……”
“朕觉得后宫的人够多了。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很荒唐,说起来都是朕的嫔妃,可是昨晚上侪侪一堂,朕却根本不认得谁是谁。”
没有召幸过的那些就不说了,就算曾经召幸过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皇上也只觉得十分陌生,虽然知道这人是谁,可是记忆中却完全找不出这人的痕迹。
李昭容,梁美人,白美人……这些都是曾经侍寝过的妃嫔,但是皇上全然记不得她们的模样了,不是在漫长的时间中遗忘了,而是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留意过她们究竟长什么样子。
对皇上来说,这些女子全都一个模样,裹在华丽的宫装里,说着差不多的话,带着相似的刻板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相同的光亮。
千人一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有的时候,从长宁殿到后宫,他是这座庞大宫城的主人,可是经过那一扇扇紧闭的宫门,皇上却觉得那些门里住的都是一些陌生人,或者,是稍微有些熟悉,仅仅知道名姓的邻居一样。
宫里已经怨气冲天了,何必要再添新人?一个人心里能容纳的人只有那么多,皇上自问心里已经再装不下新人了,更何况进了新人,也就进了新的是非。
“也好,省得那些人总惦记着。”
方夫人并不觉得很意外。
从二皇子出生到现在,皇上就再也没有召幸过旁人。即使是贵妃再次怀孕,生下三皇子这段时日都不能侍寝,皇上也从来没有看过旁人一眼。
“其实朕这几天还有一个打算……”
方夫人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的倾听皇上接下来说的话。
谢宁这会儿正哄孩子。
二皇子折腾一天已经累了,宫人给他洗脚的时候他就已经靠在那儿呼呼大睡,被脱了衣裳塞进被窝他也没有醒。而三皇子已经睡了一觉又醒了,乳母喂过了之后,他多半是睡够了,这会儿反倒精神起来,谢宁没让人帮忙,想把襁褓重新包起来。结果三皇子一点儿也不配合,两条小胖腿儿踢的可有劲儿呢。
幸亏这是屋里暖和,要是没有地龙没有暖炕,哪能让他象现在这么自在?
谢宁握着他胖乎乎的脚丫子,看着他小小的脚趾头,脚趾甲好象长长了点。
要不要给他剪短些?
可是这孩子这么不老实,万一剪的时候乱动剪到肉怎么办?
唔,还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再剪比较保险些。
“沣儿?沣儿,这是你的名字啊,你父皇取的,你觉得好听不好听?不过这个字可不好写啊,将来进学的时候学写自己的名字肯定得伤脑筋。”
三皇子咯咯笑,抓着了自己的脚丫,全然不知道未来有天大的烦恼在等着他。
四百一十七 放归
三皇子这个难缠的小祖宗一直折腾到皇上回来,不知道是给九五之尊面子,还是他终于把自个儿折腾累了,皇上接过去抱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美美的打个呵欠,小眼一闭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谢宁亲力亲为哄了半天孩子,这会儿是钗横鬓乱,香汗淋漓,身上的酸疼那是更不用说了。
皇上把孩子交给乳母,转头就见谢宁摊在榻上了。不是躺,就是摊。要知道宫里的躺也是有讲究的,据说谢宁她们当初选秀的时候晚上也有观察过她们的,要是有那种撒癔症的,说梦话的,磨牙打呼再打一通梦拳,那些多半在半途就给刷下去了。
皇上觉得好笑,坐下来轻轻推了她一把:“累了?朕问你身上是不是不舒坦,你还不承认,转过去朕给你捏一捏。”
谢宁勉强把眼睁开条缝:“您还会这个?别把臣妾骨头捏散架了啊。”
“放心,真捏散了,朕再找点儿浆糊给你粘起来,保证粘的跟原来一模一样。”
谢宁抿着嘴乐,慢腾腾的转了个身:“您这话说得人更不放心了。到时候您要是少粘个一样半样的儿的,一摊手就不管了,臣妾可找谁哭去?”
皇上小声在谢宁耳边说了句话,谢宁神情羞涩,索性把脸一扭藏了起来。
皇上含笑替她在身上推拿揉捏。虽然说他没替旁人捏过,但是平时总被服侍,怎么捏,捏哪里还是心中有数的。
谢宁一开始不放心,皇上捏了几下之后她就松缓下来,真个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
“要是舅母瞧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又要数落我不争气。”
“为什么?”
在皇上看来谢宁哪哪儿都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争气三个字又是从何说起?
“舅母一直想把我教的好一些,将来出阁了好不被人指摘教养不好。可瞧我现在这样子,下厨不行,针线不行,就连照顾孩子,我都没亲力亲为的干过多少事,这才抱一会儿自己先累的不行了,离着舅母当初的期望差着老远呢。”
皇上只是一笑,隔了一会儿才说:“不会的。我想林夫人心里只会高兴,哪怕数落你的时候心里也是高兴的。做长辈的心愿,无非是看见晚辈的日子过得悠哉快活。”
他想起刚才在福晖堂,谢宁与孩子们走后他同方夫人说的话。
方夫人说,她没奢望过孩子将来能够多么尊荣富贵,有尊荣富贵的人也未必就一定心里快活。她只希望孩子过的安全,踏踏实实的,能够想起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年,都不觉得有多大悔恨,这样就可以了。
皇上问,那方夫人对于过去的日子有什么悔恨吗?
方夫人沉默了半晌才说,不算是悔恨,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在那个时候连走一步看一步都做不到,只能随遇而安,但遗憾还是有一些的。
这身不由己的事情里头,大概也包括了怀孕生子吧?
方夫人不肯接受太后的尊位,虽然解释过了,可皇上总是有个心结。
他总是会想,方夫人虽然对亲生儿子应该没有排斥记恨,可她毕竟不乐意成为先帝名分上的妻妾,心里一定是有怨恨的。
做为儿子,皇上也无法违心的称赞先帝十全十美。先帝做皇帝也勉强算是不功不过,可是外族步步紧逼,宫中却歌舞升平,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一个勤勉克己的皇帝。而在私德上,先帝为人夫、为人父也都不合格,后宫乌烟瘴气,子嗣凋零,宗室也是一团乱。
这样的先帝,让方夫人甘心认命,似乎是太为难了些。
皇上查过旧档,自然也知道方夫人那年其实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按例是可以放归出宫的。可偏偏就在出宫前不久出了那么一件事,要说当时的贺妃对自己眼皮子底下出这样的纰漏一无所觉,皇上绝对不信。更合理的解释是,贺妃当时已经发觉自己有了身孕,这自然不能够侍寝了。也许是为了固宠,也许是为了旁的缘故,她可能一手促成了先帝临幸自己宫女的事。
这里头方夫人的意愿呢?没有人问过她。她不可能再出宫,再也无法见到亲人,后来有孕之后还险些断送了性命。
这么多年,她被迫与儿子骨肉分离,又病痛缠身,该过得多么煎熬。而先帝呢?先帝根本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即使是对着儿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