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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纷杂、晦涩、僵持的局面,要如何来横扫?
贾环写完给沈迁、庞泽的书信,在回复齐总督的信之前,提笔给远在金陵的娇妻宝钗写信、倾诉。
他来到这个时代,在即将出征的前夕,他依旧会想起铭刻在他生命中的那些美丽的风华绝代的女子们。他一定要活着回到金陵去。她们在守望、等候着他。
“姐姐,郭维之事,于我心中感叹,总会想起一句诗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贾环笔锋流转,字迹成型。
侍女小晴提着茶壶从门外进来,给贾环添了水,加了炭,轻柔的道:“三爷,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明儿还要早起。”
贾环看看风情柔美的侍女,温和的道:“小晴,你先睡吧。我的信还没有写完。”
将貌美的侍女打发走,贾环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
晨曦透窗而来,小雨后疏勒城中更加寒冷刺骨。
镜子前,小晴服侍着贾环穿戴官服,系上他身份象征的玉带,柔声道:“三爷,行李都整理好。交给钱槐他们装马车上。婢子不便送出门,在此祝三爷早日得胜归来。”
贾环轻轻的点头,对屈身行礼的小晴,道:“我在书桌上给你留了一封信。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拆开。”
这话让小晴错愕的抬头。
贾环笑一笑,并没有解释。迈步出了住处。钱槐在垂花门外候着的,跟着上来,往府衙前走。
他来西域,得小晴在身边服侍了一年。他并没有收她的想法。如今他即将离开疏勒,主仆缘分已尽。倒不是他觉得小晴曾为人美妾而嫌弃她。
从理智上而言,他给不了她任何未来。他家里人太多。而从感受上说,一个予取予求,没有精气神的美人,对于他而言,味同嚼蜡。
疏勒府衙的二堂中,疏勒文武官员十几人全部都在,俱着官服,见贾环进来,齐齐躬身道:“见过贾使君。”
贾环伸手虚扶,道:“我将离开疏勒,诸位宜当勤于王事,各司其职。”
疏勒的军政日常事务,他委托给解参、胡鼐、秦弘图。大事,自是由他决断。
解参等人说了一些祝福的话,送贾环一行出府衙。
府衙的大门外,贾环一百名亲兵正候在门外,贾环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向众人拱一拱手,“驾!”
钱槐、胡小四、杨大眼等人忙驱马跟上。
在疏勒城的主街东段,从兵营中出来的两万军队正跟着号角、鼓声排着整齐的队列,步出疏勒,开赴战场。
贾环派五万大军远征吐火罗。随后,又令张四水在征两万新兵。疏勒地区人口约两百万。以十丁出一兵的比例,再征两万大军完全在承受的范围内。
贾环此次提兵两万北上,留五千敦煌军、五千新兵守疏勒各处。
疏勒城外的百姓,看着不断出城的军队,如同小溪,然后汇成河流,再汇聚成大海。两万大军,火红色的棉衣、旗帜映红了整个草原。刀枪如林。
如何一个还没有阉割血性的男儿,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热血沸腾,豪气顿生。
征服床上的男人,只能叫种……马。征服战场的男人,当叫做大丈夫!
贾环,带着他的亲卫队汇聚到这红色的海洋中,挥师北上!
他骑在马背上,看一看,秋黄色调的疏勒,出天山山口。
纵观中国的历史,有多少人杰,在沙场上,在磅礴历史的浪潮中出现过?然而,有多少人会被记住?非大胜,不足以留名青史!非胜利者,不足以写青史!
他遣散丫鬟,是抱着必死、扫清胡尘的决心出征。
他不会再回疏勒了!
…
八月十八日,跋涉数百里,贾环率军攻克纳伦城。战火在碎叶镇的区域燃烧起来!
三千突骑施骑兵,不堪一击。张四水带着装备了燧发枪的新军,将这座小城拿下来。
傍晚的斜阳照射在低矮、青灰色的城墙上。塞外八月,天气寒冷。空中北雁断绝。
真珠河上大批的突骑施人在叫喊,他们正在被周军驱离家园。贾环在城中的原将军府中,主持着清理事宜。
贾环并不会膨胀的要以他这两万人的新军(乌合之众)去攻击碎叶城的奉德可汗!
他将在这里等待沈迁率领着吐火罗的军队前来。而守城,自是要将突骑施人都清理出去。避免周军的虚实、情报泄露。他不是刽子手,不会屠城。
贾环正在大堂中,处理着城中的政务时,柳逸尘属下的一名小吏带着一名商人前来,奏道:“使君,这名突骑施商人自称是郭家商队郭首领的朋友。”
“带他进来。”
贾环坐在书案后,打量着被带进来的一名中年人。矮壮的身材,腰大膀圆。带着皮帽。
“你认识郭员外?”
“见过贾使君!”哈尔琴科抚胸行礼,回答道:“是的。郭兄在渴塞城被乌兹别克人杀害,我深感哀痛。也能理解贾使君的心情,但是,纳伦城的这片土地是我们突骑施人的,贾使君不能将我们驱离家园。这非仁者所为。”
“你们的?”贾环投之冷冷的一瞥,反问。
第八百五十二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三)
贾环冷峻的神情,让纳伦城的南北货店主突骑施人哈尔琴科感到一阵难言的压力。
想也是,贾环年纪虽然轻,但是节度一镇,身上的气度远非常人可比。他冷冷的一眼,非常的凌厉。不是一个小商人可以承受的!
贾环淡淡的道:“你今年多少岁?”
“43岁。”
哈尔琴科懦懦的答道。他有些后悔在本地商人们面前答应下这个差事:来劝说贾使君收回成命。周军不抢金银,但是收刮粮食、药材、烈酒、布匹等物资。
城中的居民,不分种族,全部都被驱离。这对本地的商人们而言,损失太大。
“你父亲多少岁?”
“你祖父多少岁?”
哈尔琴科不明白贾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敢乱答,微微怔着。
贾环从书桌后走出来,踩一踩地面,义正言辞的道:“唐朝时,这里就是汉家故土。你们突骑施人,兴起不过百余年。你如何敢在本官面前说是你们的?
自古以来,碎叶就是汉家领土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贾环起身,大堂中办事的十几名小吏、书手、校尉都看向他。这时,众人禁不住叫道:“使君讲的好!”
“好!”
贾环再扫哈尔琴科一眼,淡然的道:“再者,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极天罔地,俱是我汉家臣妾!凡周骑所在,即是汉土。你如何敢说纳伦城是你们的?”
哈尔琴科呐呐的无言以对。他能怎么说?说历史渊源?说贾环耍流氓?
语言暴力,同样是在耍流氓!贾环就是在搞语言暴力。而且,用词冠冕堂皇!
但是,他能如何?西域、草原上的规矩,就是强者为尊,他能说贾环说的不对吗?
凡周骑所在,即是汉土!
“带下去。”
约二十分钟后,哈尔琴科出将军府,回到纳伦城外的码头上,向围拢过来一众商人说明面见贾使君的详情。
一名商人看着纳伦城的城墙,恨恨的道:“这是他说的!我就看着等可汗大军抵达时,他怎么解释。我们走!”带着几名交好的商人过河,前往碎叶。
…
数百名信使,奔驰在西域的疆域中,传递着消息。
贾环率军攻占纳伦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碎叶。而奉德可汗早在一个月前就派出信使和拔野古孝德联系,同意联盟,共同对付周军。
贾环并不知道这一点。
上午和睦的阳光照射在真珠河上,泛起阵阵波光。渔鸥掠过平静如镜的湖面。
贾环站在城头,眺望着城中的场景。张四水、杨大眼带着亲卫跟着。寒风吹拂着贾环红色的披风,猎猎做响。
离开熟悉的疏勒,抵达这座小镇般的城池,有一种生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周军的装备都是火器为主。对城墙依赖度不高。贾环并没有调动民夫修缮城墙,而是深挖壕沟,布设拒马。等他将城中的突骑施人赶走后,这里已经成为军事重镇。
消息滴水不漏,内外不通。
贾环并没有思考几日前和哈尔琴科的对话。他那时讲的是场面话。为出兵碎叶,找到名分,立住跟脚!师出有名!
但,真正的道理很简单: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周军攻占北庭,必定要收回北庭重镇弓月城。而夺弓月城,则必定要和突骑施人开战,那碎叶也要拿回来。否则,如此肥沃的土地放在突骑施人手中,养毒蛇咬自己么?
贾环的脑海中,是在想他当前的任务。
北庭齐大帅那里的策略,还是东攻西守。北庭骑兵虽失,但还有战力。他这里攻占纳伦城,足以敲山震虎。接下来,他要顶住碎叶突骑施人的反攻!
而要扫灭突骑施人,需要等沈迁率吐火罗的4万大军前来与他汇合,再做商议!
他此时,有如履薄冰的心态。但是,同样的,如果有机会,他并不想,只作偏师!
在疏勒的那种无力感,他业已经受够!而今,亲率大军出天山,当如何处之?
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然而,对立面的那些人,只认刀剑、枪炮。既然,你们要战争,那就给你们战争!
…
贾环的书信,自疏勒发出,越葱岭,抵达吐火罗地区。信使穿过兴都库什山脉,追到护闻城才见到沈迁。
沈迁调集大军两万,正准备南下攻信德、旁遮普。他的前锋黄观,已经攻到信度河。
护闻城几十里外的山岗下,一队队的周军正在休息,远方的山脉中树木森森。溪水奔腾。
沈迁就坐在一个树墩上,他虽然已是国朝名将,深得军中将士拥戴,但到底年轻,累了休息也不会摆什么谱,怎么方便怎么来。这时,接过信件阅读起来,稍后,派亲兵请游击将军杨纪来。
杨纪原为沈迁的上司,现在成了沈迁的下属,但是他心中没什么不满。因为,沈迁是贾环的准姐夫。而且还是亲姐姐。又能打仗。他要是有不满,那才叫脑子进水。
杨纪一身铠甲,带着几名亲兵过来。
沈迁将贾环的信递给杨纪,长叹一口气,道:“世叔,贾使君来信,我们得撤军了!”
他站起来,看着远方的河流,心中充满了遗憾。
他从易俊杰口中得知消息,旁遮普和信德盛产粮食。是大粮仓。但是,他却无法亲率大军将之打下来。
杨纪看着贾环的信:大帅令我北出天山,兵锋逼碎叶。奉德可汗拥兵不下十万。于乔尽快带大军返回,留士元在吐火罗统领大局。所遗兵力,以你之意见为准。
这封信,却让杨纪心中有些兴奋。在吐火罗打的再好,没有什么用。北庭那里才是主战场。试想,若是贾使君收复碎叶,在朝廷中,该是多大的功劳?
他在这场大功中,是不是可以升为参将?
…
稍早的时间,贾环给庞泽的信件抵达瑶薄健。庞泽在此地督运粮草。瑶薄健临乌浒河畔,去护密国的都城塞伽审城不远。正是合适的位置。
信使抵达时,正是正午,庞泽正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