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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家门,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北魏的军旗就飘扬在镇北一片黑底白纹帐篷中,军气凝聚深沉,时而整齐踢踏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过去,一群魏卒在挨家挨户搜人,一家家商户和民居洗劫,事情正逐渐恶化。
女子哭喊的声音,反抗的武器交击声,在镇北的官道上也可听闻,血腥气隐隐弥漫过来,北地民风彪悍,反抗是很自然的事。
“天杀的胡人……”有五六个青衫士人颤栗着低语,只是低语,不幸撞上兵祸,没得在这时惹胡兵不快。
这些个聚拢在官道旁茶棚里议论的士人,年纪有大有小,神态矜持,在一片乱兵乱象中显得很高洁离群。
道路上,一队魏卒抬着几副担架锵锵锵跑过去,担架上躺着重伤士卒,护持的队伍中有人瞅了这三四个异类家伙一眼,直愣愣抽出刀来要砍,却被带头十夫长踹一脚,喝了两声。
那个年轻小兵就悻悻收刀回鞘,看上去有点傻,瞬息若电动作展露道兵的个人实力,让几个士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是童生,有修法权,多少修炼一点粗浅养生道法,战斗力等于五,但也见识过精锐,再看对面千人队烈烈如虎,就意识到这次入侵的胡兵绝不是普通的部落私兵,恐怕来头不小……
难道北面的木尔汗达什,来报复县令俞帆对草原小部族的清洗了?
“你蒙……”十夫长粗短手指点两下他们,瞪了一眼,叽里咕噜两句,又跑了过去。
士人面面相觑,估摸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或“老实点”的意思,但没动手,他们身上整齐细致巾袍就足以说明童生身份——身天庭科举体系的入门者,特权不仅仅在蔡朝,自能豁免一般藩国间战事。
从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来看,似因镇里闹的太凶,死了十几个士卒,魏部两个百夫长吵吵着要放火烧镇,却终被上头压下来,在镇里的搜刮收敛了些,没再动女人。
士人们却没怎么高兴,死些庶民与他们不影响,反倒震慑于此事背后的意味,这种纪律绝非北面木尔部,莫非是传闻中,巡视南漠的宫卫军?
“事情大条了……”
这时几人一振袍袖,眉头焦虑,有心交流试探试探,又找不到人,魏世宗带到草原的北魏官话实际就是过去中原语,和现时的蔡朝官话区别不大,但只在中上层流行,下层没有文化的士卒,说草原方言居多,胡人方言和中原方言风格迥异,语言不通,想交流得找百夫长以上了——百夫长基本有点古魏勋贵血统,或受过仙门培训,就不是一般的蛮人。
对面千人队不搭理自己,明确体会到了免死券的效果,士人观察一阵子,很快都淡定起来,只还不敢乱跑——别看坐在大路侧,跑是跑不掉,只要在魏卒一箭射程内,兵荒马乱射死了,就射死了。
一时间气闷,只能喝着茶,发着牢骚。
“这是撕毁与朝廷的信约,背信弃义……”
“郡守大人都被迫走,南沧郡还有信义?剩下两面都是乱臣贼子,最好打成一团……”
“只等王师再来收拾……”
这样牢骚些时间,发觉自己做不了任何事,就觉得无趣,沉默了阵,都顺刚才的魏卒过去的方向看去,魏军帐篷空地上聚了大批魏卒,似是刚才闹事的延续。
伤兵已被随军几名术师治疗好,里面一个千夫长装饰的中年胡人赤着上身,露出彪悍的肌肉,正和刚才反对的两个百夫长轮流摔跤玩耍,斗到激烈处,热腾腾的蒸汽在三人头顶冒着。
期间千夫长偶然被压倒在地,引围观的士卒大声喝彩,千夫长一个折身,又把两个百夫长反压回沙地上,闹得灰头土脸,起来彼此一笑,其乐融融,刚才一点隔阂就没有了。
草原上敬佩强者,本来就是打出来的交情。
“一点上下尊卑都不懂,果是蛮夷之风……”一个中年士人见了,又不屑撇撇嘴,习惯性讥刺。
再话才落,就感觉到地面一震,眼角一个光点一闪,产生的寒意让此人骤回首看去,只见一片血色洪流自西北面汹涌而来,同时一道银光在眼前不断放大,旋转,****而至……
“噗——”
中年士人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带着不可置信神色,脖子血泉喷涌,又有弯刀旋转而出,洞穿茶棚南面一角的杆子。
整个棚子斜斜向南倾倒,尘土四溅,剩下士人惊惶奔跑,扑出茶棚外,有的手脚酸软,瘫在下面喊着救命——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一支百人血衣骑士,在茶棚废墟上一冲而过,将几个幸存士人践踏了上去,一阵骨肉破碎的渗人声音,让骑士兴奋长啸,顿时引得宫卫军的巡逻兵大惊。
“该死……血狼军那帮小疯子!”
“不好好在南漠待着,跑我们这面来了……”
“刚才踩死的几个好像……算了,别管这个,快去报告千夫长大人!”
当首一个血衣骑士半身伏下马鞍,自废墟中捞起染血弯刀,听了不屑:“将军带兵,将熊一窝熊,又不是草原上,这样还能南侵?”
“血狼军?”
千夫长望见后停了摔跤游戏,听着报告恼怒:“来了就来了,还搞死几个南朝士人,嫌老子在姬将军那面还不够麻烦么?”
这时整备盔甲,喝令部下整队,千人骑很快在麾下聚集起来,千人骑兵整齐排列,和血狼军对峙,气氛剑拔弩张,气质却非常相似,几乎和一大一小两个狼群争夺猎场一样。
两面随军的术师都是同气连枝,对这种对峙见怪不怪,相互打一下招呼,就设下了法阵笼罩了两军,方便谈判。
“宫卫军千夫长时庆!接新命令,立刻转移出南沧郡!”这个年轻的血狼军百夫长,眸子狠戾,持鞭策马在队伍前打了个来回,用北魏官话一字一顿说。
“时庆也是你小子叫的?告诉你们血狼军,别乱抢地盘!”
时庆不信,背靠在鞍上,挥刀往南画了个大圈:“这应州都是我宫卫军第十七千人队负责,本部奉命协防南沧郡,你说这是命令?”
“好,交代清楚,这是谁的命令!别告诉我说是慕容正小崽子说的,我们只听姬将军命令,可不听你血狼军崽子的指挥。”
这最后一句是用草原方言说的,宫卫军骑队里基层魏卒听得大笑,一阵叽里咕噜的草原方言,都没有好话。
血狼军的年轻骑兵气得脸色涨红,几次欲冲上去砍死这帮混蛋,不过同是魏王直属,碍于苛严军规而不能私自内斗。
再说,百人对上千人,哪怕是血狼军,也胜率不大。
“你有本事,去把南朝的英雄剁了,仗着入队早个几年,摆什么官威?”这血狼军百夫长冷笑,手举起一张符箓金文,摔在时庆面前,同样换了草原方言。
“金阳子大萨满、姬北晴将军、慕容将军的联合签署急令,南沧郡上空昨夜凌晨出现天符,雷光辐射整个郡域,这是天庭休战令……你敢违背长生天下达的旨意?”
长生天的旨意……场上上千人,都是一阵肃然,草原方言中长生天,对应官话就是天道,至于天道旨意的这种说法并不准确,但胡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大多都搞不明白天庭和天道的区别,方言习惯都是等同称呼,没有谁回去仔细去研究。
一南一北的敌对国度,甚至扩大到西面八方的藩国方言里,都有相似长生天的这种代称。
整个九州体系,十六亿人口都统和在一个天道范畴下……天命洪流,浩浩万里,席卷大地,无始无终。
“真的是会是天庭休战令……怎可能,叶青不过是个小小新任诸侯,我要是骑兵袭杀之……”
“啪——”
似感应到些字眼,空气中一阵金色电光闪烁,映照在千夫长面前,让众人都是悚然一惊。
时庆嘴巴僵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雷电,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
他一停下言语,这电光却自然消失,所有人面面相觑,脊背上都是一阵冰凉的寒意……
天威,不容侵犯!
刚才只是警告,下次就是死亡!
一阵沉默,时庆收起符箓金文,稍有些不甘的望一眼南沧郡城,果决说:“我们撤退!”
众人都默默不语,调转马头就要北归。
敌人这时的靠山过于强大,别说是区区千人军,就是整个大魏百万骑兵,都不敢违抗。
不过连打仗的机会都不给,无疑让军中很是颓丧。
第624章 大剑修
“等等!”血狼军百夫长见着千人队就要撤退,收起了幸灾乐祸,喊住这支颓丧的军队。
千夫长时庆闻声皱眉:“你又有什么事?”
“慕容将军建议你率部向西前往烟洲郡,与我部二万人汇合继续参与应州下土战事——只要在应州内任何郡县,具备练气层都能受地方封土感召进入应州的下土世界,此建议已得你们姬北晴将军赞同……你要是怕了叶青,可以离开应州去支援别州,此事允许你自决。”
“二万人……你们全军都过来了?”时庆怔了下,明白过来,刚才被天威骇到的颓丧瞬时消去,眼睛里露出一丝兴奋。
“好家伙,佯攻升级成了强攻,王上要对应州动手了么?”
“这样的话,我自然要参与此役,没有我们在,你们血狼军这帮小崽子,能干掉叶青?”
血狼军百夫长听了撇嘴:“别瞎扯,与其担心下土的问题,不如担心能否进去的问题,我是半道赶过来了,慕容将军主力多半已到了烟洲郡,三天后的晚上就是下土****时间,我们得在第三天傍晚前,就赶到烟洲郡……”
“这不惜马力就可以了,我担心的问题是,你们只有五年之寿,此去怕是……”时庆口气放缓了些,终是同属魏王嫡系的袍泽,感觉有些难以措辞。
“准确来说是四年半,只是我身为大魏勇士,本就应该马革裹尸,为国牺牲!”血狼军百夫长仰天大笑:“岂能老死在了帐床之上?”
“而且枉你是个宫卫军的勇士,岂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我们慕容将军的话说,既地面上杀不了叶青,就去下土,此亦是王上的战略安排!”
“有一点,叶青此人于我大魏来说不过蝼蚁,却很够聪明,这天庭休战令一发布,应州下土反是我们血狼军意义所在。”
“原本南北漠的四处下土都基本归服王化,我们血狼军没有用武之地,但这应州下土,就是我们奔驰的沙场!”
时庆听了点头:“确实,下土没有天庭休战令,只要保持对邪魔作战底线,胜者能夺取整个应州下土,最低限度都可击杀叶青……这就是此行目标,余下事情由你们随意。”
“注定有去无回,但在里面也是能快活一世,当要肆意妄为了!”百夫长眼睛里闪着红光:“我们可以夺舍起下土草原人,虽本体是寄托在天道界膜中,暂时处于保护状态。”
“但寿命五年不到,十年二十年战事连绵一晃而过,一回归撤开保护就是个死字,在下土多活一日都是赚着!”
“哈哈,说的好……人生百年纵横,以神州草场,以南人羔羊,屠尽彼之英雄,享尽彼之妻女,不亦快哉!”
每个魏人骨髓里都藏着征服的渴望,这样迎着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