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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一般撞击龙船!
只一刹那巨阙剑光出鞘,无双锋锐划过一道半圆——
老段拼了命一样狂掠,他绰号“暴雨梨花不沾衣”,自然是轻功极好,一瞬间飞出了将近二十丈。
而缪降鸿则不比老段,被拉下了将近三十丈的距离。
却见怒目金刚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后背如遭雷击,横飞出去,瞬间就超过了老段和小皇子殿下……
“轰!!!!”
小皇子萧易目眦欲裂,视线所及,是龙首十八槊的巨船被那巨阙一剑砍翻,剑气寸寸绞杀而过,瞬间被碾成废铜烂铁。
而红衣儿樽云觞面色不变,在爆炸中心以尺余细剑抵住巨阙。
两人相抗画面迅速被江雾笼罩,萧易被老段拎起来踏水狂奔,只一刹那便是再也看不清楚。
再下一秒,萧易便看到了人生最不可思议的画面。
龙船爆炸中心,两位高得离谱的高手交手之处,正是淇江正中间的江心。
江心处有巨大漩涡,一刹那吞噬了龙船碎片,那团仅仅潜伏在江底就有数里大小的黑影缓缓上移。
老段亡命狂奔,这十息来也不过跑了百来丈,此刻恰巧不巧正在黑影边缘。
“这是……”
萧易只觉得口干舌燥,那团阴影太过恐怖,还有山哭海啸般的奇异声音。
“嘻哈哈哈哈哈——”
如同猿啼般凄厉,还似杜鹃啼血,如兽还禽,似哭还笑,令人听到就头皮发麻。
有数十里大小的黑影一刹那冲出江面,伴随着嘻哈哈哈哈的恐怖声音,波涛狂啸!
那一秒,绝望。
那团黑影带着腥臭气息,一刹那上浮,居然是张血盆大口!
缪降鸿面色一变,喷出一大口金色血液,死命扯住老段一只衣袖,狂吼一声;“走!”
萧易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老段跟自己都飞了起来,看着缪降鸿七窍流血狰狞的面容在朝自己吼着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小皇子想伸出颤抖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
那个不苟言笑只是沉默的汉子在一瞬间就被黑影连同半江江水一同吞进肚子里,只是那个嘶吼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立刻就被雨打风吹去。
缪降鸿随行至今为止只说过一个字,他从来缄默,都由老段开口。
一刹那脑海中回荡无数片段:
——老段那天陪自己观戏,说老缪啊什么都好,就是个闷胚子,打死也憋不出一句话那种,不如去修个闭口禅出家当和尚。
老段还说老缪由衷佩服能说会道的劳什子学究,当年辗转九国当卧底,两个人一个伍晚上睡炕头,那老缪还是个口齿伶俐的能人儿,说自己小时候想当教书先生。
萧易记得那晚老段笑着抹眼角,说想不到那么想当先生的老缪,没听到别人喊自己一声缪先生就当了杀人不偿命的屠夫。
老段吸了口气,笑道殿下问什么是江湖?
若有一天殿下身不由己,便是已经身在江湖。
随后他扯了扯嘴角苦涩道,“当年执行任务在北魏当卧底,初次认识老缪,便是他替我出头,向伍长讨公道。结果?结果被伍长领着一群狗日的北魏兵蛋在角落里打了一个时辰。”
“后来我杀了这批兵油子,唯独留了他一命,把这家伙领回了皇宫。”老段自顾自说着,眼角有些落寞。
“再后来?再后来他找人讨公道,我帮他抗了一剑,那时候真真窝囊,就只来得及说了一个走字,被那狗屁城主砍翻在地。再再后来?”
“再再后来,老缪就不说话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囔囔着找人讨公道的老缪了。估摸着是明白了,天大地大,拳头最大。讨什么公道,都是讨打。”
老段喝光了腰间花酒,轻声道,“老段我见识过那位的通天手段,便知纵然努力一生也不可能抵达此境,便偷懒练了一身轻功,遇到危险好逃命。不过老缪他每日勤勤恳恳练功,练得是最苦最累的横练功夫,怕是还存了一两分报仇的心理。”
“小殿下……算老段我喝醉了,求求您,”老段眉眼带着恳求,“若有朝一日老缪他还存着向那人报仇的念头,殿下帮我说说,他性子倔,不过小殿下肯开口一定没问题,那倔驴就服气小殿下和国师大人这般博学的人。”
萧易当时听着沉默,想了想答道,“好。”
只一字,老段便是感恩戴德,不曾怀疑,甚至像个孩子般有些兴高采烈,咕哝道,“嘿,我看有朝一日齐梁大军北上,那狗屁城主倒是什么表情?”
所有片段,夏然而止。
老段身形不曾停顿,却是颤抖着嘴唇,咬出了斑斑血迹,拎着殿下一路狂奔,算是逃出险境。
老段拼了命地狂跑,再也不去看那黑影,只是小皇子殿下犹如失了魂儿般,被那幕恐怖的血口吞江所慑住。
裹着大衣,头发被大雨冲开的小皇子,眼眸里血丝密布,听着大雨滂沱在耳边回响,那嘻嘻嘻嘻嘻嘻的声音回荡在江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萧易喉咙嗡动,面无表情,垂下眼睑,任老段把自己扛在肩上,“老段,你说老天有没有眼。”
老段不说话,只是沉默,还有一刻钟便可以渡过淇江。
江心黑影冲破黑雾,虽离了些许距离,萧易还是看清了那团惊世骇俗的黑影模样。
单单是露出江面的一部分头颅便长有十丈,蟒头银鳞,不看那似蛇长眸,像极了蚯蚓,生有圆形巨口,一圈不知多少利牙,江水哗哗哗从巨口中流出,不知里面有没有老缪的血?
萧易披头散发,也不管这恐怖的怪物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狞笑道,“狗日的过江龙王,原来是一条蚯蚓。”
第九章 明月出关山
兰陵城空中悬阁,有少年模样的文士羽扇纶巾,遥望北方。
远方阴沉沉黑云压来,一线天光紧紧连接黑夜。
“大时代。”
源天罡自言自语,身后一位老者只是沉默,半面白发披散,遮住眼帘,露出的那只眼浑浊无比,不能视物。
“春秋前谣传天上有仙楼巨阙,藏宝无数,仙人在巨阙前那混沌池子里植下一株青莲,种下一尾白鲤。那登天的霸王抢来青莲镇墓,反被窃了气运。随行的西楚剑匠观得巨阙藏剑,自瞎双目,走出仙楼。”源天罡眯着眼睛,自顾自说着,“后来仙楼塌了,气运断了,一百年来再无神仙人物。”
“那穆家老祖宗便是西楚第一铸剑师木鬼子。”源天罡轻摇羽扇,一双稚嫩的双眸仿佛把远方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造出了巨阙池鱼,来封这遗落的仙气,只等今朝成仙,来复活昔日的霸王。”
“此事太逆天机,霸王若是复活,我辛苦为齐梁谋划的这些年,又算得什么?”源天罡自嘲一笑,“那一尾鱼如今变了样子,辛辛苦苦蛰伏了一百年不肯现身只为化龙,如今看这仙人雨下得热闹,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露头。”
“他要登仙,要开天门,我就断了他的念想,”源天罡眼眸里面阴鸷一掠而过,“我倒要看看,谁能拦住这个大世降临。”
“挽弓,淇江中段。”源天罡不作过多言语,面无表情望着北方淇江方向。
白发瞎眼老者心领神会,虚指捻住什么,搭在另外一只手构建出的看不见的弓上,会挽雕弓如满月,北望淇江,气势如虹,只等一声放。
……
……
老槐树下,安云昶与老者博弈之中。
那老槐鬼面上笑意多了三分,身后槐叶被风尽数吹去,飘飘洒洒飞向淇江方向,在空中便是凝聚成一道人形。
浩浩乎如凭虚御空,脚踏万丈清风,头顶无数春雨。
正是元神出窍的大手段,那老槐面带微笑,眯眼看向淇江那面目可憎的可怕怪物,像是望着一只小虫子,“池鱼池鱼,终于有了胆子去出那巨阙池子,是要化龙,还是要变麒蠡?”
“终究是为我作了嫁衣,”老槐有泪洒出,“西楚今日当复国!”
一步踏出,千万里尽皆化作脚下长路。
那淇江波浪滔天,蟒首银鳞的怪物咆哮一声,仰开血盆大口,血腥气息冲天而起,整个身躯就要飞窜而上,天心处虽降大雨,却有三寸仙光普照,有如太阳降临,洋洋洒洒。
蟒首怪物沐浴天光而舞,飞起过程中身躯前半截银鳞脱落,生出了熠熠生辉的金色鳞片,前身奋然伸出两爪,如同巨龙一般昂首奋爪,直冲云霄。
那蟒首渡化成龙面,生出了稚嫩的龙角,圆形巨口沐浴圣光逐渐变得狭长而威严。
化龙!
一百年前仙人阙下池鱼,今日化龙!
萧易与老段此时已经渡过了淇江,在岸边累得够呛,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蚯蚓修行了多少年,今日真能化龙?”老段喃喃。
“四圣书记载化龙有无数气运加身,”萧易木木看着江心不可思议的神迹,“一日化龙跃天门,遭遇九重劫难不死,便得永恒不死不灭,超脱三界。只道是随手写来糊弄小孩的,不曾想居然是真的。”
陡然间眉心生疼,眼前黑复亮,萧易抬眸,看见无数道青紫之气飞渡而来,向江心聚拢。
“这是气运?”
脑海中有一株青莲虚影轻轻摇摆,萧易阅书无尽,也是被此惊奇画面所慑,心中有无数疑惑,
书中记载有奇人可看清气运,紫气东来,紫最为尊贵,青次之,若是气运败尽将死之人,则是浑身黑气。
江心汇聚无数紫气,不能直视!这是何等气运昌隆,说是一国气运都不为过。
却见一道身影飞渡而来,阻挡在天门与池鱼之间。
那苍老身影像极一根枯木,却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长啸一声,一掌拍在硕大的龙首上,那池鱼双目流出赤金色血液,怒吼一声,却不得不停滞住飞升的势头。
“孽畜,还我西楚气运!”
萧易眯起眼睛,那横空老者浑身死气,乃是寿命早该结束之人,黑气缠身,不知早该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老妖怪长发飞舞,一瞬间气势暴涨,两只手凭空握住浩大龙首上两只龙角,一手渡死气,一手吸气运。
却见得源源不断的黑气被渡入本该飞升的池鱼中,紫气则不停被抽取,龙首怒啸声音中不断枯萎,金色发光的鳞甲如同枯木般蜕皮剥落。
“好一招偷天换日,这偌大气运,就这么作了嫁衣。”
城郊数里外,安云昶眯眼看着淇江异象,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拿出一封锦囊,拆开后扫了一眼,啧啧称奇,“国师算无遗策,安某佩服。”
当下落子一道,生死墨盘棋结全尽,束缚立解!
安云昶怒哼一声,老槐树虚影被震成碎片,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虹直冲云霄。
“安云昶休要误西楚好事!”那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鬼冷眼看去,他本是西楚第一铸剑师木鬼子,一心想要复国,今日吸取池鱼化龙气运,便可复活昔日天上地下无敌宇内的霸王。
“若要让你复活了那气吞山河的西楚霸王,”安云昶一瞬间便是掠到了淇江半空,“那北魏齐梁岂不是成了笑话。”
“滚!!”一声怒吼,如同巨龙咆哮,吸取了大半气运的木鬼子背后升起一轮紫青色大日,大日沐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