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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大怒,说道:“一头驴?不行!这绝对不行”
十三郎以目光示意,说道:“看那边。”
统领茫然回头,几百道目光全投向这里,健仆强妇神情激动,亲卫们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眼里却分明写着两个字:效死!
统领明白了十三郎的意思,叹息说道;“少主亲临鼓舞士气,这我懂,可”
十三郎再次示意他掉头,说道:“看那边。”
大帐外。林家三口并肩而立,身畔仅留两名亲卫,余者皆被赶往前线其实也就是百米外。黑袍修士静静地站一林如海旁边,无声无息,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幽灵。
“这个”统领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那边。”
十三郎又一次示意,抬手拍了拍统领的肩膀。说道:“准备死吧。”
坡下,三方阵团开始加速,如三支出鞘的长刀;其后五百狂狼压阵,中央一面血红披风,身畔同样一名黑袍,正徐徐逼向山坡。
十三郎的话说得很直接。自然谈不上中听;但反过来想一想,大伙都已经准备去死,小少爷安顿在何处还有什么区别?倒不如行那背水击,困兽事,以死志博生机。
统领再无言语,沉默良久后说道:“我再派两个人过来。”
“随你吧。”十三郎不置可否,随口问道:“刚才说凡是带族字称号的人。都有一定实力?”
统领应是,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十三郎说道:“蛮族凋零,被雪盗奴役也就罢了,像天狼、角蚩这样的大族,怎么允许族内勇士成为雪盗?”
能与可狂化的蛮族战士比肩,那两团战营实力必定不凡;不考虑声誉,天狼、角蚩虽然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这般浪费族中勇士的地步;几百人一同在盗贼团厮混,没理由从来不露声息。加入被两族认为血狼拐带族内战士做贼,别说一阵风。一百阵风都不够死。
考虑再深一些,假如这件事情是被默许的,则意味着一阵风背后站有三大种族那可怎么搞?
统领明白过来,叹息一声说道:“他们是弃民。”
“弃民?”
“是啊,就是不被承认身份的人。”
统领说道:“不论哪个种族。都会有一些不被族人接纳的人;比如罪犯,甚至死囚,因为某些原因不便直接杀掉或罪不至死,发配到某些偏远角落任其自生自灭。乱舞城所辖与七大种族接壤,天狼、角蚩各有一角,所以”
“难怪这么乱。”
十三郎真正明白过来,内心颇为感慨。种族矛盾是任何社会都必须面对、又很难从根上解决的问题,乱舞城之乱的根源或许就在于其种族比例,七难管。
统领说道:“乱舞这种地方,人少了根本活不下去。弃民也是人,不想死就要依靠某方势力,一阵风估计是钻了空子;可是这规模”
“潜规则哪里都有。”
十三郎随口应了句,又问:“弃民有没有可能重新获得身份?想不想回归?”
“真好笑,这还用说吗?”统领可算逮到机会嘲讽,冷笑说道:“谁都不是天生的贼坯子,雪盗看起来风光,实际上怎么样谁都知道。一句话,没办法!”
略顿了顿,统领说道:“弃民想回归,但那很难;头一条途径是立功,立大功,足以抵消其以往罪孽的大功。再就是特募,被族内某位高权重的人特募才能重新被种族接纳;先生想一想,那些有资格特募的人,个个都掌握有千万勇士,哪有空理会这等事。”
坡下三队人马已近山脚,统领不敢再与十三郎闲扯,说道:“先生问这做什么?算了,若没别的事,我得走了。”
“随便问问,去吧。”
十三郎正在沉思,闻言答应一句,伸手揉了揉小少爷的头,目光朝林家方向看一眼后收回。他知道,林如海如何打算已无法改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涛才是如今林家最重要的人,无论谁想拿捏林如海,都需从他身上着手。
“不要离开大灰十步。”十三郎淡淡说道。
“知道。”小少爷大声回答。
坡前,千米,三阵齐变。
蛮族阵营抢步上前,几百条壮汉伸手将宽大的白袍扯去,露出几百颗铮亮光头。在一名身形壮硕到可与卡氏媲美的莽汉率领下,齐声狂嚎。
彷如群狼啸月,刹那间,蛮族战士们体型大变,巨大变得更巨大。强壮变成更强壮;皮下一条条血管如一条条扭动的蚯蚓,眼内瞬间被血丝充盈,本就挺拔的身躯凭空长出一截,阔上几围。
完全*的上身,肌肉纠结的胸膛伤痕纵横,不少被挤爆绽开鲜血。当先那名首领持着九尺宽刀。如绣花针一样在眉心处抹过,先给自己来一刀。
黥面!杀光对手、不留活口的标志。
蛮族从来都是步兵,因他们是最最强壮、也是最最骄傲的战士,没有哪种坐骑能够批量满足数百名蛮人的需要,雪狼也不行。对这些体重可达四百斤的蛮人来说,雪狼都不一定有自己重。唯一合适的坐骑是荒原巨象;先不说找不不找得到,便是有,也无法与雪盗的风格相匹配。
他们找不到坐骑,也不需要,蛮人中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达到两米四五,当头巨汉顶门过丈,独眼狰狞。好似一头自远古穿来的恶兽。
正如疤脸介绍、十三郎猜测的那样,蛮族战士激发天赋后,血液中的凶性与狂蛮不服管教的特质也被彻底激发出来,个个如红眼斗牛一样忽忽猛喘,鼻端两条白龙竟透出红芒,仿佛连鲜血都喷出体外。
自己的血都不在乎,对别人会如何?
首领的举动回答了众人的疑问,他勉力压制着心中躁动,举刀向天斜对山坡,怒嗥。
“吼!”
五百名发狂的蛮战士齐声呼应。迈开长腿开始奔跑,不断陡峭但也绝不平整的山坡丝毫不能迟滞其脚步,速度越来越快。
一旦开始冲锋,蛮族战士容不得任何人、任何物挡住自己的视线,这是他们永远都置身第一线的原因。也是蛮族凋零的根本所在。
他们是最强大的战士,同时也是炮灰,永远都是。
宽大的脚掌落地又拔起,踩碎冰雪踏烂枯石,整个山坡都仿佛摇晃起来;人们震惊的目光望下去,只见一片热汽腾腾的光头,以飓风之势席卷山野,横冲将至。
唰!第一抹刀光亮起,第一飙鲜血飞上天空,空气就像火药一样被点燃,炽烈如火。
那是蛮族的血,一名蛮族战士抢了步,不小心冲到首领前面,被那名暴怒的统帅挥刀斩下半条臂膀,血光冲天。
“嗷!”
亲手砍伤一名族人,蛮族首领眼中丝毫没有愧疚,反倒被鲜血的气息刺激得更加狂躁,抬腿一脚将那名阻挡自己脚步的战士踹上天空,目光直劈坡顶,锐利如刀。
这是宣誓,也是挑衅;是将野性淋漓宣泄,以失去人性为荣的呐喊。
呐喊得到回应。一支利箭撕裂了空气,呜呜呼啸声扑面而来;蛮族首领只来得及将宽刀横在面门,身形猛的一顿。
箭矢入体,血花绽放,深达五寸。
居然不能穿透!
那是十三郎的箭,是用疤脸提供的强弓射出的箭,是曾经一箭破五箭的箭!虽然十三郎不可能每支箭矢都用全力,但也绝非*所能挡。
狂化后的蛮族战士,实在太强了。
中箭后的蛮族首领更加愤怒,其前冲势头非但没有停顿,反以受伤野兽亡命击的姿态俯冲向前,宽刀横握遮驾眼前,根本不打算看路,也不管自己前方是谁。
不管是谁,杀死他便是。
“弃刀换矛,准备!”疤脸的吼叫声急迫而又焦虑,催促属下更换武器。
这批蛮人的身体比他预料的还要强,用刀剑显然不够明智;事实上,假如十三郎射中的不是蛮族首领,假如不是知道蛮战士不可能个个像首领那样离谱,假如不是对十三郎的伏计抱有期待,疤脸统领觉得这场仗已经不用打下去。
周围一片忙碌,十三郎亲眼看到蛮族首领的表现,心里放弃以弓射阻击的念头,随手将强弓扔还给疤脸,举步前行。
“嗯?你做什么?”疤脸大叫着,连忙提剑跟上去。
十三郎脚步不停,似回应又像是自语,冷漠的声音道。
“果真是野兽,活该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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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破蛮!()
坡下一座移动的山,坡山一条狂涌的潮,水荡巍峨,瞬间一片血海。
对不知疼痛的蛮族战士来说,弓箭这种武器就像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只要不被射中很少的几处致命部位,蛮战士就不会死,甚至不会失去战力。
他们的刀足够宽,他们不需要考虑视野,不用研究技法;他们只想与对手互砍,你刺我一枪,我就砍你一刀,看谁先扛不住,看谁先死。
宽刀横在眼前,遮挡住视线与咽喉,蛮族战士们任由一支支箭矢插入自己的身体,狂吼着冲上山坡,与迎击的队伍撞在一起。
轰!
天地间仿佛有一声闷雷,随后便是一条朝天而射的血带,战场上瞬间被残肢碎体充斥,眼前一片血红。
一排整齐的枪芒撕破空气,一片不整齐的刀光迎头砍下,喊杀声与惨嚎交错在一起,难以分清彼此。
战场的正中央,出现一幕需精心排练才能看到的奇景,一排俩丈龙枪的枪尖上挂着一排彪悍的身体,被刺伤刺穿的蛮族战士鲜血狂飙,顶着长枪、甚至穿过去冲向自己的对手。
在其背后,更多蛮族战士冲过来,挥刀猛砍。
他们砍的是对手,还有自己的战友,自己的族人;蛮族战士不可阻挡,然而一旦真的被挡下来,便又是无法弥补的灾祸。他们就像发疯忘记转弯的猪,横冲直撞,一路向前;身前有空当还好,假如没有或需要闪避一下,他们就本能地挥刀。
这便是蛮族,这就是发狂后的蛮族。
又一群亲卫冲下来。不少人看到这种情形,索性蹬步高高跃起,居高临下挥枪疾刺,取向对方的头颅、咽喉,以及心窝。
枪芒照人眼。丝毫不比血花逊色;不只是蛮族才有资格悍勇,杀红了眼的亲卫们鹰击狼顾,何尝不是舍生忘死。
受伤还能战,那就刺到他们死;断臂犹挥刀,那就刺穿他们的头!一声声怒吼在空间绽放,一条条毒龙破军穿体。随后被一片刀光掠过,拦腰斩成两段。
但求杀敌,虽死无悔。
明显更吃亏的打法,蛮战士没有任何退缩,更不会有丝毫胆怯;他们就像野兽、像机器一样冲上去,挥刀。中枪,再冲,再一次挥刀
第一个颗头颅飞到天空,第一具躯体被劈成两片,蛮战的力量如此巨大,宽而厚的长刀如此沉重,劈砍下去非但能杀死经过炼体的亲卫。甚至能斩断其手中的枪。
没有预热,没有试探,双方瞬间杀至*,如两头分体成片的野兽相互撕咬。
鲜血聚成了溪,汇成了河,壕沟前的那片土地上,尸体与*迅速堆高,仿佛大地都不忍看到这样的战斗持续,要以血墙阻止。
但,阻止不了。
双方人数迅速减少。总体看还是蛮族战士更惨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