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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康一脸的苦笑,“伯祥兄取笑了,小弟不过是职方司的员外郎,整日里与舆图等物打交道,连兵部的大门都难得出来,今日里自己都是糊涂了,怎么一大早便被派了这么一个差使!”
三人互相见礼,一说话,倒是将其中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是,陈新甲看不惯朱平安,原本就没打算和他照面,这次山东兵马赶赴潼关,兵部授命准备粮秣军饷,陈新甲却是没打算出一份银子。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孙世康带来一句话,“久闻近年来山东富庶,朱总兵生财有道,如今朝廷困厄,兵部还要支应陕军和关外大军的消耗。因此,便先欠下山东军的费用,朱总兵不妨先记上账,我兵部自然会出一应文册清单,等到明年的税银入库,自然会为朱总兵报账核销。”
说着,孙世康从怀中摸出调兵堪和,还有一张盖了陈新甲私章的兵部信笺,脸色确是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呈给朱平安。
朱平安却是给陈新甲玩的这么一手给惊呆了,“怎么这崇祯年间便有了这打白条一说?不想竟然给我遇上了!”
直脾气的杨廷麟自然受不了这等闲气,当即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堂堂一部部堂,怎么也耍这种手段,无粮无饷,让士卒如何用命?”
孙世康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平日里他都是埋首于舆图、勘测之中,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差事,想来总是没人愿意来做这样的恶人,因此才派了他这个平素里只知做事的老实人过来。明知道兵部此举欠妥,却是无从解释,只得红着脸听杨廷麟嚷嚷。
看着孙世康发窘的样子,朱平安心里虽然不痛快,但也知道这事情不应该怪到他的头上,当下连忙劝阻了杨廷麟。
陈新甲这一手虽然有些阴毒,但眼下再找他去闹也是无济于事。大明如今的财政状况千疮百孔,朝野之间谁人不知。王品押运进京的五十万两白银,在崇祯的怀里还没捂热,就被兵部和户部联手支应了三十万两去。总算勉强支撑了关外的洪承畴大军。即便是如此,关外每日里请求拨银拨粮的奏疏还是如同雪片一般飞来。
洪承畴的战略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层层推进,一步步的压缩清军活动的空间,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的蚕食清军的有生力量。崇祯皇帝也深以为是。
但目前的财政状况却是根本无力支撑这样的战略实施。陈新甲已经在朝议上闹腾了好几次,强烈要求皇帝下达诏旨,命令洪承畴速战速决。皮岛李定国和朝鲜方面的动作倒是给了他借口,言道佛郎机人骚扰清军侧翼,朝鲜也摆明立场要重回大明怀抱,清军不得不抽调英俄尔岱两万大军驻守义州,宁锦一线的压力远没有当初的那么大,此时正是进兵的天赐良机,一战而下,可立不世之功。
这一点却是朱平安没有想到的,原本以李定国不断侵袭清军东侧,便是为了宁锦的战事,想不到如今却成了陈新甲催促洪承畴进兵的借口。
看来宁锦的战事的走向还是没有摆脱历史的纠缠,一旦洪承畴承受不住压力决定于清军决战,那胜算可是瞬间会跌到谷底的。如此看来,如今能做的,便是最大程度的消耗清军的军事力量,亦或者便是尽量挽救被围困的明朝大军。
现在这中局面,朱平安只能去找周延儒诉苦,尽量筹措一些军粮饷银。虽然目前的山东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但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察觉到。
劝了好一会,杨廷麟总算平息了怒气,连带着孙世康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只见过一面,朱平安却也直到,孙世康这个人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言辞虽然寡淡,但着实是个谆谆君子。
言谈之间了解到,孙世康自幼父母双亡,便是由孙传庭夫妇抚养长大成人,科举高中之后,因为名次不理想,因此没有直接入翰林院,而是在兵部任职,在职方司一呆便是八年的光阴。大明朝官员的薪水稀少这是有目共睹的,不少在清水衙门任职的官员也确实过得甚是艰辛。
孙世康虽然任职兵部,但却掌管着职方司无人问津的舆图勘测、绘制的工作。天启朝末年,宦官乱政,崇祯继位时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职方司的舆图也在混乱中被付之一炬。因此,崇祯初年便开始有意识的恢复这些舆图的重新绘制编纂。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八年间,孙世康走遍大江南北,专心致力于这项差事。以至于现在将要到而立之年,却依然没有成婚,自己也是孑然一身。让孙传庭也很是头痛。
一说起这个,朱平安却是来了精神。众所周知,如今大明朝最精密的各省舆图都在兵部职方司,如果能拥有一整套这样的地图,那日后行军用兵可是如有神助。于是朱平安旁敲侧击的试探孙世康,看能不能通过他复制以他这样舆图出来。
但孙世康却是很为难,兵部的舆图只有当战事将起之时,由统兵官奏请内阁,司礼监批红之后,这才能调出兵部的舆图来以供使用,使用完毕之后,还要归还。毕竟如今还是闭塞的时代,一套精细完整的舆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考证测量绘制,单是孙世康便整整弄了八年的时光。由此便可见舆图的军事价值。以往各省、各府、各都司中的舆图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朱平安也犯了难,此次入山陕、河南作战,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具体的地形地貌都不是很清楚,如果要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作战,便等于是蒙上了自己的双眼,这样一来,效率便可想而知。
孙世康略略思忖了一下,“如果朱总兵不嫌弃,学生那里倒是有一套被搁置的舆图,其并不是兵部所藏,而是兵部中的前辈单独绘制,也是依据前朝的舆图改编而制,却是比之现有的舆图更为实用。这套地图倒是可以先借给朱总兵使用。”
朱平安闻听,顿时大喜过望,当即边站起身,向着孙世康长身一揖。孙世康也慌忙站起来,不停的摆手,“朱总兵误会了,这套舆图乃是前人所制,以学生看来,其价值却是远远超过本朝历代所绘制的舆图。学生也曾向上官提过,但历任上官却都是不以为意,因此才束之高阁,经年至今。如今朱总兵奉皇命出征剿贼,也正是这些舆图重见天日的时候!”
孙世康这样一说,倒是更加激起了朱平安的兴趣。孙世康倒也不含糊,当即便请朱平安派人前去自己的家宅去取这套舆图过来。
朱平安的亲卫拿了孙世康的手书风风火火的出门。朱平安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敢问琳骢兄,兵部可曾向关外派出过密探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怪的舆图
朱平安的问题让孙世康一愣,随即却有些尴尬。他与朱平安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虽然明知道朱平安与卢象昇过从甚密,也是孙传庭极为信任的将领,但朱平安的这个问题却涉及到兵部的一些事情,所以一时间颇有些为难。
朱平安向杨廷麟使个眼色。杨廷麟毕竟曾与其共事一段时间,还是能在他面前说上一些话的。杨廷麟想了想,这才说道:“琳骢贤弟莫要误会,朱总兵并不是要打听兵部的秘闻,而是登莱市舶司成立之后,自朝鲜而来的便有不少客商。这其中便有昔年朝廷派出的暗探辗转回到山东。这些人为了大明隐姓埋名、抛家舍业,在异域一呆便是十数年,尝尽了人世间的苦楚,听闻还有不少流落在关外,也因此,朱总兵才有如此一问。”
孙世康本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性子又耿直,哪里能想得到朱平安的心中的图谋,听杨廷麟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件事情,学生也知道的不多。不过久在兵部,相关的传闻倒是听说过一些。自永乐年间始,为了取得塞外的消息,朝廷便会派遣一些探子潜入到其中。其中大多数是由兵部派出,锦衣卫也有相关人等出关,但互不统属。”
“万历年间,满清崛起之后,朝廷才开始大规模对关外派出暗探。不够送回的消息有限,我明人在关外立足不易,也不可能拿到特别有价值的消息。今上继位那一年。朝中乱局频现,兵部也无力再去联络那些人,因此很多便在那时候失去了下落。”
“那林骢兄是否知道兵部曾经有过谍探司这个衙门呢?”朱平安问道。
孙世康却是更加惊奇了,没有料到朱平安竟然会知道这个名字。“朱总兵确是消息灵通啊。谍探司曾经在天启年间昙花一现,就连兵部的人也知之甚少,学生也是听衙门中的老前辈曾提及一二。天启末年,先帝组建谍探司,不过因为后来先帝突然驾崩,谍探司这才销声匿迹。”
“谍探司不是属于兵部吗?怎么会忽然间没了影踪,难道就没有相关的人等存活下来?”朱平安颇为不解。
孙世康笑笑。“谍探司曾经隶属于兵部。但其实只是借了一个名头挂靠在兵部名下,其中的操作全由宫里一手掌握,兵部其实是无权过问的。因此,先帝驾崩之后。谍探司中究竟是谁在打理、具体做的又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朱平安微笑着点点头。尽管王承恩和木严梓至今没有向他透露过关于沈家的事情。但他却从这些一点一滴中慢慢获取到了当年沈家的存在。谍探司竟然是天启皇帝一手经营的衙门。其中又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沈家当年极有可能是攀附到了皇族。才有了当年的兴旺。但自己的那位颇有神秘色彩的姨母沈青荷却是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朱平安对此很是好奇。
“那如今兵部和当年派出的那些探子是否还有联系呢?”朱平安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说到这个话题上,孙世康明显谨慎了许多,当即便语焉不详起来。朱平安心里顿时有了判断,这些年一直忙于对付关外满清和关内流寇两条战线,看来朝廷还是在关外有些消息渠道的,虽然并不得力,但孙世康这种含含糊糊的态度却正是欲盖弥彰。看来,今日里遇到这个人,倒真的是大有收获。
说话间,朱平安的亲兵已经从孙世康的宅邸回返,带回来一个体积不小的包裹。孙世康小心翼翼的打开,看来平日里对这些舆图甚是珍爱。
其中包裹着数十个卷轴,因为经过了十余年,纸质有些发黄,但保存的极为完整。
孙世康找了又找,从中取出几幅交给朱平安,“朱总兵请看,这边是山陕和河南的舆图!”不过,随手他便将其他的卷轴照样收拢到包裹中,看样子是呵护备至,唯恐有一点缺失。
朱平安和杨廷麟相视一笑,杨廷麟笑道:“林骢贤弟,你这是愚兄和朱总兵夺人所爱啊!”
孙世康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但随即又有些失落,“如此珍品,不知当年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完成,实在是国之利器,可惜不得重用,世康不才,只能稳妥收藏,等待这些舆图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朱平安赞许的点点头,随手打开其中的一副,但眼神一投射到其中,却仿佛恍然间被强大的电流击中了一般,一时间竟然目瞪口呆。
看到朱平安的表情,孙世康不由得有些自得,“当日里,学生第一眼看到这些舆图,也是如朱总兵一般的模样,这些舆图实在是鬼斧神工、独具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