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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来,他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离儿的“光辉事迹”。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渔村那个勤奋上进的刘三儿,不像是朝堂上谨言慎行的刘轻寒,也不像是扬州府杀伐决断的刘大人,倒像是个老头子,唠唠叨叨的说着一些无谓的小事,却像是自己的大事。
我微笑着看着他,等他唠叨完了,我笑道:“大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离儿啊?”
“我?”他想了想,自己也笑了一下,道:“本府也不知道,就觉得本府跟她投缘,好像上辈子就是叔侄一样。”
叔侄?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我淡淡的一笑。
也许,在将来的有一天,如果离儿认祖归宗,如果他迎娶了长公主,那么再算起离儿的身份,再算起他的身份,可能真的会是叔侄吧。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那一天……
他已经熟练的将鱼竿鱼线都收拾利落,又拎起一边显然空荡荡的鱼篓,便起身要离开,我急忙道:“大人。”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这一次的事,我还是真的要感激刘大人。”
他没说话,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道:“那夫人愿不愿意报答本府呢?”
。。。
第837章 入川 狂风骤雨的开始
报答?
听到这两个字,我一时间怔住。
晦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隐觉得他在微笑,但那半张冰冷的面具让这样的微笑也变得有些寒意了起来。
他问我,要报答?
我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道:“我还以为,大人会是个施恩不忘报的人。”
他哈哈一笑:“本府岂是那一等的圣人?”
“那大人是什么人”
“俗人。”
我和他相视,都忍不住一笑,于是问道:“但不知大人要什么报答?”
他平静的说道:“夫人也知道,朝廷之前和西川交恶,以本府的身份入川,只怕没有多少人会欢迎,更可能是凶多吉少。所以这一次,本府请夫人拨冗亲自来接离儿,就是能有夫人相伴同行。”
“……”
他看着我,正色道:“这一次入川,希望夫人能护我周全。”
……
他要我,护他周全……?
其实,从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未必没有这个影子,但真正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有些沉重。西川的人对于裴元修都不那么欢迎,更何况他是朝廷命官,只怕他一入西川的境内,就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杀心了。
我想了想,道:“大人既然知道这一次入川可能凶多吉少,又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他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西川和江南的动向,本府不能不过问。”
我也笑了笑——他倒是实在。
如果我和裴元修没有一路西行,他也不会到这里。
如果我和裴元修接下来不留在西川,他也不必要以身犯险入川。
说到底,他是来盯着裴元修的。
之前他们在望江亭定下的暂时的和平协议,是江南和朝廷之间的,可天下不只有这两家,还有和他们三足鼎立的西川,情况就复杂得多。这三方任何两方的靠近,都可能引起惊天动地的剧变,所以裴元修入川,朝廷必然不会轻视这件事。
也难怪,刘轻寒和闻凤析一起来了。
我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不过,如果西川和江南之间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人让我长途跋涉到这里,我们再一同入川,这段时间里,该发生的,只怕都发生了。”
“没这么快。”
“哦?”
我挑了挑眉毛看着他,看到他平静而沉敛的眸子,倒也明白过来。
的确,西川和江南之间的关系,原本就很敏感,裴元修和颜轻尘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这一点时间还不够他们建立信任;再加上他们之间横着一个我……刘轻寒入川会有的危险,也同样存在于裴元修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看着他:“可是刘大人,你入西川,有可能会坏我夫君的事,你让我护你周全,不是让我成了你的同谋了?”
“正因为如此,本府才星夜兼程,把离儿送到西川。”
“哦?”
他微笑着看着我:“夫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想这一点,我一定没看错人。”
“……”
看着他浅笑温文,却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却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只淡淡的笑了一下。
心里,却觉得好冷。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他根本没有失忆。
否则,怎会如此懂我?
可是,如果他没有失忆,眼前这个浅笑温文,但眼中却带着明显的疏离,笑容中尽是凉薄的男人,又是谁?
曾经的刘三儿,早已经不在了;可现在的刘轻寒,我还完全看不懂。
似乎感觉到我有些失神,他微微低下头来望着我,小声道:“夫人?”
“啊!”
我蓦地回过神,抬头看着他,急忙掩饰的笑了笑,又说道:“大人的考虑还真是周全,不过有一点,不知道大人考虑了没有。”
“是什么?”
“大人知道离儿的身份吗?”
这话一出,他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那只完好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
我不信他不知道。
就算失忆了,但派他南下执掌扬州这么大的事,就算皇帝不提,周围的人也必定要给他分析清楚各方利害,离儿的身份必然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裴元灏这些年来前前后后派了那么多人下江南,一直在找这个女儿,这早就不是秘密了,现在离儿到了他手里,他居然又硬生生的还了回来。
如果被皇帝知道了,只怕都不用西川的人动手,自然有人将他大卸八块。
我又追问了一句:“大人知道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我笑了一下。
“那大人怎么敢?”
“不是敢不敢,而是必须这么做。”
“哦?”
他坦然的看着我道:“不把离儿送回来,本府拿什么借口入川?皇帝陛下要找人,可本府却不是为了找人而南下的。”
“……”
我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一时怔住了,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对他释然,一笑。
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裴元灏一定要用他来执掌扬州了。
其实原本就资历、经验、人脉,各个方面来看,他和闻凤析都不是最佳的人选,毕竟一个出身寒微,一个羽翼未丰,而且都有攀龙附凤之嫌;但,也只有这样的年轻人,会有敢作敢当,雷厉风行的手段。设想若真的是一个老臣南下,截获到离儿,必然考虑的是皇室的颜面,是离公主的认祖归宗大事,肯定要将她送到皇帝跟前去讨皇帝的欢心,而这样一来,裴元修到西川做任何事,就已经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了。【】
可他却不会。
他要做的,不是讨皇帝的欢心,而是站在他和皇帝共同的立场,去做一件他们都想要做到的大事。
他不是弄臣。
裴元灏用他,用得险,但真的用对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坐着,天色慢慢的变亮了,周围黑漆漆的山影也露出了本来巍峨的面目,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那张平静的,只有一半完整的脸上。
虽然知道他有半张狰狞如鬼的脸,但从这个角度看去,却觉得他的脸颊格外干净,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清晰而明朗,有一种被流水冲刷过无数次,已经圆润却依旧坚毅的岩石的感觉。
以前,他是我的依靠。
现在,他是很多人的依靠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掩饰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响。
轰隆——!
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我和刘轻寒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船身在微微的晃动了起来。
是江水的激流!
我原本只是靠着护栏,被晃得有些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栽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横过来,一把护住了我!
“小心!”
我还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冲过去,撞进了一具熟悉,却带着凉意的胸膛,顿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愕然的惊喘!
“啊……”
脸颊擦过了他的胸襟,明明是光滑的缎面长袍,可肌肤触碰的那一刻,却好像从流水一般的滑腻中又带上了一点异样的,粗糙的质感,让我脸颊一烫,连带着整个人都酥麻了一下,僵在了那里。
我抬起头来,正正对上他的目光。
这一刻,他似也有些愕然,一只手握着栏杆,一只手环过来,似乎要护着我,却又没有触碰到我身上的任何一处,但——属于他的味道、气息,却在那一瞬间便将我整个人都笼住了。
“你——没事吧?”
我还望着他。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不仅能看清他的脸,甚至连他眼瞳里映出的光,一分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眼中的尴尬和惊惶都是那样的分明,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好像有一根针,猛地扎了我一下。
“……!”
我的呼吸一促,但并没有太过激,只是站稳了脚步之后,慢慢的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也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那只将要护着我,却始终没有触碰我的手收了回去,妥妥的放到了背后。
“失礼了。”他说。
我伸手扶着围栏,有些苍白的看着他,笑了一下:“是我失态了。”
……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就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弯下腰,捡起了刚刚仓促间丢在地上的鱼竿、鱼篓,等再直起身来的时候,又回退了一步,离我更远了。
而原本,那已经将我完全包围的,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我扶着围栏的手冰凉了起来,看着他拘谨而疏离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
一个不算太尴尬的,淡淡的笑容。
他也笑了笑。
只是他不知道,我的指甲用力的掐着木栏,用尽了力气,才平复下刚刚那一瞬间几乎快要迸出胸口的心跳。
笑过那一下,我就像是有些虚脱一样,不说话也不动,他也没注意,转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怎么回事?”
“应该是在泄洪。”
“泄洪?”
“每年这个时候,三江大坝都会开闸泄洪,释放多余的蓄水。”
只不过,每天开闸的时间都要控制,释放的水量也有限。因为一旦过度,就有可能造成沿江的灾患,江上的航船也会受害。
这么多年来,蜀人还是依循着过去定下的规矩,也才保有了西川“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丰饶富庶。
我翘首往船尾看着,不过这周围都是高耸的山谷,我们早已经拐进了这条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