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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药去,这路又不算远,半个时辰用不了就能打个来回。她要是没出事,肯定要自己回来煎药熬药服侍陈婕妤服药,绝不会交给桂香来接手。
“红儿,红儿姐姐……”桂香性格太老实了,这也是红儿为什么让她来接手这事的原因。可是太老实胆小了,在陈婕妤面前她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陈婕妤这几天被折腾的脸都瘦脱形了,唇上没有半分血色,一双眼凹陷下去,显得又黑又大,简直象两个黑窟窿,桂香被吓的舌头都打结了。
“快说!”
“红儿姐姐,不让我说……”
“现在是我让你说!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陈婕妤硬撑着抓着她不松手:“你快点说实话,不然的话,我也有的办法收拾你。一个字不许瞒我,一五一十给我讲清楚。”
“红儿姐姐让刑司的人带走了。”桂香一开了口,后面就再也瞒不住了,一骨脑都说了出来。
“主子除夕那晚回来就病倒了,红儿姐姐急的不行,可是宫门已经下钥,主子还吐了几回。好不容易等到快五更天的时候,红儿姐姐不放心别人,自己跑去找了段太医来给主子诊脉。段太医当时没说什么,可是一转身就把李署令也一起带来了。李署令开了方子,现在主子吃的就是李署令开的药。可是李署令他们走了不久,刑司的人就来了,他们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扣了十来个人走,还把主子的屋子里也都翻了一遍……”
陈婕妤眼神都直了:“刑司的人?翻了我的屋子?还带走了人?都带走了谁?红儿就是他们带走的?”
桂香头摇的象波浪鼓:“不是。红儿姐姐当时没有被带走,后来那些人又来了一回,这回把红儿姐姐也带走了。昨儿傍晚李署令来的时候奴婢想求一求李大人,可是李大人只跟奴婢说,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陈婕妤深吸了一口气。
红儿也被带走了……她的屋子也被翻检了。难道她又犯了皇上和贵妃的忌讳不成?去年就是如此,她得罪了贵妃,贵妃身子不适被人下了毒手,第一个遭怀疑的就是她。
可是现在病的起不来身的是自己啊。
“皇上,还有贵妃,怎么样了?宫里这两天出了什么事?”
桂香嘴巴发干,费力的说:“皇上没什么,贵妃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妥的……其实咱们已经出不去宫门了,药材都是外头送进来的。奴婢看来送药的人并没有什么惊慌不安的样子。想来宫里这几天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陈婕妤听桂香说话十分不耐烦,这丫头比起红儿来差远了,眼界浅,沉不住气,说话絮叨啰嗦,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桂香把最难的话放在了最后说:“主子其实不是生病……是中了毒。”
“我中了毒?”陈婕妤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她应该没听错。桂香虽然钝一点,但是并不傻,这种话她绝不敢乱说。
她中了毒,为什么皇上还要这样对待她?又不是贵妃中毒了,为什么还要处置她的人,搜检她的宫室?
可是陈婕妤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是怎么中的毒?她在去宫宴之前还好好的,从宫宴上回来以后的记忆中途就断了。这几天更是迷迷糊糊,清醒时少,昏睡时多。
这不用问,她必是在宫宴上中的毒。
在宫宴上……她先喝了几杯酒,后来看贵妃端坐主位,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忿,别人去敬酒,她也过去敬酒。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陈婕妤万没想到会栽在玉瑶公主手里,那杯酒贵妃最终也没喝,是她自己被逼着喝了下去。
当时她已经有酒意了,再喝那杯的时候,舌头都麻了,酒味仿佛有些苦。可那会儿她心里更难受,脸面也挂不住,哪里还会注意这些?
那杯酒……那杯酒!
就象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陈婕妤瞬间明白了。莫非问题就出在那杯酒上?
可是那杯子,那酒壶,都是贵妃自己席上的,自己只是近前去替她斟满了,陈婕妤自己清楚,她可绝没有在酒里动什么手脚。偏偏贵妃之前喝了那壶里的酒没事,轮到她斟的那一杯,就变成毒酒了!
陈婕妤颓然往后躺倒,这回她连那一丝强撑的气力也没有了。
她明白了,都明白了。
如果不是她喝了那杯酒,如果不是玉瑶公主出来搅局,如果那杯酒真被贵妃喝了……
“那,他们都翻走了屋里什么东西?”缓过一口气来,陈婕妤接着问。
桂香在身上翻了翻,又到妆台前头去找,拿出张字条来:“奴婢不清楚,这是红儿姐姐记下来的。”
陈婕妤这会儿头晕耳鸣看不清上头的字,红儿会的字也不多,她会的这些多半都是因为她管着陈婕妤的东西,好些东西需要登账入册存进库房里,所以一些常用的东西的字她才慢慢学会了。这回拿走的东西,红儿心里都有数,特意记了下来。
“你给我念念。”
桂香急的一头汗:“主子,奴婢不识字啊。”
真是急晕头了,陈婕妤当然知道她不识字,就是这会儿真没辙了。她努力定定神,说:“小莫在不在?让他进来读。”
“在,在,我去叫他。”
小莫是宫里的太监,进宫前是识得几个字的,进宫后又自己想办法学了一些,幸好这一回他没被一起带走,不然这会儿云和宫上上下下是真找不出来一个识字的了。
小莫躬着他腰随桂香进来,先给陈婕妤磕了个头,然后接过了那张字条。
幸好上面的字都是常用常见的字,小莫就一样一样的读。
刑司的人虽然来翻检,却因为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没有敢借机发财中饱私囊的。所以陈婕妤的一些珠宝等物事并没有被查抄走,但日常用的一些东西都拿走了。她燃的香,吃的茶,屋里收着其它几样东西,药……
陈婕妤听到药的时候感觉就象有针刺了她一下,对这个字十分敏感。
“停下,把刚才那句再念一遍。”
小莫于是重复:“补心丹一瓶,祛湿丹半瓶,清心润喉丹半瓶……”
陈婕妤怔怔听着。小莫问:“主子,继续念吗?”
陈婕妤实在支撑不住了,低声说:“你下去吧……桂香,赏他。”
桂香连忙拿了两个五钱的联珠银锞子给小莫。打发他出去。
二百一十七 出继
那张字条桂香又交了回来,陈婕妤迷迷糊糊的把字条压在枕头底下。
她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头。
就象去年翠儿自尽一样,明明是她宫里的人,却听了旁人的指使这样陷害她。大活人都能说死就死,来个畏罪自裁的假象,让她百口莫辩。现在往她宫里再塞点儿东西,又有什么难的?
陈婕妤猜着,那些被抄走的东西里头,准保能搜出什么跟毒药有关。说不定就是人人都常服用的这几样丹药里头有问题。
这毒被她自己吃了,现在身体成了这样,陈婕妤有些惊惧的想,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如果这酒不是被她喝了,而是贵妃喝了下去,那贵妃要是没了命,过后皇上追查起来,自己还是要跟着没命。不但自己倒霉,说不定还要连累宫外的家人。
陈婕妤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些庆幸这毒酒是自己喝了。起码现在被坑的只有自己一个,宫外的亲人应该是不会被牵累进来的。
她真的想不通,那酒是怎么变成毒酒的?有人在她倒酒之前就做了手脚吗?可那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谁能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酒里投毒?
要是毒事先就下在酒里,杯子上,酒壶上的呢?那怎么之前贵妃喝的都没事?从她斟酒才出事?
想不出来,想不通。
桂香抹了泪,又出去端药。幸好刚才药还有多出来的,虽然那一碗洒了不少,再端进来的也还够一碗。
陈婕妤被扶起来喂药,这一回她没有抗拒。
自己随时可能性命不保,红儿现在生死不知。陈婕妤知道她现在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旁人更不知道要如何议论此事。
她也不甘心背着这样的罪名就这么死了。真到了黄泉,到了阎罗殿上,她该怎么和阎王判官回话呢?她连是谁毒死她,陷害她的都不知道。
做人的时候她就不算是个聪明人,做鬼总不能还做个糊涂鬼吧?
不,她不能死。
陈婕妤不知道从哪凭空生出气力来。
她要活着,她要找出来是谁陷害她,谁下的毒。就算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她也一定要把那个罪魁祸首拖着垫背。
喝了药陈婕妤又昏睡了。李署令没有再来,段太医又来了一回,替陈婕妤诊脉。桂香小心的在旁边伺候着。
“陈婕妤今天是不是醒过了?”
桂香点头说:“主子早上醒过一回,喝了药又睡了。”
她没说主子早上那一通急怒交加,可是段太医却能从脉象上感觉到陈婕妤心绪不宁。
算一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李署令说过陈婕妤这两天也该醒转了。只是要清除余毒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她已经败坏的身体也许将终生带着不能养好的暗疾。
只是陈婕妤醒来之后也不尽是好事。起码段太医知道,刑司的人还虎视眈眈的等着呢,陈婕妤的贴身宫女已经不是前几回来见过的那一个了,刑司的纵然不能对嫔妃用刑,但是他们就算不动刑,审问人的手段一样残酷。
段太医心中有些恻然,但他很快就把这点儿恻隐之心硬按下去了。
他人微言轻,就算觉得陈婕妤有些可怜,也无力帮她。更不能因此惹祸上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啊。
“我再开一个方子,头一个就不用再服了,药材回头送来,你看着煎吧。”
桂香赶紧点头应下。
段太医走之后不久,果然有新的一大包药材送了来。这其中还有一样是单包着的,药快煎好时才投进药罐子里头。
这一日林家递了请见折子,大舅母他们入宫来拜见贵妃。
谢宁本来觉得宫里现在不太平,有心让他们缓一缓再来。可是一想,要是不让来,那不明摆着告诉舅舅、舅母他们宫里出了事?那他们只会更担心。
说不定宫里的事情已经有风声传出去了,舅母他们今天进宫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进宫来的有大舅母、小舅母,大表嫂,还把林敏晟也带了来。因为过年的关系,人人都是一身簇新,尤其是林敏晟,一身儿大红色,脸也被衣裳映得红彤彤的,整个人看起来别提多喜庆了。
可林敏晟自己却觉得十分别扭。
他不习惯穿的这么艳,这么招摇,看着就别扭。更何况新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走路他老觉得前襟碍事,老想把袍子撩起来。
大皇子、玉瑶公主和二皇子三人也一样打扮的十分齐整,大家一见面,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
林敏晟到今天才知道,他这位姑姑是谁,姑父又是什么身份。以及他见过的表兄表妹和表弟又都是什么人,心里头有点别别扭扭的。不过他这人本来也就存不住什么心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皇子待他和气又热情,玉瑶公主也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更不要说胖乎乎的总想到处乱爬的二皇子了。林敏晟只别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