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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立刻就微笑着说道:“她没什么大碍。”
我的心一跳:“哦?”
她继续说道:“只是,可能那一晚经受了太大的惊吓,加上之前就一直缠绵病榻,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就一直昏睡不醒,到今天都还没有醒来。”
“什么?”
我又是一惊,从之前我就听说她受了些伤昏迷了,但没想到,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她还没醒。
裴元修的眉头也微微的蹙起,说道:“我不是也让大夫给她医治了吗?”
“是啊,大夫几乎隔两天就会来看一次,给她开药,都是我亲自喂她喝下去的。可是——”她说着,红了眼睛,用手帕擦着眼角道:“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是福缘不够,就这么一直昏睡着,我怕她这辈子,就要一睡不起了!”
韩子桐一直昏迷不醒?
那场大火应该没有真的伤到她才对,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把一切都给她交代好了,她怎么还是落到这步田地了?
难道说——
我抬眼看着韩若诗:“夫人,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子桐小姐吗?”
她说道:“子桐是我的妹妹,她受伤昏迷,当然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她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那个丫头小莲就接着说道:“我们夫人还要管府上那么多人和事,每天都还一直去照顾二小姐,现在二小姐睡着,可我们夫人就要病倒啦!”
“……”
这一回,我没说话了。
第1709章 至于那片衣袖……
三日后,到底会是什么情形……
扬州,会再一次经历浩劫吗?
我在温热的浴汤里微微的哆嗦着,甚至不敢再睁开眼,只能用双手捂着脸,整个人慢慢的没入浴桶当中。
因为那些侍女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我加一些热水,再加上无人催促,我在温热的浴汤里泡了很久,大概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甚至已经在浴桶里浅眠了一会儿的我才慢慢的起身。
顿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幸好身上的寒意都被驱除了。
等到擦干头发和身上,穿了一件舒服的便服,刚一走回自己的舱房,就看到裴元修还坐在桌子旁,手里还握着一杯茶。
他一直待在这里?
我原本就是想要避开他,所以才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沐浴,但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居然还在我的房间里。
我的脚步下意识的停在了门口。
他转头看向我,看到我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还有些发梢滴着水,濡湿了衣裳,便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到梳妆台前,我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安,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一块柔软的毛巾包住了头发。
“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头发这么湿漉漉的,会着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帮我擦干头发。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也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就坐在那里不动,只看着面前铜镜里映出我有些木然的神情,还有他温柔的样子。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从头到尾,他只是轻轻的用毛巾揉搓着我的头发,什么话都没说,好几次我在镜子里看着他,他却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专心致志的做完手上的事。
终于等到头发差不多都擦干了,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刚要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却一下子抚上了我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就将我按回了凳子上。
我一怔,抬头看着镜子里,他也终于抬起头来,专注的望着镜子里我的眼睛。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视,我的心里就有些颤抖了起来,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他附下身来,贴着我的耳朵,柔声说道:“你的心里,为什么一直想着刘轻寒?”
我的脖子都僵硬了起来。
他温柔的,却一字一字无比坚定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我的肩膀在他的掌心下面微微的抽搐着,我咬着下唇,也无比坚定的说道:“没有。”
“有。他死了。”
“他不会死。”
“没有人能中了那种烈性的毒药之后还可以活下来。”
“……”
“有的人,中了这种毒,因为承受不了那些痛苦,甚至不等毒发丧命,就会选择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轻寒中毒之后经历的那些痛苦,失明,失聪,失声,毒药发作时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自抑,只能靠发出凄厉的吼叫来发泄那种折磨的痛苦。
我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而裴元修还在平静的说道:“轻盈,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会逼你去忘记他,但我要让你明白一个事实——他已经死了,不管你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再活着,更不可能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呼吸又是一紧。
虽然阿蓝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轻寒是被妙善门的门主带走的,她说,妙善门的门主不会无的放矢的做一件多余的事,既然他带走了轻寒,就证明这件事一定有转机,这几乎是我溺水的日子里唯一可以抓紧的稻草,每一天,我都在心底里期盼着。
可是裴元修的话,又一次让我手中的救命稻草化为乌有。
我到底该相信谁?
阿蓝说妙善门的门主可以救他,但到底怎么救?连阿蓝和薛慕华联手都没有胜算的一件事,刘轻寒真的可以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吗?
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几乎击溃了我心中最后的防线,眼看着我眼睛都挣红了,整个人颤抖得像是风雨中的叶子,他的那双手却一直稳稳的按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不断的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他说道:“你不要再想他了。”
他的口气和他掌心的温度一样,只是在温柔中,微微的有些发烫,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他有一些话没有说完。
如果我再想,会如何?
我看着镜中他温柔如水的目光,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膝盖。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说话:“公子。”
是花竹的声音。
裴元修慢慢的直起身来,头也不回的道:“什么事?”
“夫人和师傅,他们让我来请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
“请公子过去。”
“嗯。”
他很快答应了,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柔声道:“今天你一定很累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一些粥菜,吃过之后早点休息吧。”
说完,才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刚刚沐浴后脸上的一点血色红润已经褪去,一张脸又变得苍白了起来,眼神不仅空洞,还有些恐惧。
我知道,他刺到了我心里最害怕的地方。
但……我却是用这个最刺痛自己的地方,掩饰了衣袖被闻凤析扯去的真相。
我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闻凤析当时的确是因为我提到刘轻寒而有些情绪失控,我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两个人也是作为朝廷的新贵,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所以我一哭,一提起刘轻寒,他是一定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的。
至于那片衣袖……
上天保佑,他没有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既然上一次青云秀坊的人帮我把消息传递了出去,这一次,希望他也能再次读懂我的意思。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姑婆的话,在走了这么多年艰辛的路途之后,我也更加明白,这个世上许多事都是无解的,没有两全其美,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选择,就是人生最基本的痛苦。
可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不管是天下的大局,还是扬州城的百姓……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进来了,是厨房的人拎了食盒进来,将里面的碗碟一样一样的摆放到桌上,我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这个时候也知道必须要吃一点东西才能支撑下去,便走过去坐下。
除了粥和几碟小菜之外,桌上还有一碗热汤。
第1710章 一阵难言的恶心
他看着我,微笑着。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是一个士兵跑到门口站定,急切的说道:“公子。”
裴元修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我们发现,这两天扬州城内有一些人户,正在往城外迁徙。”
“哦?”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我夹着菜送进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裴元修放下了碗筷,道:“这件事告诉谢先生了吗?”
“已经说了,谢先生正在甲板上。”
“嗯。”
他转头看着我,柔声道:“你再吃一点,吃完了之后喝点汤,我过一会儿回来陪你。”
我没有说话,继续嚼着东西,可嘴里的菜到底是什么味道,已经完全品不出来了。
扬州城的人在往外迁徙?
且不说这个时候往外迁已经太晚了,三天时间能迁出多少去?就算真的迁出去了,又能往哪里走?往南渡江的路是已经堵了,往西走江陵也已经在裴元修的控制之下,再想要往北走的话,又有多少地方是已经掀起了反旗,即使迁徙过去,也没有用。
难道闻凤析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他另有打算?
刚刚勉强作出的古井无波的样子这个时候也有些僵持不下去了,我放下筷子,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索性起身走出去,刚刚走到门口,花竹就立刻迎上来:“颜小姐要去哪里?”
“我想出去透透气。”
“……”
她看了我一眼,立刻说道:“是。”
自从那天之后,每天我都能有一段时间在她的陪同下去甲板上透气,不过我很少在白天出去,因为容易碰上韩若诗——我并不怕她,但每天一碗避孕的汤药这样送来,几乎就像是我和她之间的“默契”和秘密一般,我甘之如饴,只是担心如果见面,她的话语中万一露出马脚让裴元修知道,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今天,我却有些按捺不住。
花竹陪着我慢慢的往外走,眼看着就要到舱门口,已经能感觉到外面的风带来的寒意,然后就听见裴元修冷冷的声音:“派人把那些人都拦截下来。我说过,扬州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谢烽的声音立刻应道:“是。”
我几步走了出去,就看到他们几个人站在船头,裴元修背着双手,正看着江北那边。
我的脚步停在了舱门口。
其实现在江面上的情形,我就算不去看,心里也知道是如何,北岸的防护在经过了这几天的猛烈攻击之后,残破不堪,城里的人会开始往外迁,就已经证明他们到了穷途末路,当初东州城的战事,我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跟我同生共死的人,站在站在船头,掌握着别人的生死。
我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而谢烽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得,回过头来。
“颜小姐?”
裴元修也立刻转过头,一看见我,立刻走过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眼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我轻声说道:“那些人……你难道连从扬州离开的人都不放过吗?”
他的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