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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想到他们那时的面孔和表情,三个道人就痛快淋漓,心里比夏天吃了冰块还舒服。
笑完,易道人咳嗽一声,正了正容:“毕竟我们进入敌人主场消耗过大,让敌人这种内斗越激烈越好,当外域本源的阴阳激变,圣人分析到的经验就能更完整……”
“一旦能吞并这个世界,在以后新规则下,本域仙人处境会改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频繁的量劫……而且最重要的是,吞并这方世界,成就圣人几乎不可能,圣人不想再有人加到下棋者中了。”
“但是天地之间,至少要多个亚圣之位,这个,你们,我们,都可以期待。”
“确实很期待。”两个真人眸子一闪,重重颌首。
他们哪会不明白,对刚才下去的散修妖修来说,心怀异志,说不定都想着趁这两域交战之中,吞吐壮大,成就圣人。
而在体制内的他们,却更明白这重重天威。
只有先在规则内达到极限,才有着进一步的可能。
这样的妄想,只是它们取死之道。
洛阳
帝都首善之地,最易受政治性移风易俗。
自叶青半月前称帝后,就下令接触洛阳城宵禁,表面上为示与民同乐,实质是做繁荣市场经济的试验。
这时的洛阳城恢复到五十万人口,行业分工详细明确,已算是天下最繁荣的都会了。
洛阳半个月来为庆祝新朝鼎立的事情,开放往年宵禁,街巷间夜景渐复繁华,洛阳人还不知道,他们无意间就成为社会晋升试验的第一个试验点。
自九月十五到今天十月初一,官府每晚组织起了灯会,这种往年少有的热闹场合,吸引了许多市民,连带着大批商家趁机促销揽客,在娲皇庙这面也有举行庙会,人流如织,很是热闹,商贩的招呼中也不时可以听到小孩子奔跑的欢笑,一洗四年前的阴影。
看起来,有几分太平盛世的景象了。
右大街上,几辆精致的黑色马车自常平仓那边视察归来,顺带路过了街南面的天坛,最后低调地行驶过街道,去向宫中。
虽车队如此低调,但前后上百的骑兵侍卫,分明显示这是权贵出行,一个个都有着道兵实力,甚至一些术师,只不过没大声喧嚷,没打什么旗号。
今上做主洛阳以来,以前嚣张赫赫的勋贵们都低调起来……再怎么延续汉德汉制,也是新朝了,旧日的荣耀都雨打风流去。
唯一还张扬的就只一种——迎婚队伍。
近些天城里最流行一种婚事——军功新贵和世家小姐的联姻,结合成新的勋贵集团。
汉代遵循古礼,婚礼本意就是昏礼,黄昏时举办的迎亲礼节,迎娶新妇后安置在青庐里,等待黄昏过去,**开启。
但因宵禁开放后街上实在太热闹,繁密的合家出行人流、青年羡慕起哄、孩童拦路要糖吃,都大大阻碍了男方迎亲的速度,结果叶青坐在车上就看到了两起迎婚队伍。
他的记忆力很好,辨认出两队的马上新郎官都是自己手下,而迎娶的新妇都明显是世家女子。
实际上这就是军与官的合流,但只要不是嫁的嫡女,叶青对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到这种婚事还会随礼赏赐,世间没有完美事物,就治政需要而言,任何体制都有其利弊一面,只看如何扬长避短,视时势环境选择,妙用存乎一心。
后世许多儒生看了眼史书就开始纵论体制,臧否人物,却多是爽一时之气,不见得真心关注这其中。
秦汉军功帝国体制,隋唐门阀科举体制,宋明清科举文官体制,这是三个阶段性的演变,但它们各自的优势和缺陷在哪里,什么情况下最能发挥威力,谁关心,谁在乎?
生活此秦汉时代中的当事人来说,就无法以网络闲暇去视,终归一切体制能在丛林中存活多久,还是要论到拳头。
“……我去一下娲皇庙,让太后先回。”
皇帝这样金口玉言,队伍就分开,大流随着向娲皇庙方向,而小的队伍则继续回宫。
还没分开多几步,大队伍中就有宫卫将领出来,奔向小队伍中的马车前,递进去一个橙黄色包裹:“陛下让臣交予太后,请带回宫去。”
新朝册封的东汉太后有三个,灵帝的何后,少帝的唐后、献帝的伏后,这三女在新帝即位后都避居在北宫,但会在皇帝口中提起的始终只有一个。
何太后接过黄布包裹,里面是个熟悉的木匣子,打开来就是黄金包角的玉玺,她怔怔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事。
那些远去的刀光剑影,万众厮杀,龙争于野,曾让她心怀沸腾,似已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都要被宫廷生活,和修道日常给磨灭,此际又被这方玉玺唤醒,突间闪念过的不是别人,却是梦中那个骑牛的天子,在天地间笑得放肆。
自己,心中终究还是炎炽的汉魂……不过我的政治使命已经结束了。
她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回过神来,对车厢里另一年轻女子笑起来:“甘妃,你家皇帝,倒也不忌讳。”
“您是大汉的太后。”
被称作甘妃的女子微笑说,随着本世界灵气渐渐弥漫,许多人开始能观看灵光,而且她心里自是清楚的很——对方虽是前朝太后,但汉统相继,夫君叶青自是册封其太后,尊崇她的政治地位待遇。
既是对何太后以往主持玉玺封印敌人的战功、过渡期政治看护功劳的奖赏,也是旧时情分的维护,相比之下何太后的两个媳妇虽同样重新受到了册封,恢复了大汉的凤格。
但不过象征性的单薄赤凤,能量和等级上与汉室正统的金色凤格无法比拟。
从气运资源的角度,她们的修炼进度也不一样,倒让叶青有些遗憾。
最近冀州侦查到的蛛丝马迹,让他感觉很不寻常,危机感再度浮现心,忍不住扩大手中的任何一份战力。
“我携带山河社稷图穿越进来时,大司命就说过,真正被阳面天道、暗面天道聚焦锁定的只有我一人,别的都是偷渡……”
“为本体安全起见,江晨、周风和芊芊她们几个本体还留在山河社稷图里修炼,只以遥控来驱使分身,现在却顾不得本体风险了……”
“还有送去东海的惊雨和恨云,及去北方草原探察的谦行云,都要先行撤回来再说。”
他一条一条传递了讯信出去,最后吐了口气,掀开车帘,外面银月如钩,在周围染上一层薄薄的灰暗光晕。
月晕有雨,风雨欲来。
第638章 窥听
街市声音都阻挡在马车隔音良好的厢体外,只有清透的橙黄光照亮车厢里,才显出里面属于宫廷特有的一些器物,铺席、几案、杯碟都是精工匠作,色泽火红中描绘凤纹。
在马车良好的抗震系统下,琉璃灯火几乎一晃不晃,光影中两大一小的三个女子都很美丽,大的两个丽人贵族夫人装饰,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多点,一个似乎也不到三十岁,但两女眉眼间都是成熟气质,不似她们表面上的贵妇人,都灵池凝聚,分明真人气息,此际似在探讨书上的内容。
照得手中纸质书卷明亮、字迹清晰,上面的修行内容果都是搏大精深。
两女旁是个梳着羊角发辫、素白襦裙的小女孩,面容粉妆玉琢,两只大眼睛瞪着这书,看得一阵晕眩,赶紧转开首去,心里嘀咕——甘姐姐和母后修为这样高了,还不放松,再这么下去天下间除了玄德哥哥,还有谁能打得过她们?
“母后,皇兄不是邀请我们出来逛灯会么?”她又抬首问,神情可爱又初具一丝少女神韵,当初乖巧小公主宁姬渐渐长大,懂得质问大人的行为了,而且看了上去,一丝丝赤黄之气,正是公主的位格。
“呃……”年轻的那个丽人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年长的那个丽人专注阅览道经,斜着身子懒散偎在大枕上,声音显得慵懒,随口就说着:“宁姬可以开窗看,但不可以下去,最近有太平道的坏人踪迹,别讨价划价,就算搬出你皇兄也不行……”
“又是这样……”
这只萝莉扁扁嘴,伤心叹了口气,自己掀开窗帷,只露出半掌宽的缝隙,向外面热闹的街市瞅去,目光欢喜。
曾逃亡一年的经历在这小公主心中留下很深印记,除对那位年长而英武皇兄的孺慕,还有对民间生活的理解和同情。
她是一点点看到洛阳城从萧条恢复繁荣,这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一带是粮市,晚上自然关闭,却因解开宵禁的缘故聚拢了各种小贩,变成了小吃一条街,混杂在叫卖声和杂耍围观叫好声中,一群头戴儒巾的太学生结伴游学,自旁过去,免不了指指点点。
“《洛阳日报》说,这进都监国的五年中,皇上重新疏通了鸿沟,还在运河上设立各级水闸,让水深达到过去两倍,许多大船也可通航……”
“难怪运粮成本变低,以后洛阳的粮价该会降些吧?”
“今天白天就开始降了……你看那粮市最大的糜记粮铺,现在标的都是今秋收获的新米,自徐州新运过来,今天早上才和官家纲船一起抵达。”
“哦,是糜皇后家的产业……”就有人意味深长叹着,汉时贵戚权重已是常态,谁都已经习惯,倒也并不怎么反感。
有家中长辈做朝臣的学生,此时猜度说:“听说糜皇后很受宠爱,两个兄弟现也是朝廷重臣……”
“当年投靠今上潜宅,这时自获得丰厚的回报。”
“这也是糜家的福运。”
当街上的这些声音顺风传进来,年长的那个丽人似被打断了阅览,她侧耳听了听,声音嘈杂一片,以真人的耳力,还是把这些话,都听的真真切切,就蹙起了秀眉。
“贵戚……”
何太后喃喃自语,她受了叶青的大恩,自事事为叶青考虑,这时却将这一丝忌惮念头挥去,她是熟悉那位小糜皇后,长得很美丽,是个性子淡雅而贤惠的少女,最关键专注道业,不至于干涉政事,但……
“甘妃,恕我多言,这些年他深居简出,除了节日请安都很少见到,若说是沉湎女色,却不见诞生出我大汉的子嗣,这是什么毛病?”她转首问身后的真人少女,语气透着随和,眸子掩不住的怀疑。
这个他,自然不会有别人,就是今上了。
甘妃——此时就是曹白静的分身,听得有些脸红,作妾室她难以辩解,心中只想着,还是等夫君以后自己解释。
“还有我看你的身子,似也未……罢了,他道体初成,寿限真能有一百五十,就已超越凡人界限,立太子的事确实还不着急……”
何太后凝眉说着,见这皇妃羞红不言,就不好再多说。
她是个非常聪明而果决的女子,过去专心修道很大一部分是做给应王看,表示无心朝政,以免造成彼此嫌隙意思,抱着听说修炼深了能驻颜养身,就一试,并非相信真有仙道这回事。
但作为赤德深蕴、曾亲掌朝政的汉室皇后,确实是有难言的某种优势,可以说这个女人是曾走到过一个巅峰,配合传国玉玺的力量都可封禁阴神,就可见一斑。
丰厚的火德资源让她在赤脉修业上进境极快,几乎三年间就突破到了灵池,一时间才真正来了兴趣,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