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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带不回龙雀魂魄,老宫主要拿我的命去擦刀口。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跟老子玩心眼?”
袁四指哑然失笑道:“南宫先生倒是一手好算计,现在还防着王爷跟洛阳联手玩局中局?”
南宫般若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是怕死的很,那道影子加上那位阎王,我就是再加上一条命也不够填。”
袁四指微微点头,答应了南宫般若的要求。突然他有些好奇道:“棋宫这一辈有四位杀手,究竟哪一位最强?”
南宫般若淡淡瞥了眼袁四指,不冷不热道:“春夏秋冬,都不过是普通九品罢了。算不上棋宫这一辈真正的强手。”
袁四指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手中的佛珠转动微微停滞。
他微微转头,望着风庭城方向。
手中那串佛珠不再转动。
一切按照西关方面的计划。
那位白袍王爷料事如神。
算准惜命无比的南宫般若必定会要自己入剑冢空间。
要截杀阎小七,南宫般若本就把握不大。
若是换了影子陪同,这位大棋公生怕葬在剑冢中这辈子都难再见天日。换上袁四指,便是南宫般若为自己留下一步退路。
只是我就这么好欺负吗?袁四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了笑。
“南宫先生。”袁四指淡淡开口,“你后悔吗?”
南宫般若眉头微皱,淡淡笑道:“我棋宫之人行事素来不会后悔。”
袁四指点了点头。
那四根手指攥紧佛珠。
他面色晦涩,眼中流露出一种极难理解的情绪。
是悲痛。
还有那么一丝疯狂。
。。。。。。
风庭城黑夜极为漫长。
六月无霜冻,野草却是疯狂生长,在这个难熬的长夜中努力去挺直脊梁,向着天空拼命抬头。
漆黑无比,天之将倾。
。。。。。。
风庭城城主府。
一盏暗黄色灯点亮四方木桌。
阎小七轻柔铺开宣纸,为那位男人缓缓碾墨。
曹之轩坐姿极直,脊背如天般顶立,即便是在书桌前普普通通坐着,这个北魏皇帝的身上依旧散发着极为强悍的气势。
阎小七定睛看去,那张纸上的字迹极为工整,小篆清秀,像是个女子写下的文字。
“春秋前,朕与他都喜书道。”曹之轩面带微笑,不急不缓运转笔锋,狼毫蘸墨游走,于一尺白宣上勾勒点落,极为灵性的偏转笔锋,带起一片惊艳。
“黎青很倔。”曹之轩一边落笔一边喃喃自语,道:“他们都喊他是一头倔鹰。不撞南墙不肯回头,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张口喊一声疼,更不可能掉转方向。”
“他认死理。认定一个人就不会再变,即便那个人变了他也不会变。”曹之轩有些恍惚,道:“朕不让他封南,便是告诉他北魏门户无须他去守,他只需要守着北魏最西,享受朕给他的封官厚爵,当他的西关藩王,朕的江山有一半是他打下的,没理由会亏待他。”
“他这么倔,这是要向朕证明,如今他还可以从朕手中夺走另外一半江山么?”曹之轩有些失神。
阎小七看着那张纸上的笔锋浓转淡,陛下不再运墨,一行字越写越淡。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阎小七沉默了。
“既然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顺其自然便是了。”曹之轩颇有玩味,对着这张白纸眯起眼,将一个字一个字收入眼底。
“这句话是当时他对朕说的。”曹之轩叹了一口气,重新提笔,在纸上再度落笔。
阎小七瞳孔微缩,那只笔再度落下,运笔风格完全转变,锋芒由内敛到外放,带着一股极为霸道的运笔姿态在纸上纵横肆虐,翻开白色,将黑色墨字重重拓在纸面。
一个巨大的字横亘在原先极淡的墨渍上。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非德之至也。”
曹之轩皮笑肉不笑,道:“朕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
“朕知道命数,但朕不信。朕要去争上一争。”北魏皇帝声音极轻,道:“他如今要争,朕给他这个机会。”
阎小七望着这张纸,纸上纵横捭阖的字着实有些令人触目惊心。
除此以外,她数了数。
不多不少,十六个字。
曹之轩看着这张纸,玩味说道:“朕当年在他手下藏了一颗棋子,你猜那颗棋子有没有被挖出来?”
阎小七没有回答。
曹之轩轻声叹息道:“想必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留他一命。”
北魏皇帝将那张沾染墨渍的宣纸信手揉成一团。
他望向窗外。
“天之将倾。”
这一句话毫无预兆,曹之轩声音有些悲伤。
阎小七不明白,这位皇帝陛下为何伸手去抹眼睛。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的黑夜尤其浓烈。
有一道森然的冷光在黑夜中亮起又熄灭。
铁血凌厉,比月光更刺目。
第六十章 不欠你的
风波庄。
恰是印证了这个名字,近来风庭多风波。
夜深人静,四方小院,四位藩王入住之处,均是空空如也。
黎青换上一身清爽利落的白袍,反倒是不像以往那般阴沉令人窒息。
他独自出门,顶着如墨夜色,面带笑意。
身边跟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西关有一眼一指一影子。
徐至柔袁忠诚桓图穷。
更多人愿意称他们西关三狗。
黎青是一头倔鹰,不撞南墙不回头,西关三狗便是黎青的眼,黎青的手,黎青身边寸步不离的影子。
北魏朝廷戏称他们是黎青手下的忠犬,西关最为出名的三条疯狗。而那道铁甲蔓延千里的西关防线,在朝廷上一日三进谏恨不得血溅殿上以此青史留名的言官看来,也不过是四只畜生在把关。
“图穷。”黎青背负双手,淡淡开口,道:“去查那个叫夏的杀手。”
那道黑色如墨的影子微微一顿,领命而去,逆着月色消失在城中。
徐至柔一只眼睛有些浑沌,他跟在眼前那道不太高大的白袍身后,眯起眼努力想看清王爷穿白袍的身影。
突然黎青顿住脚步。
“至柔。”
徐至柔那只浑沌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
“你跟着我的时间没有忠诚和影子长。”西关那只倔鹰的声音有些清冷,淡淡道:“但我最欣赏你。”
徐至柔低下头,不敢去看王爷转过身来的眼神。
“我最欣赏重情重义的人。最厌恶背信弃义之人。”
“你最重情,最念旧。”黎青轻声喃喃,道:“所以我最欣赏你。”
徐至柔没有说话。
他一只眼浑沌难以视物,另外一只眼则是完完全全的瞎目。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被称作西关一眼。
“去做你该做的。”黎青轻声道:“不要留遗憾。”
徐至柔浑身一颤。
“我不要你报答我什么。”黎青自言自语,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一些信念支撑着自己。你既重情,也讲义,没有这道信念支撑,你早就死了。”
“但如果你念旧,就该念一念,比我更旧的旧。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徐至柔。”黎青淡淡开口,“当年你跟我说,你要活命。想来也并没有骗我,算不上背信弃义之辈,所以我不厌你。”
“天大地大,情义和念旧很大,但没有命大。”一身白袍的西关藩王自嘲笑了笑,道:“你的命从来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我不怪你。”
“你要知道,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无论再隐蔽再不露痕迹。”西关藩王淡淡道:“本王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本王默允的。”
徐至柔浑身颤抖,不知说些什么。
“从现在起,不要跟在我的身边。”黎青面带微笑,道:“滚。”
一个滚字,令徐至柔怔住,下意识转身,有些不敢置信。
他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王爷。”
这两个字极为艰难,徐至柔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黎青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徐至柔猛然转回身子,狠狠跪下,双膝砸在地上,咬牙切齿,接着重重叩首——
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半瞎的年轻男人泪流满面,拼命将头颅往地上砸,最终无力跪伏在地上,喉咙里嗬嗬作响。
十岁以来,他花了十六年时间,终成西关藩王的心腹。
他真正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王爷,真正心甘情愿为王爷抛头颅洒热血。
徐至柔,最讲情义,最念旧。
他的命,这十六年来是黎青的。
但十六年前,是洛阳那位的。
徐至柔问了自己无数遍这么一个问题,为义而义,究竟是不是大义?
洛阳那位与西关王爷,这两道情,自己该如何报答?
黎青居高临下看着徐至柔对自己磕了九十九个头,头破血流。
“不要以为磕几个头就能一笔勾销。”白袍藩王轻笑,转身而去,再也不看一眼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徐至柔。
这份恩情,本王不要你还罢了。
徐至柔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十指如钩,狠狠扣住大地,那道白袍身影已经彻彻底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缓缓抬起头,不知道喃喃说了什么。
然后轻轻将头颅抵在地上。
第一百叩首。
那个模糊不清,参杂着血迹的含糊声音似乎在说对不起,只可惜没有人听清。
徐至柔恍恍惚惚站起,整个人失魂落魄,向着城主府挪步。
他花了无数心思,将黎青的布局一丝一缕传递出去,给洛阳那位。
他花了无数时间,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当年救命恩情。
他还以为自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却早已是背信弃义之辈。
。。。。。。
一袭白袍沉默行走在月色之中,城中极静,带着一片祥和。
这道白袍行到城外五里,森然铁甲无一不叩首。
十六字营已扣箭在弦,蓄势待发。
袁四指心甘情愿低下头颅,低声恭敬道:“王爷,万事俱备。”
这位西关大藩王显然有所心事,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瞥向一边的西夏大棋公。
一旁静立的南宫般若顿时有些心惊胆战。
“忠诚,十六字营的指挥之事,你无须理会。明日陪南宫先生入剑冢即可。”白袍黎青声音轻重不变,道:“不要让那个阎王乱了我的计划。”
袁四指点头称是,他突然发觉王爷有些不对劲。
南宫般若极为识相的离开,自从那位素未谋面的西关藩王来此,这一地的十六字营气息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被淡淡瞥了一眼,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道极为不祥的预感,恨不得离这位浑身煞气的白袍男人越远越好。
四下无人,黎青笑了笑,松开袖袍里紧紧攥住的五指。
他抬起手,点了点远方,袁四指顺着方向看过去,是城主府最高的楼。
那一指逆着月光,元力鼓荡,带着森然杀意。
黎青眼神有些悲伤。
“不欠你的。”他面带微笑,最终放下那根手指。
袁忠诚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