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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给这话震惊的轰去魂魄,目瞪口呆,知道瞒不过,只得告知:“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霍长史也不敢撂狠话,向贾政告罪,“下官今日来的唐突,打扰老大人,罪该万死。万望老大人、贾探花海涵。”说着,急匆匆的走了,自去抓捕蒋玉菡(琪官)。
贾政还有事找贾宝玉,喝道:“你站在这里别动。”出门去送霍长史。
贾环懒得理霍长史,打量了下宝玉。
红汗巾子是北静王送蒋玉菡的,被他转送给宝玉。然而,红汗巾子是系在衣服里面的,现在正是酷暑,从外表上看,绝对不可能知道宝玉外衫里面汗巾子的颜色。
换言之,贾宝玉屋里,一定有顺亲王府的钉子、眼线。
这种事,是贾环断然不能忍受的。作为贾府的执掌者,他怎么可能容忍贾府给人渗透成筛子,毫无秘密可言?
贾政只送到院落的门口,就给霍长史劝回来。开玩笑,他哪里敢拿大,一个劲的让贾政留步。
贾政回转来,将心中的怒气爆发出来,道:“你这个该死的孽畜!你在家不读书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今日要不是环哥儿在这里,只怕要祸及于我。”
贾政打肯定是要打贾宝玉的,但是刚在霍长史面前,小装了一下,要说为琪官的是有多么生气,那还真没有。他主要是气宝玉“淫辱母婢”的事。
霍长史要在贾府里拿大,贾环既然是贾府的执掌者,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他做人还是有底线的。否则的话,他只要不做声,政老爹给霍长史落了多少面子,灯火就会在大脸宝身上上找回来。
这时,见政老爹火气不算旺,贾环干净利落的补了大脸宝一刀,道:“父亲,我早提醒过,不要让宝二哥好男风。他还是没改过来。”
之前,为晴雯的事,贾环就是成功的用贾宝玉好男色(秦钟)的事,让贾政上火。生不了儿子,是不孝的。那一次,宝玉给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
此时,贾政一听,那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教育了宝玉一顿,宝玉竟然还不长记性。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作为父亲,如何能忍?若不好男色,如何引出琪官之事来?
贾政眼都红紫了。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这些话都不必说了,喝令小厮,“捆起来,打!快打!用力打!着实打死。”
第四百八十三章 贾府无战事
“啪啪啪。”
花厅之中,贾宝玉给捆在板凳上,给贾政的小厮打的哭天抢地,叫道:“姐姐”,再给小厮打一板子,又叫道:“妹妹”。
贾政听着宝玉“姐姐妹妹”的鬼叫,更气几分,一脚将小厮踢开,亲自动手,拿大板子,狠命的在宝玉身上盖了几十下,打的宝玉奄奄一息。
宝玉挨打,动静很大。候在贾政外书房里的清客们都得知消息,看着势头不对,派人飞报贾母、王夫人。
宝玉刚刚在东跨院王夫人面前给叫出去的。王夫人固然是因为给贾环挤兑的心里极其的不舒服,但惦记着宝玉,早早的派丫鬟候在垂花门边。一听消息,连忙往外头赶,也不管有人没人,往花厅里去。贾府的一干小厮、门客,避之不及。
贾政动手的太快,要是如同红楼原书中那样磨磨唧唧的,或者,将宝玉绑到书房里去打,估计半路上就要给王夫人劫胡。而此时,王夫人进来,宝玉已经给打的奄奄一息,面白气弱。
王夫人连忙劝贾政,贾政不听。王夫人抱着贾政大哭,恳求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今日越发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
不管王夫人多么厉害的人,要劝贾政,只能迂回。夫为妻纲。
贾政愤怒之中,下了死手,给王夫人一说,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
他确实只剩下这一个嫡子。恨铁不成钢啊!
王夫人再去看宝玉,抱着他,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臀、背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不觉失声大哭起来,“苦命的儿啊!”
这时,王熙凤、李宫裁、迎春、探春、惜春在府内得到消息,都赶到花厅这边来。
只要宝玉挨打,王夫人就一定会哭死去的长子贾珠,这张牌,屡试不爽。
而李纨一听亡夫的名字,也是泪流满面: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
片刻之后,贾母到来,颤巍巍的骂贾政,“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但凡只要是贾母骂,贾政这个孝子就是跪在地上认错。赵姨娘当初想学贾母,无奈贾环不卖帐。当然,赵姨娘演技也不大过关。
闹了好一通,凤姐让人拿藤屉子春凳将宝玉抬回。因宝玉挨打是贾府的家事,薛姨妈、宝钗、香菱,史湘云,黛玉都在这里等着。
众人围着拔步床上的宝玉。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
王夫人坐在床榻边上,哭道:“本来好好的。怎么叫出去就打成这样?我的儿啊。”
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配合的接话道:“太太,老爷先是叫三爷出去商量事…”
这一句说的不尽不实。王夫人再接一句,不满的发泄道:“他如今越发的长进,又是探花,又是翰林,连我这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贾母一听,就算知道王夫人在架秧子,心里的火还是上来,怒声道:“去把环哥儿叫进来。”
鸳鸯领了话,转身就出了,往栊翠庵、凹晶馆、达摩庵等处绕过去,横穿大观园正殿,往望月居去找贾环。
中,气氛此时就有点微妙了。很明显,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宝钗、史湘云、黛玉几人都沉默着。连一直在卖乖的王熙凤都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嘴。
…
宝玉在花厅中挨打,贾环并没有围观。围观太low了。径直回了望月居。
清幽的屋舍中,夏日绵绵。晴雯、彩霞和两个小丫鬟在打骨牌,如意在屋里打瞌睡。
贾环就是一笑。作为麻将的前身,骨牌的爱好者众多啊。“你们玩你们的。”
晴雯正输的急了眼,见贾环进来,她也不起身,叫了声“三爷”,就催促着小丫鬟出牌。
彩霞让一个小丫鬟替她,跟着贾环进来。十七岁的少女,容貌标致。身姿丰盈,皮肤白皙。笑着抿一抿嘴,亲近的道:“三爷,我给你倒茶吃。”
贾环禁不住莞尔一笑,“嗯。”他当然知道什么事。彩霞心里感激他为金钏儿出头呢。现在事情定下来了,但他没有必要让彩霞专门去通知金钏儿一声。等着即可。
贾环让彩霞陪着她说了一会儿,到书房里推敲清理贾府中别人家暗线的事情。
片刻后,鸳鸯焦急的过来,道:“三爷,老太太让你过去。”
贾环无语的摇头,大脸宝被惯成这副德性,贾母、王夫人都脱不了干系。慈母多败儿啊。
带着彩霞,跟着鸳鸯出了望月居。鸳鸯见贾环一路沉默不语,叹口气,道:“三爷,你打算等会怎么和老太太说呢?据说是你在老爷面前上了火。太太说你最近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鸳鸯是真心发愁。她并不希望看到老太太和贾环起冲突。;老太太是爱孙心切,但她理智着,如果和环三爷交恶,结果不会太好。人心向背啊!
贾环哂笑一声,道:“鸳鸯姐姐,我不过是据实了说话而已。金钏儿的事,你心里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和金钏儿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你站那边?”
鸳鸯嘴角抽了一下,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时隔多年,再一次领教到贾环的嘴炮功力,又仿佛回到雍治八年时:读书人的事,你懂几个问题?
她,当然是要站在金钏儿一边。这么十几年的情分,她难道站在宝玉一边不成?那么,宝二爷挨打,不应该?她心底的答案是什么,不言自明。
快到时,鸳鸯叹口气,她还是有公心的,提醒道:“三爷,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你别顶撞她。事后再解释就容易了。”
贾环笑而不语。
外是粉墙,绿柳环绕,四面抄手游廊,与院中的甬路相衔接。共计五间房子。正中一块“怡红快绿”的匾额。正值夏季,院落中,绿树成荫,山石点缀,花团锦簇。
此刻,贾府的内眷都在宝玉这儿,院子里到处是丫鬟、婆子、媳妇。见贾环过来,纷纷见礼。三爷如今执掌内外,谁敢怠慢?
贾环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进了里屋。相比于鸳鸯、彩霞的紧张,贾环很放松。他这是第一次到来,看着匾额,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听说,青楼很喜欢用“”做名字。大脸宝的住处与青楼同名,哈,想着也挺搞笑的。
内,富丽堂皇,又因为有玻璃镜子,剔透玲珑。贾环进到里间里,气氛正凝固着。
贾母坐在拔步床头边的塌椅上,宝玉趴在拔步床上。王夫人坐在床正中。薛姨妈、王熙凤、李纨等人环绕着。宝钗和黛玉两人同时给了贾环一个“小心”的眼神。
贾环心中微微一笑,美人情重,脸色平静的上前,行礼道:“孙儿见过祖母、母亲。”
贾母满头银发,微胖的老妇人,一身暗红色的褂子,愤怒的顿着拐杖,道:“环哥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府里内外的事给你管着。你宝二哥给老爷打,你都不派人通知我一声?自己回屋子里快活。你有什么事要在老爷面前说宝玉的坏话?”
内间里的压力,再紧了三分。这可不同于以往。以前都是老太太训斥环哥儿。而现在,若是两人闹翻,可以确定,贾府内宅,再无宁日。每个人都会波及。
贾环从容的道:“请诸位姐姐、妹妹回避一二,我接下来的话,不大适和你们闺阁女儿听。”
贾母冷哼一声。她倒不是想要和贾环讲道理,而是连着骂了贾环几句,有点累了,她七十多岁的人,快八十岁了。先去外面训斥贾政,再来训贾环,精力跟不上。
李纨就带着贾府三艳、宝钗、黛玉、史湘云先避到旁边的屋子里。
贾环才道:“祖母要问问宝二哥做了什么事,所以引的老爷打他。忠顺亲王府上有一个琪官,男的,唱小旦,在梨园这一行中,极其有名。
顺亲王刚刚派了霍长史找老爷要人,因满京城的人都说琪官和宝二哥交好。要老爷下令,让宝二哥交人。霍长史说: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这话祖母听的懂是什么意思吧?”
贾母怒喝道:“他敢!要他试试看!”堂堂荣国府,传承百年的世族,若是给顺亲王的长史带人破门而入。她有什么脸面在死后见贾家的祖宗?
贾环笑一笑,没说话。贾老太,你确定你搞得定?别说打贾贵妃这张牌。贵妃压不住亲王。
这个道理,放在后世里讲,是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钓戏子,这没什么错。但是呢,你钓到惹不起的人的身上,家里还想着护住你吗?不抽你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