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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身份上,不然这皇位就没朕什么事儿了。”
有能者居之这话是不错,虽然是大逆不道了一点,但谢宁读过史书,知道每回改朝换代都是怎么一回事。问题是,明寿公主她没那个能为。就看看她今天弄的这一场,这还是筹划了几年的结果?
不过皇上多半也为了今天筹划了许久了,两人头脑智计心胸手腕差的实在太多太多了,明寿输的一败涂地实在半点都不冤枉。
今天夜里金风园外松内紧,明寿公主倒台,被牵连到的人都被赶着查抄锁拿审讯,皇上必定早有安排,才有这样的闲功夫跟她在这儿说闲话。
白洪齐轻轻迈步上前,低声禀报:“皇上,常统领来报,明寿公主说有要事想同皇上商量。”
谢宁自觉的想起身避开,皇上拉住了她的手:“不用回避,她能有什么要事同朕商量?”
话里对明寿公主十分鄙夷。
“也好,左右现在也睡不着,那就去看一看她。”
谢宁吃了一惊:“她在园中?”
“正是,离的也不算远。”皇上站起身来,谢宁赶紧问:“臣妾也同去吗?”
“你要是累了就歇着,要是不累呢,就跟朕过去看看。”
谢宁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
她对这种事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可是既然已经成了宫里的人,不可能再置身其外,更不能自己蒙着自己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那臣妾就随皇上一块儿去吧。”
已经这个时辰了,皇上拉她一同上了轿辇,谢宁想想,天挺黑的,也不会有非得盯着她这么个小错失不放,就与皇上同乘。
说起来金风园她是来了有段日子了,可是一直忙的脱不开身,除了出去游了一次湖,就再没有出清璧堂逛过,连明微公主住的兰蕙轩她都没有去拜访过一回。这会儿轿辇出了清璧堂,往东北方向走。园子的东北角地势低洼,湿气比别的地方重,只有一间楼阁名为风入松,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境况了。
松涛阵阵,若是白天过来必定十分清爽宜人,可是夜半过来,松林把月光遮得密密实实,行走在这样一片莫测的黑暗之中,大夏天里却让人感到一阵阵森寒。
皇上说地方不远,确实不算远。轿辇拐了两个弯之后停下,皇上先下了轿,伸过手来扶了她一把。谢宁没穿拖拖拉拉的曳地长裙,系的也是一件轻便的窄幅夹里素软缎斗篷,压得住风。
眼前不是谢宁所想的大牢,而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看格局不象住人的地方,倒象是仓房库房一类的地方。
“这儿是风入松后面的木料库。”
果然是个仓库。
多半要储的木料都是大个头,这仓库比寻常仓库要高得多了,也要横阔一些。天黑也看不清楚更多的东西,谢宁随皇上走进了大门。
木料库里自然是一股木头味儿,还有木料上的漆涂的油,仓库里防火的东西,混在一起有些呛人。
谢宁随皇上一直往前走,仓库后头有一排矮屋,应该是看守、干活的人住的地方。
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将门开了,皇上迈步走了进去,谢宁随后跟着进去。
屋里头地方确实不大,一间正屋,左右各有一个侧间。明寿公主就待在右边的侧间里头,她手脚上扣着铁镣,镣扣一直连到墙上。她能在这半间屋里活动,但是想再多一步也不可能了。
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谢宁真的认不出来。
明寿公主她本来就只见过那么两三回,本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现在屋里这个人脸上的脂粉都洗去了,一张脸有些浮肿变形,头发不知道被什么割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半散半束着,身上套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衣裳,仔细看看应该是太监穿的样子。
谢宁猜着,明寿公主被抓的时候衣裳已经破的厉害,带到这里之后找件替换的衣裳对她来说可不容易,她的体格一般尺寸的衣裳要穿上不容易,太监的衣裳总比宫女们的要阔大好些,可以暂且将就。
看到皇上进来她也抬起头来,再看见谢宁也跟在后面,明寿公主本来就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又眯起来一些。
“怎么还带了她来?”
都到了这一步了,居然说话还带着盛气凌人的口吻。谢宁也犯不上为了她治气,皇上在靠北墙的木椅上坐下,示意谢宁也坐。
明寿公主硬咽下这口气。她也知道这个谢婕妤是皇上这两年的心头好,据说颜色好,又有一手别人学不会的媚上手段,把皇上拢的严严实实,看着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
既然皇上自己不怕这种阴私之事被人知道,那明寿还顾忌什么?
没准儿皇上事后想想,觉得这种把柄被多一个人知道,对这个谢婕妤反而心中生刺,灭了她的口也说不定。
“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不及你这么会谋算,落到如今这一步。但我也知道许多皇上并不知道的事情,皇上要是肯应诺我三个条件,我就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皇上觉得如何?”
一百四十五 底牌
皇上意味不明的一笑:“三个条件?你知道什么了不得的掌故,张口就要换三个条件?”
明寿公主咬咬牙,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可是一言九鼎,虽然明寿公主打小就对这个抱来的冒牌货看不上,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明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他说话行事,确实与先帝大不相同,最起码朝中最刺头不忿的御史日夜紧盯着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来,更没有朝令夕改言而无信过。
明寿公主瞥了一眼谢宁,心中满满都是恶念。
听闻了这样的隐秘,也不知道这谢婕妤还能不能见着明儿一早的太阳了。
“皇上就不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
这件事她与皇上心知肚明,连太后都不知道。太后还一直觉得把这个假儿子瞒得很好,与闻此事的人都被她一裹齐的灭了口,可她唯独没想到明寿公主还在皇上幼时就曾经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外头来的野种”,这真是百密一疏,太后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愚蠢,干出自毁长城的事。等皇上年纪渐长要开蒙读书了,明寿公主也恐他记事了会把话学给太后,自此才不再背地里乱说。
可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自己行事偏心到胳肢窝去了,对女儿与对儿子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再加上皇上的相貌说有几分肖似先帝,余下几分却与太后一家子毫不相像。宫中多年就隐约有传言,连宗正寺掌管皇室玉碟名谱的那一拨人也都心中有数。太后生产前后忙活张罗伺候的人一个活口没留下,这还不够人浮想连翩的?
宗正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好歹太后这也是弄了一个皇上的亲生儿子来冒顶,不是随便寻了一个什么外路的孩子来混淆皇室血脉,否则李家皇室也绝不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宁眉头一跳,听到生母二字,又看到明寿公主那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哪怕她没有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多,也能察觉到这事儿的份量。
可是明寿公主料错了一点,这件事谢宁早就已经知道了,还是皇上亲口告诉她的。现在明寿公主就是当着她的面把天说破个窟窿,也伤着谢宁分毫。
皇上淡淡的说:“只这一桩事?就想换朕三个条件?”
明寿公主想不到自己抛出去的大香饵皇上居然不吃,一时间心中也没有原先那么笃定了。她知道皇上在查过去的事情,只是已经隔了三十来年了,当年的人证和物证都已经随时光湮灭,想查出他生母的线索千难万难。
明寿公主最有力的筹码就是这个,其他的她原以为可以留做底牌,现在也不得不被逼着往外掏。
“当年惪王作乱,他怎么那么准确的预料到皇上的行程动静,怎么在皇上的重重围捕中一再脱逃的?难道皇上就不想知道,宫中是不是还亿残留着惪王乱党?那些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皇上不怕再变生肘腋?”
言下之意她可以向皇上供出惪王乱党?
要不是时机地点都不对,谢宁简直能笑出来。
明寿公主自己也是谋逆罪臣,还要反过来揭发别人谋逆的罪状,这难道不是一件极为荒唐可笑的事吗?
当然这不表示明寿公主突然幡然悔悟生出了满腔忠君爱国之心,她不过是想踩着别人好把自己从浑水中拉扯出来。
明寿公主不是怕死,连惪王皇上都没杀,她一个女子,还是皇上的胞姐,甭管姐弟俩亲不亲,皇上要是杀她那就是不仁不义,罔顾手足之情,宗正寺的人也不会坐视旁观的。
可她绝对不想如惪王那样发往皇陵幽闭终生,惪王过的那是什么日子?每天看守打扫劳作不休,晚上还得一遍又一遍的抄写悔罪折子和佛经,听说刚四十出头的人看着已经象八十老叟了,那是生不如死啊。可天下人还得称颂皇上仁德,这一套把戏明寿公主再清楚不过了。
她的去处无非两个,一是皇陵,二是庵堂。
哪个她都不想去。
可这个在明寿看来皇上同样无法拒绝的条件抛出来,皇上依旧不为所动,连谢婕妤都本本分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象是来抖威风,倒象是在肚里默经礼佛一样。
皇上不会是诈她吧?
明寿公主暗里盘算。她要真傻的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抖出去,换来的一切并不如她所愿,那她岂不是吃了大亏。
她原本其实也就只预备说这两件事,料想已经足够在皇上这里讨得她要的宽赦。
皇上站了起来:“若你没有旁的话要说,那么朕可要回去了。”
明寿公主一急,冲口而出:“皇上留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对皇上说。”
皇上转身看她一眼:“何事?”
明寿公主胸口起伏的剧烈,鼻孔也一张一翕的。她满心不愿意说出来,可眼下不说皇上就要走了。明寿公主毕竟打小就在宫里长大,知道这只怕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过了今晚,到明天攀咬出的事越来越多,朝臣宗室们也该醒过神来要治她的罪,到时候就更没有翻身的余地。
“让她出去,我只跟皇上一个人说。”
谢宁这回是真的要对明寿公主刮目相看了。
她都落到这个地步了,犹自不把谢宁放在眼里,连一句起码的敬称都没有。没错,她是皇后嫡长女,金枝玉叶,有那个底气看不起平头百姓出身的谢宁。可谢宁现在是皇子之母,不说身分封号,只说亲戚情分,明寿公主也当客气一二,但她还是只凭自己的喜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
谢宁心说幸好明寿公主今天没有得逞,她如果今天真的篡位成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去坐那把椅子,这朝廷和天下都绝不会比先帝时强到哪里去,只怕这天下人的日子更过不下去。
“这个她不能听。”明寿公主又认真的算是解释了一句:“这个只有李家人才能知道。”
她不会想借机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谢宁心中生出这个念头,又看看明寿公主手脚上拴的镣铐,感觉她没有那个本事。皇上骑射功夫很不错,明寿公主就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
谢宁看了一眼皇上,预备先到外头去等着,皇上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