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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红色道袍的阴柔男人没有说话。
他眯起眼,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
只出了一刀的老人,白衣白发都染上了红色,好在枯老的手臂依旧有力,那双为刀而生的手,依旧能够握紧抵在西阁少主脖前的墨刀。
刀客老,刀也老。
刀下亡魂不曾老。
一气刀盟的老人面无表情,墨刀抵在西阁少主的脖前,轻微用力,抵着西阁少主微微转动。
他一点一点挪动,墨刀逼着西阁少主配合他挪动。
挪了一个方向。
转了半周。
老人很温柔地向那个方向露出一个笑容,表达自己并没有恶意。
。。。。。。
。。。。。。
小殿下已经确定这个老人是故意而为之。
春雷湖那么多只船。
偏偏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自己的船。
易潇往下压了压斗笠,无奈说道:“不应该啊,我俩藏匿气机,除非是那些九品大成的人能看出一些端倪,其他人不可能看出来的。”
郡主大人若有所思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小殿下有些微惘,魏灵衫眯起眼,细声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魏灵衫柔声说道:“春雷湖围观的人只是看个热闹,有些话。。。。。。他们还是不要听为妙。”
易潇心领神会,笑着将元力递出,封锁春雷湖中央那两人的声音。
。。。。。。
。。。。。。
一气刀盟的老人缓缓压刀。
西阁少主被刀抵在脖前,被逼得向后退去。
老人柔声说道:“楚西壁,你跟你爹一样,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只可惜心思却从未放在正途上。”
楚西壁眯起眼,被墨刀抵在了脖前,反倒笑出了声音。
“假仁假义。”
西阁少主阴柔笑道:“你以为我没了剑,你就能杀我?”
老人幽幽说道:“年轻人,你最好别动。”
“我把刀架在你的脖上,只是告诉你,我有这个资格。”
一气刀盟的老人柔声说道:“有些话,你听清楚了。”
“西阁吞并刀盟也好,一跃成为江南道最大的宗门也好,你们俩父子浮在江湖上也好,蛰浅下去也好。”
“怎么样都好。”
“有一个道理,你的父亲当年没有看清楚。”
“天下,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天下了。”
“淇江只分南北,只有梁魏,再没有其他。”
“江南道排名第一的宗门,看起来风风光光,家大业大,可抵不过萧望的一根手指头。”老人语调平静,“春秋的江南道十大宗门,一夜之内被铁骑踏灭,神将出手,寸草不生,你以为江湖还是三十年前的江湖?你以为九品还是三十年前的九品?”
楚西壁笑意缓缓僵住。
他面上的阴柔不减,阴恻恻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父亲的野心从来没有停过。”老人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他想颠覆的不止是江南道的江湖,他想合拢十九道的宗门,想着更深层次的事情,只可惜。。。。。。”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气刀盟的老人摇了摇头,“愚蠢,自负,可笑,可怜。”
“你可知,你这样的九品,江湖上有多少人?”
那柄墨刀向上提了提。
楚西壁面色难看仰起苍白的脖颈。
“也就是欺负那些伪九品,真正凭自己实力晋入九品层次的,你就是最弱的那一类。”老人毫不留情说道:“如今大世来了,不提那十八位高居庙堂的神将,还有镇守十九道的那些大人物,单单放到如今势微力薄的江湖上,你这样的九品,就如过江之鲤一般数不胜数。”
“刚刚晋入九品,就忍不住开始打压刀盟。”老人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江南道的十大宗门,彼此之前差不了太多,都在韬光养晦,谁会在乎所谓的江湖排名?你为了复仇也好,为了仇恨也罢,伙同其他几个宗门的老狐狸,就为了吞并刀盟,可知要在事后付出多大的代价?”
楚西壁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死死盯住这个老人。
目光森然而可怖。
老人置若未睹,冷漠说道:“要实力没实力,要心机没心机,你自认为是一头孤狼,只不过是徒有野心的土狗,你。。。。。。离你父亲差远了!”
楚西壁喉咙翻涌,终于抑制不住那股怒气,双目猩红。
已然失去了理智。
什么大局。
什么谋略。
通通抛在了脑后。
他只要复仇!
西阁少主猛然攥紧缩在袖子里的那枚玉佩,气机尚未迸发,身前的老人正等此刻,墨刀狠狠侧转,刀背重若万钧,狠狠拍下。
一刹那将绛红色道袍的年轻男人拍打得双膝砸下,狠狠跪倒在湖面!
那柄墨刀已经留有余力,不曾见血,依旧将西阁少主的右肩卸下。
老人单手压刀,抵在楚西壁右肩。
楚西壁右臂软绵绵瘫下,左手撑在湖面上,整个人极为狼狈,抬起头来,死死瞪着这个持刀的老人。
老人只是压着刀。
枯老的发丝被风吹动。
他抬起了头,望向天空之中逐渐开始密集的雷电。
“我是个老人,是个早就该死的老人。”
丁一轻声说道:“我漂泊江湖如此之久,深知有些事人力不可为之,有些事人心不可探之。”
“兴许是江湖没落的缘故,我很久没有见过如大王那般惊艳的人了。”
“楚西壁,我和你父亲都见过,可你没见过。”
“人心应有敬畏,因为有些人如天上之雷霆,落在江湖,声势浩大,我们抬头去看。。。。。。是会瞎眼的。”
他轻轻俯下身子,在楚西壁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
“我死了以后,刀盟送给你了。”
第二句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三句是。
“看好这一刀。”
第一百二十章 西楚双玉
一气刀盟的老人缓缓抬臂。
楚西壁肩上一轻。
那柄墨刀从他肩膀上缓缓移开,抬起。
西阁少主看见这个老人缓缓起身,临走之前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
这三句话让他怔住。
他缓缓扭头,看见春雷湖上,水雾弥漫,那个老人单手抬举墨刀,踩踏湖水,缓缓走向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年轻男子身上裹着墨色莲衣头顶斗笠,女子一身飒爽紫色,以帷帽遮容。
易潇眯起眼。
老人走到了小舟十丈前。
他举着那柄墨刀,手臂未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老人深吸一口气,拿着只有自己与小舟那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诚恳说道:“我从未想过能在今日碰见您,今日前来,别无他求,只求能赐我一死。”
小殿下微微皱眉。
这个老人缓缓合眼,前踏一步。
持刀前赴!
老人前赴的姿态极为壮烈,轰隆隆踏水而来,刀尖自然下垂,拖刀而行,满溢刀气在身后将春雷湖湖水刺开排开,让所有人都能目睹这一幕。
这位一气刀盟的老人,虽然是八品之身,但当他持刀挫败西阁少主之后,在围观群众眼中,已经是当仁不让的江南道江湖第一人。
江湖所有风采,尽于暮年。
江湖所有风华,止于一刀。
没有人明白,为何这个老人平白无故放过了西阁少主,接着没来由冲向了那只小舟。
小舟上带着斗笠披着莲衣的年轻男人皱起眉头。
他本不想出手。
只是此刻不得不出手。
苍穹上隐约雷光闪过,闷雷咆哮。
那个墨色莲衣的年轻男人陡然从船上起身,在众人惊悚目光之中掠起踏水,居然也是一位不折不扣可以元力出窍的大高手。
易潇只前踏了两步,将小舟和魏灵衫拦在了身后。
他轻轻屈起中指,第一节指肚压在拇指上,接着继续下压,翻扣,指盖抵在大拇指指腹。
拖刀而行的老人冲出雨幕,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根手指无比“轻缓”弹出。
弹指。
一道可见的水纹在刀尖扩散开来。
那个拖刀奔袭,最后抬刀刺出的老人,保持着双手持刀刺出的姿势。
就这么一刹那由极速变为静止。
小殿下蹙起眉头。
“我看了那么久,也算是明白了。”
易潇轻声说道:“要想让那个叫‘楚西壁’的男人明白江湖险恶,最好的方法不是你去赴死,你死在我的手里没有用。”
老人的姿态无比僵硬。
却笑了笑。
“况且他有那块玉佩,再努力个十年八年,未尝不能抵达我这个地步。”小殿下平静说道:“江湖上的野心,到了我这个境界,想要完成,已经绰绰有余了。”
丁一只是摇了摇头。
这句话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
小殿下如今位列九品,基本上能与当年的白袍老狐狸酣畅淋漓打个五五开,不分胜负。
这样的一种修为,驰骋江湖如千里辟易。
老人感慨说道:“您果然是天纵奇才,楚西壁不及您万分之一。”
小殿下面无表情说道:“谬赞了。比起待会要出场的那位,还是差了些火候的。”
丁一有些微惘。
易潇稍显善意,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上有些暴怒的雷光,轻声说道:“你来求死,我成全你了,本想着平平静静在春雷湖看那人取琴,如今出手了,被他瞧见,自然免不了一场争斗。”
一气刀盟的老人听不太懂易潇的话,只能感慨说道:“真羡慕您啊,这样的江湖,若是我能年轻三十岁,兴许也能看上一眼,此生便也可以知足了。”
易潇低垂眉眼,没有说话。
老人柔声说道:“很多年前,我从老祖宗那,见过您的画像。”
小殿下陡然睁开双眼。
丁一被那双黄金瞳孔盯住,非但没有不安和惶恐,而是心潮澎湃说道:“大王,您果然重新君临人间了!”
易潇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一气刀盟的老人却突然黯然下来,幽幽叹息说道:“只是。。。。。。您复活了又能如何?西楚的甲士已经不在了,那块玉佩里也只存了西楚的一丁点气运,我们翻不了盘的。”
小殿下眯起眼,微微抬起手,五指扣拢。
远方的楚西壁惊悚出声,袖内那块玉佩被一股大力隔空吸走,直接撕破了衣袖,全然无法挽留。
易潇刹那捏住那块玉佩,缓缓摩挲,温玉如羊脂。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望向眼前的老人。
老人感慨万分,柔声笑道:“大王,无憾了。”
面前墨刀陡然崩裂一道裂纹。
刀身依旧完好,只是那道裂纹迅速蔓延,极快地延伸至手臂之处。
再蔓延之后,老人面前缓缓浮现一抹血线。
小殿下先前“轻柔”一指的指力将他的刀气尽数点回,无比锋利地一线割开。
白色道袍的老人化为一尊血人。
远方的楚西壁惊悚看着这一幕,再也没有了前去讨要玉佩的打算,尖叫一声,低垂着一条右臂,身形都站立不稳,丝毫不顾形象地向着反方向狼狈掠去。
小殿下根本懒得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