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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几天,过了就没得看了。
夏月已经把各样东西都预备下了,结果刚才白洪齐打发徒弟来说,皇上和娘娘往芙蓉殿去了。
芙蓉殿有引来的温泉水,修了大小不等的三个泉池。这会儿过去,就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说不定就不回来了,芙蓉殿里又不是没有歇息的地方。夏月再吩咐人把刚才预备的东西先撤下,再让人重新准备。若是皇上与娘娘晚上真不回来了,那一应用品和明天要穿的衣裳这会儿就得打点出来送到芙蓉殿去。
郭尚宫正是这会儿进来了。
夏月笑着问候:“怎么这会儿还过来?是不是公主那边有什么吩咐?”
“没有没有,公主就是想着皇上和娘娘要回来了,让我过来看看这边还缺什么不缺。”
夏月就把皇上和娘娘只怕要晚回来的话同她说了。
郭尚宫有点失望。
单跑过来一趟没有见着正主儿,白跑了。跟夏月说了两句话就出来了,夏月还要留她喝茶,郭尚宫连忙说:“明儿得闲咱们再一处说话,这会儿可不早了,再喝茶晚上要睡不着觉,明儿还得早起呢。”
可不,明儿是大年初一,事情多得要命,夏月扳着手指头算,娘娘明天要受后宫贺拜,要见宗室命妇,中午有宴,下午也不闲,五身替换衣裳是最少了。
皇上那边虽然不用夏月操心,可是她也得想着查缺补漏,别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反闹得过不好了。
夏月这心是白担了,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皇上和娘娘还是回来了,不过皇上是清醒的,娘娘是已经睡着了,用软轿抬回来的。到了宫门前皇上也没叫停,一直抬到殿门口,皇上把娘娘从软轿上抱下来的。
抱下来的时候其实谢谢醒了,就是身上没劲儿。温泉就是不能泡太久,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心里虽然明白,就是懒怠动弹。
皇上说:“别下地了,不早了赶紧再歇歇,过一会儿就该起了。”
可不是,平时皇上起得早,大朝会时四更、四更多那会儿就起身,不论寒暑都是一样。谢宁就好些,总可以多睡会儿。今天本来就闹腾得晚了,明天偏偏还得比往常早起,可想而知明早起身时得有多难受。
难受也得起,旁的事儿能误,这样的事儿是不能误的。
大皇子和几个弟弟一溜被抱去跟皇上一起去了太庙,三皇子继二皇子之后,一样没满周岁就上了玉牒。渭王老去之后,他那一支虽然皇上没动手,可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渭王这一支起码两代之内不可能再有什么起色。现在的宗正是越王。越王很明白道理,一应大小事务不打紧的自己办了,有要紧事儿那就全听皇上的。反正这份儿差事就是这么回事儿,等于个大管事。做到顶了也没有什么功劳,只求不出错儿就行。
看前头渭王,这么些年来就是这么干的。可惜临到了儿被儿孙带累,不然的话也算是善始善终了。越王就打算把渭王那一套全盘接过来,一条要诀就是绝对不跟皇上对着干。皇上要给皇子上谱牒那就上呗,哪怕皇上今天说要给方夫人再升一升晋个太妃太后什么的,或是马上要立谢贵妃做皇后,越王都不带说半个不字的。
皇上早就把小三儿的名字给取好了,取了一个沣字。应沣,也挺好的。字的意思好。
小三儿这称呼一开始是林夫人失口这么喊了一次,后来谢宁也这么喊过,皇上听了,笑着说这称呼倒是不错,还说民间小孩子都要取个贱名叫着好养活,小三儿听着就不错,所以时常这么喊。
后宫诸嫔妃来给贵妃行礼,谢宁穿着吉服,摆开全副仪仗,在永安宫的正殿受礼。
听说先帝时,这一日满宫嫔妃们都得跪到院子里去,院子里跪不下,连宫门外头都跪着人。
皇上嫔妃不多,殿里就差不多了,殿外平台上跪的就是一些份位特别低微的,行过礼谢宁赐了赏,就打发人赶紧都各自回去,大年下天寒地冻的,别在这儿倒得了病。
宗室女眷们倒是大半留了下来,明微公主也来了,还领着她女儿书棠一块来的。
一年大二年小的,乔书棠看见着已经是少女模样了,不再梳双鬟髻,头上也插戴起首饰来。明微公主现在就在操心女儿的亲事。寻个家世好的,怕规矩大女儿受委屈,毕竟她那个脾气啊,爹娘都拿她没辙,这辈子也不指望她能八面玲珑,做得了高门大户的媳妇。再说,样样都好的少年,也不见得就能看得上公主府,毕竟只是虚名,没有什么实在的权势。要寻个家世不好只要人不错的,一来没那么好找,二来明微公主总觉得心有不甘,自家女儿自己看着好,亲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哪里舍得就这么将就?
她以前想过能不能把女儿嫁回宫里来,后来这念头就打消了。再后来又想过,是不是能跟贵妃娘家结亲,可林家没有合适的孩子,谢家又根本提不起来,没见贵妃从来不提他们,谢家人也没能够上京来吗?
四百一十三 门第
林夫人毕竟有年纪了,眼睛不行了。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她做了一套襁褓,两套小衣裳。等三皇子出生的时候,就只做了一套襁褓,衣裳当时实在是没凑上,赶在过年的时候做了一套送进来。谢宁也知道她眼睛不太好了,年轻的时候大舅母没少给家里人做衣裳鞋袜,谢宁以前就没少穿大舅母给做袄子,鞋子。
林夫人给三皇子做的是一套小小的棉袄棉裤,用的是洗过揉搓过,已经软的象纸一样的细棉布,棉花絮的薄薄的,匀匀的,给三皇子穿上之后一点儿也不紧不重,一看就知道有多舒服。
也就是自家人才会这样用心的送东西。三皇子收到的小衣裳小鞋子可不少,但是那种绣金刺锦的东西是给孩子穿的吗?那种东西只能当摆设看看,样子货。象林夫人做的这样的,才是真给孩子穿的。
说起送的礼物,明微公主可算是个妙人。她送的东西是对半开。既有实用的,也有撑门面的,不管从哪一头说起来都绝不失礼。谢宁还曾经听说,宗室里有人给明微公主取了个绰号叫“琉璃球”,还有人背地里笑她是“油不沾”,就是指她行事太过滑不溜手了。
谢宁也不觉得明微公主这样有什么错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明微公主也有她的难处。不过理解归理解,谢宁还是觉得明微公主这样,可能有些过犹不及。她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是谢宁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早就发觉明微公主好象没有什么真正交好的人。见面都是笑眯眯的,话也不少说,但是真要交心的,一个也没有。
想到这儿谢宁忍不住莞尔。
在宫里,在皇室宗室里,想找一个知交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儿。谢宁自己不也没个亲近交好的人吗?宫里的女人说是情如姐妹,其实全是冤家对头,你死我活,谁和谁又有真正的交情了?
所以她也不用替明微公主感叹,这未必就是做人的失败,而是她们待的这地方就是这样。就算以皇上的人品,他也没有什么知交啊,皇上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中午设宴款待宗室,皇上领着儿子在前头,谢宁这边则是带着玉瑶公主,李璋自然也来了,跟着垣郡王妃一起。她现在可比过去要稳重得多了,听说郡王府已经在给她议亲了,既然今天见着垣郡王妃,谢宁也难免要问上一句。
这么一问,明微公主也格外上心。
她女儿可不比李璋小多少,现在也该寻起来了。这嫁女儿可是大事,现在开始挑可一点儿都不算早。选中了人,还得看个一两年,才好看清楚人品性情,就算定了亲,再等成亲,中间差不多又要个一两个功夫。这么一来二去,不提前早做打算是根本来不及的。
一听见问起她的亲事,李璋就红了脸,拉着玉瑶公主避到一边去了。
明微公主笑着说:“到底是大姑娘了,说起这事来就难为情。”她关切的问:“不知道嫂子你看中了哪一家?”
垣郡王妃说话很有分寸:“不过是才开始留意着,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我们家这孩子没什么城府,嫁到那种豪门大户里头怕是应付不来,我也舍不得她受那些规矩磋磨,想寻个家世一般的。明年不是大比之年嘛,各地举子年前都纷纷进京备考了。我想着,等明年皇榜一贴出来,找个品行好、性情好的就成。”
明微公主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垣郡王妃竟然是这个打算。
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一点儿都不计较门第。
可这怎么能成呢?难道要把女儿嫁一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举子考中了进士,授官也没有高过七品的,李璋可是堂堂郡主,比乔书棠的身份要高得多了,怎么能屈就这样的亲事?
明微公主想给女儿找婆家,还想往公候伯第里找呢。而且不想要那行伍人家,那样的人家里规矩乱的很,上下尊卑都不分。垣郡王府嫁郡主,怎么也不能这么将就了啊。
垣郡王妃一看明微公主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就算不看神情,从明微公主往日做事也看得出来她想同什么样的人家结亲。
垣郡王妃自己出身就不怎么高,要也照着明微公主这一套来算,她可不够格当这个郡王妃,可是垣郡王妃这些年和她夫妻间和和美美,你敬我我重你的,并不讲求什么门第、家世。用垣郡王自己的话说,他都已经是郡王了,祖宗传下来的王爵,将来也要传给他的儿子。他还要怎么样的富贵?怎么样的权势?心太大了,皇上说不定还得琢磨一下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臣之心呢。
垣郡王府嫁女儿也没想着体面尊贵那些。垣郡王还笑着同妻子说过,幸好本朝和前朝不一样,不兴和亲的,不然岂不丧送了女儿一辈子?这嫁女儿,体面不体面的且放放,日子过得舒心才好。
垣郡王妃笑着说:“也只是这么打算着。这里我倒要跟贵妃讨句话,到时候挑好了人,说不得还要请贵妃同皇上说说,给我们家一个赐婚的体面呢。”
谢宁也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你进宫来同我说一声就是了,我还要讨一杯喜酒呢。”
既然贵妃都这样说,明微公主也不好说什么了,笑着说起了今天的热闹。
不过这话倒是给谢宁提了醒。
平时她看着李璋和玉瑶公主整天一处玩儿,总还觉得她们还小,可是这么一转眼李璋都要找婆家了。
她自己进宫的时候不也才十四岁吗?采选的人当时看她的年纪还说这年纪正合适,那种十七八的就觉得有些大了。
这么说,没两年他们也得给玉瑶公主打算亲事了?
当然了,公主的亲事必定是皇上挑的,谢宁可做不了这个主,只是她觉得……怎么就这么快呢?听垣郡王妃这意思,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可不能把自家女儿给耽误成老姑娘。
四百一十四 人选
明微公主回来以后茶也顾不上喝,衣裳也没换,解了斗篷往榻上一靠,丫鬟捧了美人拳来替她敲打腰和腿解乏。
这事儿确实不能耽误,这就得筹划起来。不算垣郡王王府,宗室里可有几个姑娘同自家女儿年纪一般大,到时候挑女婿可不也得一起挑吗?
她在心里把知道的那些少年人扒拉来扒拉去,家世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