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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高唐沉声道:“咱们三人带头进去。”
当下更不多话,三人率先来到黎弄潮卧室门前,黎越峰大叫:“潮儿!潮儿!”
秦智达在后头道:“别喊了,外头闹腾了这么久,他要能听,早听到啦。”
黎越峰怒道:“你……”
洛涵空道:“他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实话。黎帮主莫急,也许令郎只是晕厥了。”
黎越峰也不打话,伸脚一踹,竟将房门齐齐震碎,他带头冲进门,绕进内室,呼喊:“潮儿!爹爹来了!”
众人一起涌入内室,劈面便见一盏油灯跌在地上,黄澄澄的灯油洒了一地。正南方的大床上,床幔低垂,完全遮住了床中情景,内室光线暗弱,原本浅蓝的床幔反倒更接近白色,窗缝中有轻风穿入,幔幕在轻轻飘动。
众青年子弟心中惊惶,各各屏住气息,不敢轻易吱声。
黎越峰叫道:“潮儿!”拽住帘幔,用力一掀,床中情景骤然显露!
只见整张床铺都被一条宽大锦被密密兜住,只在中央凸出一个孤伶伶的人型,那锦被上染满褐红色血迹,已完全瞧不出原本色泽质地。
段崎非的心一下子揪成了团,但听黎越峰悲声连唤:“潮儿!潮儿!”抖抖索索想去掀锦被,却似要揭千斤石板一般,完全使不上力。
洛涵空双眉一剔,道:“我来!”话音未落,傅高唐目中已神光暴射,伸手攥住另一端被角,喝道:“胆小的都转过头去!”
说话间,他俩一震臂,将锦被全部揭开!
那被底下躺着的人,正是黎弄潮。他兀自穿着睡衣,鬓发散乱,双目圆睁,口唇半张,早已死去多时,甚至死因几乎也一眼明了——他的颈项被一道宽约寸余的伤痕割裂,伤痕极深,几乎刻贯了大半个脖子,连絮红的筋肉都翻了出来。行凶者想必一施重手,立刻便将锦被兜在黎弄潮身上,是以床铺与被子都被血溅浸透了,床幔上却不曾沾染一星半点。
黎越峰惨声长嘶:“潮儿!潮儿!”纵身扑向爱子。傅高唐和洛涵空一左一右,扯住他,急道:“黎帮主,冷静!”
站在前排的正是摧风堂几位当家,以及司徒翼和金桂子。傅高唐甫一掀开锦被,饶是几位当家见多识广,也不禁打了个寒噤,殷寄梅啊的惊呼出声。
司徒翼回转头,大声道:“露儿,退出去,别看!”然而为时已晚,穆青露已奋力探出脑袋,满面焦灼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段崎非眼疾手快,不等她目光移向床中,便一把将她拖了回来,掩住她双眼,低声道:“别上前。”
穆青露知道大事不好,不敢再挣,乖乖立在原地,小声问:“他……如何了?”
段崎非放开手,面色沉重,朝她摇了摇头。穆青露花容失色,脱口道:“怎会——”段崎非疾道:“先别说话。”穆青露顿时省悟,拉过身边夏沿香和晏采,道:“我们退后。”
夏沿香和晏采早已吓得玉容惨白,连连点头,随她一同转到内室门外。
黎越峰声声痛呼,凄厉尖锐,直入骨髓。傅高唐和洛涵空牢牢扶住他,陶向之转身搬来一张椅子,众人一齐搀黎越峰坐下。
黎越峰纵然一世英豪,又如何能面对老年失子的怆伤,只是嘶个不住,半晌,声哑力竭,方才慢慢住声,一对眼球早已布满赤红血丝。
傅高唐凛然道:“黎帮主,请节哀,否则令郎在天之灵恐怕也难安定。”
黎越峰哑着嗓子道:“安定?潮儿死得这么惨,如何能安定!”他猛地甩开众人,颤颤巍巍起身,又向床前行去,边走边说:“让我看看,我要看出是谁下的手!我黎越峰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他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以祭我的潮儿!”
洛涵空沉着脸,道:“黎帮主有此心思,洛某必当配合到底。”转头向几位当家道:“你们也是见惯风浪的人,一起过来瞧瞧这伤口,究竟属何种情况?”
几位当家已稳下心神,应道:“是。”一起围到床边。司徒翼、金桂子和段崎非资历尚浅,不便上前,也不便退出,只得率领阿梨等小弟子们,继续立在屋中聆听。
第84章 祸所伏(一)
洛涵空与傅高唐一起,带着黎越峰等人细细检阅了黎弄潮的尸身,又低声交流一番意见,才由傅高唐扬声道:
“黎少帮主是在被点了穴道的情况下,遭利器割颈而身亡。”
黎越峰悲恸已极,反反复复地说:“为甚么?为甚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手法?”
洛涵空没有说话,面色难看至极。陶向之替他道:“据粗略判断,凶手应当是在半夜或凌晨时分潜入,先解决了外面的人,然后直接来到黎少帮主房内行凶。”
黎越峰颓然坐倒,双手掩面,股股老泪从指缝中涌出。
傅高唐蹙眉道:“摧风堂和灵川帮的看守子弟共十六人,能在极短时间内将他们一一击毙,却又不曾惊动黎少帮主,这名凶手武功定然极高。”
范寓问:“会不会共有两名凶手,一里一外,同时出手?”
傅高唐摇头道:“不会。你们瞧。”
他轻轻掀开黎弄潮的衣领,只见“鸠尾穴”上,赫然有一个紫青色的淤点。
傅高唐道:“方才那一十六名看守,气绝前被点的穴位虽然各有不同,但都留下了一模一样的淤点。所以应由同一人所为。”
范寓道:“如果来者属于师徒或同门,点穴手法也有可能相似?”
傅高唐道:“他们淤点的紫青程度几乎一模一样,如果由不同的人下手,轻重程度难免会有差别。”
范寓还想再辩,洛涵空突然闷闷地打断:“能有一个人夜半闯进摧风堂,已经是天大的事了,难道你认为还能同时闯进两个、三个不成?!”
范寓吓了一跳,立马住了嘴。黎越峰却突然甩开双手,但见他已收住眼泪,双目圆睁,脸上神情怒戚交加,直直瞪住洛涵空,道:
“洛堂主,莫非你认为此事乃外来人所为?”
洛涵空回视他,不容置辩地道:“当然。”
黎越峰目中悲愤之色更重,抗声道:“洛堂主,我虽老了,却不糊涂。潮儿之死,只怕十之**,是摧风堂中的人做的。”
此言一出,满室惊动,连正在门外倾听的穆青露、夏沿香和晏采三人,都啊地叫了出来。
洛涵空怒道:“黎帮主此言可有依据?”
黎越峰推开身边人,缓缓立起,来到黎弄潮尸身旁,伸手轻轻抚摸儿子头发,神情怜爱至极。突地,又转为恨怒,咬牙切齿地说:
“凶手想必在潮儿睡觉时闯入,潮儿惊觉,便起身反抗。他头发散乱,衣袖敞开,可知和来人交过手。
“但动手时间一定不长。你们瞧这房间内,除了一盏小小油灯被扫翻以外,没有任何家具受损,连床幔都纹丝未乱,说明潮儿没能抵挡多少招,便被制服。”
他注视洛涵空,惨声续道:
“潮儿武功不弱,能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制住他的,必为武学高人。哼哼,洛阳城中高手层出之所,除了摧风堂,还能有哪?”
洛涵空一振衣袖,似想立即发作,但陶向之站在黎越峰背后,抢先朝他使了个眼色。洛涵空怒哼一声,生生忍住,道:“黎帮主,情况未明,还是莫轻易下结论的好。何况洛阳城中武人不少,并非唯独摧风堂中才有高手。”
黎越峰看也不看他,依旧伸手替儿子整理乱发,又扯回被子来,将儿子的脸轻轻盖上。众人瞧着他,心中同情,不敢出声打扰。黎越峰做完这些,才慢慢转身,声音已平静不少,他向洛涵空浅浅一揖,道:
“洛堂主,我黎越峰方才并非存心与你作对。如今,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洛涵空道:“你说。”
黎越峰道:“摧风堂向来以纪律严明、防护严密著称,洛堂主,此话可属实?”
洛涵空道:“当然属实。”
黎越峰道:“好。我再问,以摧风堂的防卫程度,倘若有不速之客想要秘密潜入内宅,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洛涵空向几位当家瞧了一眼,各人脸上均有些尴尬。洛涵空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可能性很小,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黎越峰逼问:“敢问昨晚由谁负责巡逻值勤?”
殷寄梅冷声答:“我。”她上前一步,立在黎越峰面前,道:“黎帮主,我虽然资历不深,但已故老堂主是我恩师,我对堂中一切事务,从来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失。”说毕,她陡一转身,一张娇容正对洛涵空,含悲道:
“洛堂主,倘若真因为属下功夫不到家、监督不力,导致凶手潜入,属下愿领所有处罚。”说罢身形一沉,竟要朝洛涵空跪下。
洛涵空喝道:“不许跪!”陶向之和方寒草动作迅速,一边一个,阻住了殷寄梅。
殷寄梅转开头去,两行眼泪簌簌直流,竟一扫平日飒爽英姿,大有临风娇弱之感。方寒草搂住爱妻,又疼惜又焦急,连声向黎越峰道:“黎帮主,事态未明,先别急着将矛头指向内人。”
众人见殷寄梅哭了,不免有些手足无措。黎越峰面肌一搐,长叹道:
“我并非有意针对任何人。实因骤失爱子,心里悲伤。洛堂主,请莫见怪。”
洛涵空道:“黎帮主,你放心。此事出在摧风堂,洛某就算倾尽全力,也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黎越峰慨然道:“好。既然如此,还请洛堂主与我灵川帮携手,合力查出真凶。如今我只身前来,并未料想到预留的人手竟已全折损。现下出了这事,请洛堂主容我先回帮中一趟,带车马来接回潮儿尸身。”
洛涵空道:“黎帮主请随意。”
黎越峰目光闪了闪,又道:“这些尸首穴位上的淤青,和潮儿颈项间的裂伤,都是重要证据。洛堂主,我会另外寻觅名医,加以进一步鉴定。一旦有了结果,立刻告知你,以便下一步行事。”
洛涵空道:“行。”
他二人一问一答,其余人碍于身份,终不宜插嘴。傅高唐始终背手立在一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甚么。
众人默默送走了黎越峰,陶向之立即吩咐下属将八名灵川堂子弟的尸首收拾作一处,只等黎越峰派人来接,至于黎弄潮的尸身,却原样停放,绝不染指。
另八名摧风堂子弟的尸首,则被另行处理。一番忙乱之后,众人回到客厅中,俱哑然无言。
第85章 祸所伏(二)
半晌,秦智达才愤愤打破沉默,道:
“妈的,这浑水趟得真不值。”
陶向之陡喝:“五弟!”秦智达忿忿不平,还想再说,被洛涵空凌厉的眼神一剜,方才讪讪住了嘴。
金桂子瞧师父一声不吭,只一杯接一杯灌闷酒,知他心中懊丧,便道:
“师父,黎少帮主的伤本已恢复,只因来人武功高强,才误丧性命,实在与您无关。”
傅高唐闷哼一声,一掷酒杯,恨恨地说:“可恶!一世英名,全毁在鼠辈手里!”
洛涵空闻言,大有同感,拍桌怒道:“何方鼠辈,竟敢招惹摧风堂!我非揪出他,先揍到满脸桃花开,再五花大绑送去灵川帮!”
司徒翼叹道:“经反复检索,除了尸身伤痕以外,那人并不曾留下别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