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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心分二用,暗地里对比着两条修行之路的长短优劣,思忖着是否有可能鱼与熊掌兼得,明面上则抱着小家伙热情地招呼宾客,令在座所有人都感到如沐春风,就算精神敏锐的宗师级高手,也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心不在焉。
后花园。
“锵锵……”
剑吟阵阵,慑人心魄,寒光透彻,剑气纵横,其中一道曼妙身影若隐若现,步法精奇。
“呼哧……”
修长细影甩过长空,灵蛇般向着那片剑光盘旋缠绕而去,衣袂拂风声紧随其后,却是一个红裙美妇横空而降,飒然挥鞭。
“蓬蓬蓬……”
一触之后,剑光、鞭影卷作一团,两女各自纵横挪移,以快打快,劲气交击声连成一片,无使断绝。
好半响,红裙美妇被一道凌厉剑气迫退三丈,顺势收鞭,看着浑身上下充满母性柔和光采的嫂子,目光复杂,“看来你产后恢复得不错……”
尤楚红稍稍整理了下宽大的淡色襦裙,苦恼道:“还差不少才能彻底恢复功力……女人孕育孩子实在大伤元气,难怪大多数真正长寿且功力深厚的女高手不是尼姑就是道姑。”
顿了顿,又道:“本以为伽罗你今日会在家大发雷霆,骂我不知廉耻,没想到你会来陪我练功。”
独孤伽罗沉默片刻,幽幽道:“从发现你怀孕至今已近一年,我若是要大发雷霆,也早该发过了,何必等到孩子满月才发?
将心比心,你是当世出类拔萃的天才剑手,自有傲气,而我二哥则才具平平,你原本就看不上我二哥,只是却不过两家长辈安排的联姻罢了。
若我是你,我也会在遇到一个文武全才的心仪之人后,毫不犹豫地抛开一切,与他在一起。
更何况,父亲自尽,独孤家没落的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独孤家,任何人都没资格对你苛求更多……”
“或许吧……”尤楚红表情淡淡,丝毫没有被人理解而该有的欣慰之情。
见此,独孤伽罗心下一咯噔,知晓再打感情牌也没什么用,自家这嫂子似乎早已看得更为透彻,还另有心思,并不准备跟杨家凑得太紧。
唯有转移话题道:“孩子取名了么?”
尤楚红脸色古怪,“他取‘君子慎独’之意,为孩子取名独孤慎……”
独孤伽罗一愣,同样脸色古怪起来,“不应该跟他姓裴么,怎么叫独孤慎?”
尤楚红摇头,“他说尤氏、裴氏也好,独孤氏也罢,百家姓氏之别殊无所谓!
独孤者,孤独也。人生在世,路漫漫其修远兮,孤独苦寂,且行且观,此姓此名乃是希望孩子将来在红尘苦海以孤寂慎独自勉……”
“这么说来,这名字倒真别具一格,竟将儒道佛三教义理一网打尽……”独孤伽罗若有所思。
尤楚红意味深长道:“我不管什么三教不三教,我更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像他爹一样文武双全,不论在何种领域都会成为独一无二的人中龙凤!”
独孤伽罗瞳孔一缩,何谓“独一无二的人中龙凤”?对一个刚满月就获封侯爵的孩子来说,将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将入相,叱咤朝堂,而朝堂上的“独一无二”,可不仅止于出将入相,只能是那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位子!
看着尤楚红坚定决绝且精芒灼灼的眼神,独孤伽罗恍然明白过来,在与那人有了孩子这个最稳固的牵绊之后,尤楚红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推动那人登临绝顶,取宇文氏而代之,并赶在那个人还没与其他女人生出第二个儿子之前,为她的孩子争取到太子之位。
难怪尤楚红敢冒大不违,大张旗鼓地邀请独孤氏和裴氏的诸多权贵前来府中为一介私生子庆祝满月?
既如此,尤楚红此时表明态度,是想代表独孤氏、裴氏的激进力量与杨家合作推翻宇文氏么?
枉我还想与她恢复姑嫂和睦,试图通过她替杨家拉拢‘裴矩’……原来两家已然是争龙之局的潜在对手了!
独孤伽罗淡淡苦笑,若非深知自家这个嫂子向来极有主见,恐怕还不敢相信她竟有如此宏大计划。
“事关重大,我做不得主,须得回去与那罗延(金刚力士,杨坚小名)商议……”
…………
夜深人静,正阳宫内外灯火俱无。
一片黑暗中,阿史那柔然美眸精芒绽放,伏案疾书,不多时放下笔墨,接过侍女长钟木娜捧着的信鹰,将写满蝇头小篆的丝绢塞入鹰腿上的信筒里。
轻轻抚摸着信鹰的羽毛,她压低声音对钟木娜道:“宇文邕安插在正阳宫周围的眼线太多若是鹰儿在这里起飞恐怕难逃毒手……
等会儿我会说锦被受潮了,睡着不舒服,让你去浣衣局换一床新锦被,你将鹰儿藏在锦被里带到浣衣局,相机放飞。”
钟木娜迟疑片刻,同样压低声音道:“公主,非要如此么?”语气中隐隐带着惊惧和哀求。
阿史那柔然冷笑道:“不然呢?我就这么被关在正阳宫这一亩三分地,虚度韶华?”
钟木娜道:“可公主你还没有诞下子嗣啊?若是如今就开始谋杀宇文邕,岂不为他人做嫁衣?”
阿史那柔然皱眉道:“宇文邕比我想象的更为难缠,而且如今吞灭了北齐,他的武功气势日盛一日,更有大量北齐高手投诚效力……
若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灭齐的战果,那他实力势力的膨胀岂止一倍?
原本我那个偷梁换柱的计划恐怕已不合时宜,如此一来,我唯有兵行险招,先联络高手准备随时狙杀宇文邕。
反正,只要我怀孕的时间在宇文邕死前就行,只要他死得及时,那我所怀的孩子就是遗腹子,死无对证,再没人敢否认这孩子是否宇文邕亲生的嫡子!
最多让宇文赟先当几天皇帝,等我的孩儿出世,立时就让孩子他爹收拢兵权及联络裴氏众臣,伺机废除宇文赟,改立我的孩儿为帝……”
钟木娜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心底暗呼疯了,疯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当真会陪着公主一起疯?
阿史那柔然见她光洁的额头微现冷汗,不由语气稍缓,“放心吧,我主动联络毕玄尊者刺杀宇文邕,恐怕也是佗钵大可汗及毕玄尊者求之不得之事,相信一统北方的大周已然惹得突厥汗廷忌惮不已。
钟木娜,你身为突厥贵族之女,难道不愿意为大草原的子民做些举手之劳,剪除一个队大草原虎视眈眈的恶狼?嗯??”
钟木娜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明明是为了你一己之私,想要拉毕玄尊者当打手,怎么就扯上为大草原的子民谋福祉了?
无奈期期艾艾道:“但是毕玄尊者未必愿意按照公主你的主导行事啊?”
阿史那柔然淡然自信道:“父汗生前曾对毕玄有大恩,本已足够换取他为我出手一次,更何况我这次并非是让他为我出手,而仅仅是让他奉托钵大可汗之命刺杀宇文邕之时,将动手的时间稍稍调整一些而已。
这对毕玄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钟木娜不死心道:“万一宇文邕与托钵大可汗达成和亲,托钵大可汗不愿背弃盟誓伤害宇文邕呢?”
阿史那柔然冷冷一笑,“佗钵叔父抢走了本该属于我兄长大逻便的汗位,想来兄长也怀恨已久。
虽然兄长近些年被佗钵叔父倾力打压,权势日渐萎缩,但他到底继承了父汗的老底子,不管境况如何窘迫,麾下多多少少还能凑出两三万狼骑。
只要我去信一封,许诺事成之后派遣大周雄师助兄长夺回汗位,想来兄长不介意孤注一掷,率三万狼骑南侵大周边地,挑起突厥和大周的全面战火,让佗钵叔父与宇文邕两败俱伤……”
钟木娜浑身一阵冰凉,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史那柔然,几乎忍不住怀疑她是否还是那个大草原子民眼中集美貌、智慧、善良于一体的突厥明珠?
片刻后,钟木娜终是垂头丧气地接过信鹰,再一次助纣为虐。(未完待续。)
第四六七章 邪极初现
“踢踏踢踏……”
碎乱的马蹄驰过林间,时不时传出三男一女的污言秽语,嬉笑怒骂,间或夹杂着充满暴戾残忍味道的怪吼厉啸,骇得鸟飞兽走。
为首者脸色蜡黄,瘦骨伶仃,所穿的一袭青衣却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单薄的背上却似轻如毫毛,随着马儿的奔驰上下颠簸,完全不成负担。
此刻他正眯眼打量着手中所捧的一颗黑铁链子球,口中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道:“你们说这铁球里面藏着的究竟是否圣舍利?”
宫装彩服、玉容苍白的艳丽女子娇笑道:“是与不是,尤鸟倦你拆开铁球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尤鸟倦眼珠转了转,面露遗憾,“可惜哥哥我笨手笨脚,只有一把子蛮力,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了圣舍利,那可罪莫大焉!”
说着将黑铁链子球递向宫装女子,“环真妹子心灵手巧,还是你来拆吧!”
金环真咯咯一笑,媚**态丛生,不仅并未伸手去接,反而策马避开,“尤大哥莫要害我,师尊可是交代我们必须将这黑铁链子球完整无缺地送到那人手上。
就是尤大哥借小妹十个胆子,小妹也不敢违背师尊谕令啊。”
尤鸟倦满脸银笑道:“师尊或许会对我们三个人见人厌的臭男人严苛无比,但又怎舍得责怪环真妹子你这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扭头看向后面另两个男人,嘿嘿道:“丁九重,周老叹,你们说是也不是?”
丁九重身形壮硕,劲装疾服,背插特大铁叉,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令人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闻言阴测测道:“不错,不错……环真妹子的媚**功可是师尊关起门来手把手亲传!
就算环真妹子不小心惹恼了师尊,只消再关起门来尽心赔罪,师尊的‘惩罚’包保让环真妹子满意无比……嘿嘿!”
金环真恨恨娇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种你们当着师尊的面也这么说?”
尤鸟倦长笑一声,“我们有没有种,妹子你都试过了那么多次,难道还不清楚么?”
落在最后的周老叹忽然道:“其实我们没必要触师尊的霉头,师尊只说让我们将东西送到那人手上,又没规定之后怎么样……你们说是吧?”
他的形象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偏生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丁九重慢条斯理道:“周老叹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不过嘛,师尊好像很看重那人,你确信你那三脚猫的【赤手魔功】能够从那人手中抢回链子球?”
周老叹叹了口气,漠然道:“不抢,你甘心么?”
一时间,四人尽皆沉默下来,各自目光闪烁,心思急转,唯余碎乱的马蹄声一路疾驰。
…………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