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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夷葭一顿,看着渐渐亮起来的蒹葭灯,灯上的青黄的蒹葭随着摇曳的烛光浮动,照出的影子刚好映在卓夷葭脚前的那块地上。
卓夷葭一愣神,宛若置身在河畔蒹葭中。
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见到。再说这灯也不是赠给她的,是她用东西换的,也算是买的,有什么好避嫌的。
卓夷葭抬脚踏在映出的蒹葭中,走进了屋子。
差退了红姗,卓夷葭关上屋门,拿起烛柄走到内屋。
褪下身上的大氅,从怀里拿出盒子。那时急着,匆匆擦过,上面也还沾着出土的泥。卓夷葭走到旁边的铜盆里,就着浸湿的锦帕,细细的边擦,边认真的看着上面雕着的纹理。
“横公鱼么。”盒子上的古兽她在先生的《志怪谈》上见过,生于石湖,此湖恒冰。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卓夷葭端详着上面的兽纹自言自语的轻喃,“刺之不入,煮之不死。”
父皇在说娥皇么?
细细擦干放到桌上,卓夷葭端详着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她只认真看过那对玉佩。其他的只是一扫而过。
良久,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打开。
里面的东西还是她放进去时的样子。卓夷葭从里面拿出雕着飞龙的玉佩,放到一旁,又拿出一个铜制的伏虎形将令。和一个半截虎符。
虎符本是左右两半,平时两半都由帅执掌,若是长年无征战,国君将召回右符。左半携于将帅,右半存于国君。军队调动,须两半扣合,方有权行军令。
卓夷葭将盒子中完整的两半虎符拿了出来。南商国驻军边疆,大部分兵力驻扎在与江晋交界的淮川,与西齐交界的辽北。这两支军队是倾南商之力,有数百万之众,淮川军队的虎符,在如今的明献帝手中,辽北那边的军队左虎符,在怀荣王手中。
盒子里装的一对虎符,卓夷葭并不认识,只是拿起来看着上面的甲骨语。难道父皇还有军队?可是南商除了驻扎边疆的军队,只有京城的禁卫了。禁卫跳动是不需要虎符的。
卓夷葭皱眉,将那对虎符放回盒子中。到时候问问北凉,他或许知道?
卓夷葭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对,北凉不知道。”
若是知道,当年宫变他定会要了虎符带兵救援,父皇又何至于身死?或许父皇当时是准备跳动这支军队的,后来发生变动,计划也改了,所以父皇将军队留给她?
当年是什么变动让父皇不惜交于她虎符,然后身死?卓夷葭心里像是被人捏着般,紧的难受。
拿起盒子中的另半截虎符,翻了翻上面的文字。前一世她对这些东西只是大致扫过,并没有细看。
此时看着上面的甲骨语,“辽北之军,以此符为令,听吾令者,挥兵随行,违吾令者,将杀之”卓夷葭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的轻声喃语“这是,辽北军队的右虎符!”
辽北行军,兵动足以震国,可此时这右虎符却在她的手中!若是西齐动兵压境,怀荣王当如何?!
太祖爷爷与西齐和战,于是从南商开国至今西齐并未侵犯。卓夷葭挑眉,将半截虎符放入盒子内,这么多年,怕是将门出生的卓家也是不知道的辽北军的帅是没有右虎符的,怀荣王的嘴倒是紧的很!
卓夷葭紧紧的捏着虎符,心思千绪。
良久,沉吟一声。卓夷葭走到伏羲琴前,琴的底部有一个带机关的暗格。这是当年先生抚琴给她听时,告诉她的。
卓夷葭抠着盒子一按,将机关打开,木盒放进去,关上暗格,外面看着,毫无异处。
卓夷葭摸着伏羲琴,突然想起云姨娘留着的那把琴,走到另一边取出那把掉了漆的破琴,吹了吹上面的灰,伸出轻轻一抚,悠悠的声音传出,卓夷葭又按住琴弦。
卓夷葭按上琴弦的手缓缓抚上琴身,掉了的髹漆显得琴身斑驳破旧,卓夷葭摸着琴身的手一顿。这样破旧的琴上也调了花式?
卓夷葭翻过琴身,上面的雕纹因为掉漆显得破乱,很难看清。卓夷葭干脆俯身端详起上面的纹理,眼睛缓缓瞪大,这不是……这不是横公鱼么!
第九十章 初二
大年初二
卓家未及弱冠的男丁,大年初一在长兄的带领下去城外祖坟祭祀,当天在修葺的老屋中过夜,大年初二才回来。
卓家长子卓夷旭远在边疆,卓夷裕作为长兄带着兄弟们一回来,给祖父祖母请完安便飞奔到了君笑院。
君笑院中,高氏在主屋做女工,用金丝银丝绣着花,时不时用针挠挠头皮。
卓夷葭在卓夷涵的院子里,两人闲暇的唠着嗑。
卓夷葭看着卓夷涵手中锦布上绣着的鸳鸯,“这鸳鸯枕头绣的倒是好看,早上陪大娘用完膳,她也在做绣工。不过这丝线细腻金贵,却易断,我待会儿出门给姐姐寻些好的丝线。”
“其实我都无所谓的,我闲时少,你这一来,坐不上半刻钟就得走。你走了我还是练女工礼仪,绣的东西也不是真的要用的。”
“说着不用,但毕竟是宫家。”说着卓夷葭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教养嬷嬷。她要在这里找一个出宫的理由。
卓夷涵顺着卓夷葭的视线向门口,针尖挠了挠头皮,“也好。
卓夷葭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卓夷涵,“常在院子外看到姐姐行的莲步,都是规矩的,看着养眼的很。不枉苦的这些日子。”
卓夷涵垂眸,继续开始绣起手中的鸳鸯,“我哪里算规矩,出生将门,祖母和母亲养的都不是些细腻的。”似是想到了什么,卓夷涵停下手中的刺绣,看向卓夷葭,声音压低,“我听教养嬷嬷说,偶尔见你在院子外行走,一步一眸,巧笑温语,比公……比宫中的女子还规矩。”
卓夷涵看着卓夷葭。
卓夷葭迎着卓夷涵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是么,我也没有注意。”
规矩最好不过是行美举礼而不自知。行美举礼而不自知,仿佛是与生俱来,没有一丝做作与刻意。
卓夷涵看着卓夷葭的清澈明亮的目光。垂下眸子,手中的针线继续动了起来,“没想到云姨娘是这般的女子。”不是生身的娘时刻教导,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
卓夷葭看着卓夷涵,没有说话,卓夷涵以为是云姨娘教的。
外面有些吵闹,卓夷涵看向站在门口的黄嬷嬷,声音提了起来,“黄嬷嬷,外面是怎么回事?”
黄嬷嬷眼光从院子门口收了回来,转身回道,“回小主的话,好像是二少爷来了,闹着要进来。”
卓夷涵和卓夷葭对视了眼,转头吩咐道,“让二少爷进来吧。”
“是。”黄嬷嬷屈腿退了出去。
从锦华院请完安,卓夷裕便撒着腿子跑回了君笑院,本想去找卓夷葭,却被告知卓夷葭在卓夷涵那边,于是又撒着腿子跑到了卓夷涵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去。
拦下卓夷裕的嬷嬷是宫里来的,相当于卓夷涵进宫后的大嬷嬷,没有卓夷涵的吩咐,自然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做事,“二少爷这是作何,大小姐在闺中学规矩,遮掩进去怕是不方便吧。”
卓夷裕看着院子里面,“我来找大姐和葭儿的。差人进去通报啊!”卓夷裕回头白了眼嬷嬷。
这时服侍在卓夷涵旁边的黄嬷嬷走了出来,“吴嬷嬷,小主说让二少爷进去。”
吴嬷嬷转头看了眼卓夷裕,退到了一旁,“二少爷请。”
卓夷裕也没在乎,旁边的嬷嬷一让开便跑进了院子。
“大姐,葭儿,你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卓夷裕人还没有进院子,声音就传了进来。
听着卓夷裕的声音,卓夷涵绷着的脸上忍不住变得温和起来,“跑什么,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怕摔着。”
对于卓夷涵的说教卓夷裕置若未闻,径直坐到堂屋里,从怀里掏出两个锦盒子,举着盒子笑嘻嘻的在卓夷涵和卓夷葭面前晃了晃,“猜猜这里是什么!”
卓夷涵看着卓夷裕狡黠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笑的这么开心,看来大姐猜到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了吧!”卓夷裕笑嘻嘻的看着卓夷涵眨眨眼,说着将手里的锦盒递给卓夷涵和卓夷葭。
卓夷葭接过,放到了一旁。卓夷涵打开看了看,是个羊脂玉的镯子,通体雪白。
卓夷涵盖上盒子,起身,“我也给你做了新年礼物,是狐毛做的帽……”
“哎,待会儿我来拿!我现在还有事儿呢!”说着卓夷裕转身拉着卓夷葭准备往院外跑出去。
卓夷葭眉头一皱,她事还没说好呢。想着便扯住卓夷裕,“二哥这是作何。”
卓夷裕感觉卓夷葭拉扯,转身看向卓夷葭,“我听说今儿初二,外面有人摆地台!可过瘾了!”说着也不顾卓夷葭的不愿意,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地台?外面有人要擂台么?卓夷裕是拉着她出门看热闹的。
卓夷葭听说要去外面,也不再拉扯,任由着卓夷裕往外拉着跑了出去。
卓夷涵站在屋子里,看着拉扯着跑远的二人,叹了口气,“这是有多想看,急的凳子都坐不下。”
新年集市上,卓夷葭带着荼白色的锦缎面纱,上面绣着一朵辛夷花。跟在卓夷裕的身后。
卓夷裕眼睛发着亮光四处看着,嘴里交代着,“待会儿林逸也会过来,跟咱一起,这人多,你且紧跟着我,不要丢了。”说着不忘时不时回头看下跟在身后的卓夷葭。
上次秋分灯会可是给他长记性了,再不能把人给弄丢。
卓夷葭看着时不时回头的卓夷裕,点点头,“嗯。”
街道上挤满了摊贩和行人,买的卖的,人声鼎沸,又都是停停看看,人流便格外慢。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的隔着五六步便是一棵树。冬日的寒风卷走了书上的树叶,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些寂寞。京城的官府在树上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子。年味儿也重了一些。
大年初一到初五,金平城有明文规定,商道不得骑马过马车。卓夷葭跟在卓夷裕身后,走了一刻钟的时辰,还是拥挤的紧。
卓夷葭在人流中拉住卓夷裕的袖口,停下了脚步。
卓夷裕一顿,转身看向卓夷葭,在鼎沸的人声中扯着嗓子,“怎么了!”
卓夷葭摇摇头,卓夷裕蹲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卓夷葭旁边。
“祖母腰腿不好,我去医馆问问。”卓夷葭看着卓夷裕,轻声的说着,“还要给大姐看看丝线,二哥你先去地台那儿,我办好了就去找你。”
第九十一章 排签
离了卓夷裕,卓夷葭径直往浮生堂去。
浮生堂并不似别的医馆在街道的铺面上,而是在一座院子里。
卓夷葭站在浮生堂的门口,敲了敲因为上了年岁有些斑驳的木门。
听到敲门声,守门人开了个缝隙,伸出头来,见这一个带着面纱,围着大氅的小女儿,眼光又扫了扫小女儿的身后,确定敲门的是小女儿,眼珠子便看向身前小女儿,“姑娘,可是有排签?”
这是浮生堂问诊的规矩,要有排签才能问医。
卓夷葭看了眼面前的老头,摇了摇头,昨夜她发现蹊跷之后,今儿是直接过来的,还没有来得及让人给淳耳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